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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归来 ...

  •   这一夜,风吟国的雪,下得紧。

      鹅毛大雪封了门楣,将整个镇远侯府裹进一片死寂的白。

      西角院的破窗被寒风撞开,雪沫子卷着灌进来,打湿了床上那床薄如蝉翼的旧被。

      寒锦月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西角小院的破床上,身上盖着的薄被早已被寒风卷进的雪水浸透。

      她眼中含着泪,望着头顶斑驳的房梁。

      有远有近听着远处传来热闹的丝竹管弦弹琴之声——那是镇远侯府的宴乐,是她的庶妹寒桑珠嫁给承诺与她“一世一双人”的废太子,盛大婚礼。

      而她,从前的掌上明珠寒氏嫡长女,今日却被嫌恶逐出宗祠,连名字都不被存在被从族谱中划去。

      “小……姐喝口热水吧!”老仆老黄身体颤颤巍巍端着一碗浑浊的水,双手满是冻疮颤抖地递来。

      寒锦月勉强睁开眼撑起身子,双手接过碗,却未饮。

      她心知肚明,这水里,早已被人下了慢性毒药——“十里软骨散”。

      日积月累,倘若她喝下这一碗水必定逆雪而亡。

      她已病了半年已久,却无人问津,也无人救她。

      她好想好想疼爱她的爹娘,爹娘的离去从高高在上的掌上明珠,跌入到泥潭中,深陷其中。

      “他们……为何不直接了当的杀了我?好让我早点去见爹娘。”她声音沙哑。

      老黄一瞬间老泪纵横:“他们要您‘病逝’,名正言顺,不落口实让众人,众声讨伐。”

      寒锦月冷笑一声。

      是啊!多么讽刺!她父亲寒客行曾是镇远大将军,本来可以因岁数推辞,但不愿见百姓们流离失所。

      自己却战死边关,又因军粮被贪,背负“耽误战机,导致损失惨重,”之罪,爵位被夺,族人纷纷避之不及。

      娘亲听到爹爹的死讯,瞬间气血而亡。

      而她,作为罪臣之女,理所应当的成了弃子。

      更加可笑的是,她曾真心对待的庶妹寒桑珠,如今却顶着她的名字她的地位,享受着本该不属于他的尊荣和富贵。

      付出了全部的真心给废太子,可他呢! 丢了太子的位置,觉得要不是娶她,也不会沦落到此,拿她撒气,甚至把她扔在了小院里,自生自灭。

      “我的小……姐,您别担心,老奴……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骨头,也要护您安然无恙!”

      寒锦月深深的望着这个跟随父亲一生的老仆,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泪水与温度。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唯有老黄,从未背叛。

      她绝望的缓缓闭上眼,往忆如洪水般涌来——

      她单纯的曾信过祖母祖父的“慈爱”,也信过庶妹的“姐妹情深”,又信过废太子的“一世一双人,白首不分离”。

      可最终呢!只有老黄陪着她,她被囚于冷院,被毒杀,被抹去这个世界的存在,甚至连墓碑都无名无姓。

      “阿娘,我……想吃您做的桃花酥了。”

      “阿爹,不是说好陪我去郊外放纸鸢的吗?”

      “若有来生……必定报此仇”她闭上双眼,眼含热泪伸出双手喃喃道。

      生命的脉搏渐渐停止,双手无力的垂直下去,在最后的瞬间宛如星光的消失。

      “小姐!小姐您醒了?您可算是醒了!”

      一声惊呼将她从睡梦中拉回现实。

      寒锦月猛地睁大双眼——

      再睁眼,入目是熟悉的雕花床榻与青纱帐幔。

      寒锦月猛地坐起,环顾四周——案上摆着她未写完的《咏梅》诗,窗外雪霁初晴,一枝红梅正从墙外探入。

      她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脸颊,光滑细腻,全然没有那半年被毒药侵蚀的枯槁。

      “小姐,您可算醒了,可把奴婢吓死了!”丫鬟浣纱端着水盆进门,见她坐起,惊喜交加。

      “今日……是何日?”寒锦月声音干涩。

      “十一月初六啊,小姐您这是烧糊涂了?”

      十一月初六!

      她回来了!回到这一夜,回到一切悲剧开始的前夜!

      她不敢置信老天爷真的给她重来的机会了。

      她强忍着泪水,喉咙如同被一团棉花紧紧塞住,干涩疼痛,每次吞咽都艰难无比,仿佛有尖锐的刺划过。

      那是喜极而泣。

      寒锦月又低头看着双手——那双曾因劳作而粗糙的手,可如今纤细白皙,指尖还沾着上好的墨水。

      又随机跑到铜镜前,照映出一张年轻白皙的脸,眉目如画。

      她不可置信的,摸了又摸,但眼底却已无昔日天真可爱,只剩下了复仇的决心。

      所有人只当她是没睡醒,便没在意,谁曾想,她们的小姐正在暗中筹谋。

      今日,便是她被逐出宗祠的前夜,也是走向悬崖的开端。

      前世,她在这一夜彻夜未眠,只为求祖父祖母的宽恕,调查真相还,阿爹一个清白。

      可次日呢!她仍被押至宗祠,祖父祖母还狡辩的说道“这是为民除害,不除名,没脸见百姓”,当众除名被人肆意羞辱。

      “老黄。”她声音平静。

      “小姐,老奴在。”老黄弯下腰说道。

      “去查查,祖父祖母这几日可与太子府有往来。”

      “还有去查查柳氏经常去的赌访……”寒锦月望着铜镜中的美人,淡淡的出声道。

      寒锦月握紧了袖中的手。这一世,她知道庶妹寒桑珠并非父亲亲生,而是小妾柳氏与大伯寒智勇的私生女。这个秘密,前世她在冷院苟延残喘时,无意中听到柳氏母女密谈得知。

      老黄身体一怔,不解的问:“小姐,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梦见了一个怪梦,”寒锦月缓缓起身,走向铜镜,“梦见我穿着孝衣,被抬出宗祠扔在大街,而寒明珠,身穿着我的嫁衣,嫁入了东宫。”

      她不能说自己重生了那真是太匪夷所思,要不然老黄必定把自己当做刚睡醒说糊涂话,只能说撒谎做了一个怪梦。

      女子抚过镜中容颜,一字一句:“这一世,我会让他们,亲手将夺走的一切,加倍奉还,还回来。”

      老黄心里清楚,自家小姐不会说假话的,肯定是小姐察觉了什么,才会说出这番话。

      老黄看着小姐眼中的寒冷,忽然跪下:“老奴,愿意拼上这把骨头,也要帮助小姐您!”

      寒锦月听到动静,转身立马扶起他,声音低而平稳:“不必效死,我要你活着,陪我光明正大的夺回镇远侯府,报仇还我阿爹的清白。”

      她快步走向书案,提笔写下三件事:

      1.伪造病重之象命不久矣,麻痹敌人。

      2.查清父亲兵符下落。

      3.联络以前旧部,暗中操控布局。

      “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任人宰割的寒锦月。”

      “我也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岁岁。”

      她回想起小时候每次过生日,阿爹和阿娘抱起他,嘴里不停的念叨“我的岁岁,一定一定要岁岁平安,快快长大,”如今他们如泡沫般,烟消云散。

      晨光照耀在寒锦月身上,她伏在案前,指尖轻轻的点《风吟律》中“女子承爵与儿女承爵”条目。

      “小姐,您药来了。”老黄端着黑褐色药汁进门,压低声音附在她的耳旁,“方才老奴去厨房,见高嬷嬷鬼鬼祟祟往您药里添东西,被老奴逮个正着!”

      “他还死不承认说是糖,欺人太甚小小的奴婢仗着那个贱妾,才这么肆意妄为,我们去找您祖父评评理去。”

      寒锦月转头瞥了眼药碗——碗底沉淀着淡绿色粉末,正是“十里软骨散”。她冷笑:“老黄莫生气留着,待会儿用让他们哭都哭不出来。”

      她转身从妆奁暗层取出一枚铜制虎符安安静静的躺在手中,上面所刻“镇远”二字。

      这是父亲临终前托付的信物,内藏边关布防图。

      前世她并不知其用,今生却知——此物可证父亲清白,亦可要所有人的性命。

      这兵符被拆分成两半,另一半藏在别处,这一半是她贴身藏着的。

      “老黄,按计划行事。”她将兵符藏入袖中暗袋,“去请祖父祖母“来探病’,就说……我快不行了。”

      老黄领命而去。寒锦月对镜理妆,故意将唇脂涂得惨白,毫无血色可言,又用粉黛在眼角画出病态青灰,如同下一秒要断气般的病人。

      镜中的美人的脸惨白也丝毫抵挡不住美丽,身体虽弱柳扶风,实则眸光如刃。

      未时三刻,寒锦月被扶着来到宗祠内,香烟缭绕。

      祖父寒太初拄着龙头拐杖,居高临下:“锦月丫头,你爹耽误战机,为我寒氏一族蒙羞。今日将你除名分,乃为保全家族颜面,好不愧对百姓。”

      身旁的祖母曾舒绾,也频频点头认同劝慰道:“你爹从小就不如你大伯,要不是你大伯走的早,也不会沦落到此。”

      寒锦月由老黄搀扶着,颤颤巍巍跪在蒲团上,声音虚弱道:“祖父祖母……我爹战死沙场,尸骨未寒,您便夺去其爵位,逐我出这寒府……可有《风吟律》依据?”

      “放肆!”寒太初瞬间怒喝,“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个小辈竟敢质疑你祖父的决策?”

      “非也质疑,乃依法而问。”寒锦月从怀中掏出一本《风吟律》,翻至到某页,“律法明载:‘凡军功爵位,非经皇帝陛下与三司会审,不得擅夺。’祖父您未报朝廷,私自行事,是为违法。”

      她特意侃侃而谈,走到祖父祖母跟前摊开给两人看。

      “皇帝还未下旨,祖父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她又接着说道。

      一瞬间,二人面面相觑,尤其是被薄了面子的祖父,如同五颜六色,转化为青绿色,青筋暴起。

      不悦的拿着桃木拐杖,狠狠地敲击地面,身体气得浑身发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背过气去。

      其余族老们面面相觑。寒太初冷哼一声:“你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律法?我告诉你寒锦月族规大于国法!”

      “族规?”寒锦月简直是被气笑了,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绸,“那我请问祖父您,伪造族谱、篡改世系,该当何罪啊?”

      她把黄绸展开,竟是寒氏族谱副本!其中“寒桑珠”之名被朱笔圈出,旁注:“非寒客行血脉,乃柳氏与寒智勇所生。”

      “据我所了解,寒智勇是我大伯吧!”娇俏的人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们有很多借口,不必非要记在我爹的一脉上,为何偏偏要呢!”

      寒太初脸色骤变磕巴巴:“你……你从何处得来?”

      寒锦珠丹唇勾起一阵冷笑,“我从何处得来,为什么要告诉祖父您呢!”她不紧不慢的转悠。

      “来人,把他给我绑起来打50个大板。”他紧握拐杖,另一只手附在唇边咳嗽的说道。

      家丁们不敢抗命,上前就要。这是捉拿寒锦月,她见势不妙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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