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策/鼠猫]金玉满堂》東珥

62、第五章 有点儿意思的酒肆

　　展昭与白玉堂虽然出去了，倒也不敢走远，直接跃上屋檐，静静的坐着，只因有过前车之鉴，不只展昭会担心，白玉堂亦然，万一白锦堂兽性大发好歹还有他二人可以帮公孙策顶着，只是许久时间过去了也不见屋内有什么动静，展昭正纳闷呢，就听见门打开的声音，然后看见公孙拿着铜盆去打水，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随后公孙打了水，又捧着盆子回了屋内，想来应该是要帮白锦堂清洗伤口无异。白玉堂大概注意了下屋内的动静，倒是一切如常，于是放下心来看向展昭，道：“猫儿，随我去喝一杯。”

　　展昭看了一眼白玉堂，又想了想仍旧还在屋内的公孙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我还是再等等吧。”

　　白玉堂料到展昭定会如此说话，倒也不意外，随即道：“那我去拿点酒来，你在这里等着。”

　　只是白玉堂还来不及下去，就看见了院落中突然出现的包拯，白玉堂与展昭都有些意外，不过好在包拯走的方向并非这里，反而是去了公孙的房间那边，只是此刻公孙策并未在自己房内，展昭寻思了一下是否要去跟包拯说一下，只是他没有下去就被白玉堂拦住了。

　　“不用理会。”白玉堂轻描淡写的说道。

　　展昭看了看一脸淡漠的人，也就省了下去的工夫，继续候着，好在包拯敲了几下门都不见公孙来开门，便知他应该不在房内了，随即只得回去了，倒也没有去其他地方找找。

　　白玉堂这时突然道：“若是让大哥知道你们包大人还会有事没事去敲公孙的房门，只怕不掀了你们开封府才怪。”

　　展昭几乎完全赞同白玉堂的说法，可是光这么想一下他就觉得压力挺大，下次应该跟包大人好好谈谈才行。

　　此刻一点也不了解莫名背了一份压力在身上的展昭的公孙正浸湿了布巾，小心的为白锦堂清洗着背上的伤口，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势，公孙瞧了许久才觉得有异道：“这伤看着像是杖刑得来的啊，你怎么弄的？”

　　白锦堂知道是瞒不过公孙的，也径自回道：“姓包的打的。”

　　公孙策：“……”若是他没有理解错，这姓包的应该是包大人无异了……

　　“三十大板。”白锦堂轻描淡写道：“张龙赵虎掌得刑。”

　　公孙策皱了皱眉，他倒是清楚包大人身边的那四个衙役都非普通人，力气都是大如牛的，也难怪能把白锦堂打成这样，公孙一边擦拭伤口，一边抱怨道：“你惹了什么事得了这三十大板？即便人家当真要打你，凭你的能力还不跑了啊做什么乖乖的挨打？”

　　白锦堂听着公孙的语气，不自觉的扬起笑容，装作随意的问道：“在公堂上若是逃跑，后果会怎么样？”

　　公孙策听后才猛得发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除了狠狠瞪一眼白锦堂外，也拿他没辙。

　　“你真的要留在这里？”白锦堂背对着公孙，看不见他的表情。

　　公孙知道白锦堂不喜自己留下，但他是他，行自己的路，做自己的选择，自然不会随着姓白的走，就也毫不犹豫的回道：“是。”

　　本来公孙还以为白锦堂会说点儿什么，结果竟是突然沉默下来，公孙也不多说，擦洗干净后，便取出了个巴掌大小的四方瓷盒，打开盖子就见里面是乳白膏药，公孙手指压上捞了一些出来涂抹到白锦堂的背上，一股又凉又刺的感觉瞬间袭上了对方，接着就听见白锦堂没有压抑住的一声呻吟声。

　　“疼么？”公孙一边涂着药一边很平常的问着。

　　白锦堂反而笑道：“别人都用的金创药粉，倒是你，用的总是和别人不同。”

　　公孙策解释道：“药膏比药粉的药力更容易入体，就是上身的那一瞬间又凉又刺，若是伤的越重，那种感觉就越刺激。我长这么大也没有遭过你身上这样的伤，所以问问你感觉如何。”

　　白锦堂有些哭笑不得，直到公孙涂完药收回手将瓷盒的盖子盖上，才出声道：“是很刺激，被你抚摸着身体真是什么感觉都有了。”

　　“……”公孙无言，将盖子盖好后把瓷盒放回药箱内。

　　“啪——”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大的巴掌响声，甚至惊动了房顶上的人。

　　公孙策一掌狠狠打在白锦堂背上，也不顾他身上的伤口，没好气道：“满脑子想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以后伤了自己涂药，另外刚抹了药你就好好趴一会儿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找套干净衣衫，你先别往背上盖东西，刚刚只是稍微止了血，一会儿还得煮了膏药得裹纱布。”

　　公孙交待完收拾药箱就准备出去，只是人走到门口才刚开门就被人猛得一推将刚打开一条缝的房门又牢牢的关上了。公孙一怔接着就被人从后面抱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整个房间也就他二人而已。

　　白锦堂下巴搭在公孙肩上，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腰，一说话呵出的气正好打在公孙耳根处。

　　“多陪我一会儿。”白锦堂的声音带着点儿倦意。

　　公孙犹豫了一下，终于妥协道：“就一会儿。”

　　白锦堂却没有松手，对于公孙来说，这样尴尬的姿势的让他有些手足无措，正想着如何去推开身后的人时，突然感觉到衣服的扣绳被轻轻拉开……

　　公孙一低头就发现白锦堂的一只手已经慢慢摸了上来，顺道手指一勾就将扣绳解开。

　　“这里是开封府，你再继续，我就马上喊展护卫。”公孙策十分镇定的提醒道。

　　白锦堂倒是十分清楚的知道房顶上还守着人，虽然他不认为展昭能赢他，不过此刻背上的伤也不轻，万一有个失手就不太好了，而且他也没真打算在这里对公孙做什么，便十分乖的收回了手。

　　“算你还识相。”公孙说着就去掰开腰间的手。

　　白锦堂若是不肯松手公孙自然是挣脱不开，而且他现在虽然不想对他做什么，但不代表他愿意松开手放他出去，所以公孙挣扎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改变眼下的姿势，有些泄气道：“好了，已经够久了，我要出去做事。”

　　白锦堂这才松了手，让公孙得了自由，只是却没有马上放他出去，白锦堂一手按在门板上让公孙开不了门，低头对他轻声道：“策，若是你想留下，我也不反对。”

　　公孙一愣，抬头看向白锦堂，就见他表情一脸认真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不过，你不可以住在这里面，得随我回白家在开封的别院去。”白锦堂的语气不容抗拒。

　　公孙皱眉道：“不要，我在开封府做主簿，住在这里也是名正言顺的，随你回去这算什么事儿？你莫要胡闹。”

　　白锦堂眯了眼看着他，顺便放软了语气说道：“你要做什么我都可以随你，不过这事我不能妥协，不然就得用另一个方法解决。”

　　公孙一时不察，脱口问道：“什么方法？”

　　“就是成亲，洞房花烛后，夫唱夫随，你要留下我便陪你留下。”

　　“不可能！”

　　两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足以让房顶上两个内力不弱的家伙听了个清楚，展昭脸上显得有些尴尬，这算是偷听了白锦堂求爱的场面吧。相反的本来打算去弄坛酒回来的白玉堂好在没有走成，正好听了场自家大哥的好戏，不过结果就不太乐观。

　　“白大哥可是真性情的男儿。”展昭感慨道。

　　白玉堂却不敢苟同，凉凉说道：“那是你没见过他更变态的一面，不过对公孙，的确很真了，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展昭这才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看向白玉堂道：“你与你哥哥间的相处模式也是平常百姓家不太常见的呢。”

　　“哦？”

　　“恩……或许……是吧……”

　　之后公孙策发了通火后就顾不得白锦堂是伤残人士，占着他不敢对自己动手的份上狠狠踹了他几脚后夺门而去，不过倒也没真不顾那家伙了，公孙还是好好的寻了套干净衣衫，在院中生起药炉，煮起了药材，另外取了石制的捣盅用来碾药。

　　展昭与白玉堂见没有大碍也就理去了，两人直接去街上逛了会儿，直到经过一家又小又破的酒肆，引起展昭与白玉堂注意的却是酒肆的招牌——肉朋酒友。

　　只停了一下，白玉堂便转了方向走进那家酒肆，展昭也随之跟进。

　　“哟，两位客官请。”这酒肆没有小二，一个壮年掌柜一见他们进来赶紧从柜台后迎出。

　　白玉堂打量了这个酒肆，果真如同外面看到的一般，又小又旧，不少桌凳还破了脚，故而也冷清的很，基本上没有看见其他客人。

　　展昭也同样注意到了这过分冷清的景象，然而掌柜的却是不见愁容，笑得跟捡了银子一般的喜气，便不解的问道：“掌柜的，你这酒肆生意这么冷清，怎的不重新整修一下？”

　　那掌柜的直言道：“重新整修过的就不是我的酒肆了，这酒肆是我爹爹的爹爹的爹爹留下来的，原来什么样现在便是什么样，我们家的人会一直守着这酒肆。”

　　“不用说的这么复杂，直接说是太祖父留下的便是了。”白玉堂忍不住道。

　　展昭不似白玉堂的反应，而是听罢后，觉得挺新奇，一般哪能遇到这样的生意人，随即笑道：“看来掌柜的是对留下的祖业十分有感情。”

　　谁知那掌柜的却道：“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整修什么的太麻烦了，现在这样就挺好。”

　　掌柜说话的间歇，白玉堂已经找了张干净的桌子，在旁坐下，展昭也跟着入座，白玉堂直接道：“来坛竹叶青。”

　　掌柜的笑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这么名贵的酒小店没有。”

　　白玉堂这才抬眼看了一下他，却见这掌柜的满脸胡渣子，看着倒是挺豪爽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个生意人，白玉堂又道：“那女儿红有没有？”

　　掌柜的挠了挠头，笑道：“真对不住了，女儿红本肆也没有。”

　　白玉堂垂了眼，只得道：“那来坛花雕。”

　　“对不住，也没有。”

　　“那就高粱酒。”

　　“客官，高粱酒也没有。”

　　“……”

　　最后展昭看不下去，便对掌柜的道：“那你这酒肆里有什么酒？”

　　掌柜的呵呵笑道：“水酒倒是有的。”

　　展昭觉得有趣，笑道：“莫不是掌柜的这里只有水酒吧？”

　　掌柜的笑道：“正是，我们酒肆就我一个人，我也没有钱去酒坊收酒，所以就只能在后院里自己酿些水酒来卖。”

　　“那就水酒一坛。”白玉堂也不等他再扯，直接要到。

　　“那好，客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水酒过来，不知二位还要些什么？”

　　有过前车之鉴，白玉堂也干脆直接问道：“你这里除了水酒还有什么吃食？”

　　掌柜的想了想便道：“好像只有点儿花生米。”

　　白玉堂眯了眼，伸手指了指挂在门外边飘扬的旗帜，道：“你这酒肆是肉朋酒友，怎的只有花生米却没有肉？”

　　掌柜的笑道：“巧的是今日没肉了，若是客官明日再来，定有牛肉可用。”

　　白玉堂冷哼道：“那可真巧了，这酒肆里如此冷清，掌柜的竟然还能卖的无肉可供。”

　　掌柜嘿嘿笑了两声，却不多言，展昭挥手打发道：“那就来一碟花生米好了。”

　　掌柜的应了一声便忙下去取水酒花生。

　　展昭这时便按耐不住摇手笑道：”有点儿意思。“

　　白玉堂瞧向他，道：“我倒觉得这酒肆开在这里根本是胡闹。”

　　展昭别有深意的看向白玉堂，笑道：“虽然是胡闹，不过你不也还是进来了，不只进来了也没打算离去，即便只有水酒一杯，花生一碟。”

　　白玉堂轻描淡写的回道：“这里清静。”

　　京城里走到哪儿都是一派热闹景象，倒也的确显得这家小酒肆格外清静，展昭笑而不语。

　　掌柜的很快取了水酒与花生过来，笑道：“客官慢用。”然后便又回了他的柜台前。

　　展昭伸手提起酒坛为白玉堂与自己各倒了一碗酒，清可见底的酒液缓缓流入碗中，虽然是普通水酒，却有着格外浓烈的酒香之气，白玉堂饮下一碗后便道：“与我以往喝过的水酒都不一样，味道更香更醇。”

　　展昭笑道：“所以说这家酒肆有点儿意思，只是不知道他用来酿水酒的糯米酒曲砂糖又是哪里来的，才能酿出这么好的味道。”

　　白玉堂与展昭静坐了许久，竟也无话可说，本来就冷清的酒肆也没有因为他二人的到来而变得热闹一点儿，那掌柜的也觉奇怪，抬头忍不住多瞧了他二人。

　　待一大坛酒用了一半之后，展昭才突然道：“能与白兄这样安静的一起饮酒，好像还是头一遭。”

　　白玉堂道：“的确是头一遭。”

　　白玉堂说的简洁，让展昭一时又接不下去，话题又就此打住，柜台前的掌柜的又瞅了瞅他们两眼，然后摇了摇头继续捣腾他柜上的算盘，虽然店内没有什么生意，不过掌柜似乎很热衷他的旧算盘，打破这一番奇异的安静的便是他那唰唰的算盘声。

　　之后酒肆里突然又来了一个白面公子，生得白净，身着青色绸缎做成的衣衫，与这又破又旧的酒肆实在格格不入，他一进酒肆什么也没有说，那掌柜的便忙道：“等等。”

　　展昭觉得有异，忍不住抬眼瞧去，那人站在柜台前也未曾回头多看一眼，很快的那掌柜的取了好几包油纸裹着的东西，虽然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不过以白玉堂与展昭的嗅觉自然能隐隐闻出是炖好的牛肉香气。

　　白玉堂微微敛了敛眉，他倒是不计较掌柜的为何有肉却不卖于他，只是奇怪这样一个客人怎的会来这种酒肆里买肉买酒？

　　而由始至终，那白面公子与掌柜的未曾说过一句话，那掌柜的像是习惯了如此，又将身后准备好的数坛水酒搬到门外，展昭与白玉堂将视线移到门外，便见已经有一辆板车准备好在了门口，还有一个推车的师傅，看见掌柜的抱酒出来后便忙接过放在板车上，然后跟着步入酒肆内一起搬运那些酒坛。

　　展昭与白玉堂期间也不多话，两人也不再多看一眼外面的情况，自顾自默默的饮酒。

　　估计搬了有十大坛水酒与数包烧牛肉后，那白面公子放下了一锭银子就离开了。

　　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二人又多坐了一会儿后才站起，那掌柜的一见有动静，忙笑道：“客官要走了？”

　　白玉堂放下粒碎银子便道：“水酒不错，掌柜的好手艺。”

　　掌柜笑道：“若是二位公子觉得不错，记得下次再来。”

　　白玉堂也不多言就离开了酒肆，展昭倒是多看了那两眼去收拾桌子的掌柜，突然道：“掌柜的，你这里生意看上去并不是太糟糕。”

　　掌柜的也不遮掩，直言道：“平日里也鲜少有人来的，好在刚刚那位公子每隔几日便会来光顾一次。”

　　展昭装作颇有兴趣的样子问道：“我看那公子面生的很，我在开封这么久也见过不少像样的人物，倒是对那公子没什么印象。”

　　掌柜的呵呵笑了两声，抬头看向展昭，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精光，道：“别说展护卫不知道，我长这么大也从未离开开封一步，城中基本没有我不识的人，就连刚刚那位若是我没瞧错，又能跟在展护卫身侧的，应该是锦毛鼠无错，可惜，就刚刚那位公子，我却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展昭挑眉诧异道：“那还真是十分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