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车》桥先

5、雪逢

　　清明前夕，雪庄的雪终于小了些，但天气依旧寒冷。山间的雾气很重，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像是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雪庄的雪车站建在村外的山脚下，是一座简陋的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木牌，上面写着“雪庄站”三个字。

　　这一天，错百和不知林结伴来到雪车站。按照雪庄的习俗，清明前后，家人要去给逝去的亲人烧纸，而雪车站是前往山外墓地的必经之路。错百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脸色依旧苍白，眼神里带着挥之不去的悲伤。不知林陪在她身边，手里提着一个装满纸钱和香烛的袋子，时不时地安慰她几句。

　　“错百，别太难过了，叔叔在天上看到你这样，也会心疼的。”不知林轻声说。

　　错百点点头，却没说话。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铁轨上，铁轨延伸向山间，被积雪覆盖，看不到尽头。她想起了父亲，想起了以前和父亲一起坐雪车去山外的日子，心里一阵酸楚。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雪车站的门口。杉木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手里提着一个装满水果的篮子，走了进来。他看到错百和不知林，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她们。

　　不知林也看到了杉木，眼睛一亮，笑着打招呼：“老板，你也来这里啊？”

　　杉木点点头，走到她们身边，目光落在错百身上，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悲伤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沉。“你们要去山外？”他问道，声音依旧低沉。

　　“嗯，去给错百的爸爸烧点纸。”不知林替错百回答道。

　　杉木“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他把篮子放在一旁，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目光投向窗外的雪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车站里很安静，只有炉火燃烧的噼啪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错百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不知林想打破尴尬的气氛，便主动和杉木聊了起来。

　　“老板，你经常来这里吗？”不知林问道。

　　“嗯，有时候会去山外进货。”杉木回答道，“你们是雪庄高中的学生？”

　　“是啊，我们高二了。”不知林点点头，“我叫不知林，她叫错百。上次谢谢你的橘子。”

　　“不客气。”杉木笑了笑，这是错百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的笑容很淡，却带着一丝温和，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我叫杉木，是雪庄的毕业生。”

　　就这样，三人开始了交谈。不知林性格开朗，健谈爱笑，杉木虽然话不多，但也会认真回应。错百依旧沉默地坐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偶尔抬起头，看向杉木，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

　　她发现杉木虽然看起来沉默寡言，但说话很实在，而且很细心。他看到错百脸色不好，便从篮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到她面前：“吃个苹果吧，补充点营养。”

　　错百愣住了，看着杉木递过来的苹果，又看了看他温和的眼神，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苹果。“谢、谢谢。”她的声音依旧很小，带着一丝羞涩。

　　“不用谢。”杉木笑了笑，“苹果是我自己种的，很甜。”

　　不知林在一旁打趣道：“错百，你看老板多好，以后我们可以常去他的水果摊买水果。”

　　错百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轻轻咬了一口苹果。苹果确实很甜，甜汁在嘴里化开，稍微冲淡了一些心里的苦涩。她偷偷抬眼看向杉木，发现他正望着窗外，侧脸的轮廓在炉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了火车的轰鸣声。雪车来了，它像一条黑色的巨龙，从山间驶来，冲破雾气，停在了雪车站的站台边。车门缓缓打开，一股热气从车厢里涌了出来。

　　“车来了，我们走吧。”不知林拉了拉错百的胳膊。

　　错百点点头，和不知林一起站起来，准备上车。杉木也背起背包，提起篮子，跟在她们身后。

　　上车后，错百和不知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杉木也在她们旁边的座位坐下。车厢里很暖和，暖气开得很足。错百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雪景，心里依旧有些沉重，但不知为何，有杉木和不知林在身边，她觉得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错百，你要是累了，就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不知林轻声说。

　　错百摇摇头，轻声说：“我不困。”

　　杉木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从背包里拿出一条薄薄的毯子，递到她面前：“盖上吧，车里虽然暖和，但窗户边风大。”

　　错百接过毯子，心里一阵温暖。她抬头看向杉木，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杉木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

　　雪车在山间行驶着，穿过一个个隧道，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错百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渐渐平静了一些。她想起了父亲，想起了和父亲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虽然依旧悲伤，但不再像以前那样撕心裂肺。她知道，父亲希望她能好好生活，她不能一直沉浸在悲伤里。

　　不知过了多久，雪车到达了山外的车站。三人一起下车，朝着墓地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杉木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像是在保护她们。错百偶尔回头，看到杉木坚定的身影，心里便多了一丝安全感。

　　到了墓地，错百和不知林给父亲烧了纸，磕了头。杉木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等候着，没有打扰她们。烧完纸后，三人准备返回雪庄。在雪车站等车时，错百主动看向杉木，轻声说：“杉木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