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白菊之五 雪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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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无预期地连下了六日。
璃回到山庄的第二日，与夏行简一同喝茶。
本来夏行简是爱酒不爱茶的，但为了听璃的故事，只得陪他喝茶。
“你的伤如何？”
“还行，稍候得去见见山蛟的大夫。”
“那任务怎样了？”
“退了，赔了一大笔钱。”
“这不怪你，这任务对谁都太勉强了。”
“倒是这样……你认识东王？”憋了一天，他总算有机会问。
“他与在下的兄长相识。”
“你有兄长？”
“兄长名为瑞，与东王向晚年少时相识结为好友。在下另有双生的妹妹名为琉，与东王近年会成婚。”
“诶？”他大吃惊，“那你岂不是东王的大舅子？”
璃苦笑，“确实。几年前家中发生意外，琉交托给了东王照顾，在下则离开至此。”
“意外……不能告诉我么？”
“家门不幸，当下……实在说不出口，日后总会告诉行简兄。”
“好好好，我不逼你说。”夏行简嘀咕，“就知道你小子不寻常，没想到地位竟高到这个地步。”
与璃相谈后，竟觉得他身上的谜团变得更大。
“托行简兄的……”
“十二盏灯笼买好了！”他口气急躁，“就在后厅里。你也真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活儿都叫我做。”
“鸿云楼要用嘛，在下来不及取货，只好拜托行简兄。”他笑得和气，叫夏行简发不起脾气。
往鸿云送完货品，璃照例往后门走。
心中记挂着五年前的琉，那时的她会大声叫他的名字，虎牙上下各缺了一颗，笑得滑稽依然可爱。
所以他仍想见见杜仲。
璃打着碧蓝纸伞，短发及肩，梳理得整齐。在后院里转了小小一圈，没有发现人的气息。
“杜仲去了哪儿？”他回头去找鸨母。
她吃惊笑道：“你怎知道那丫头？”
“她去了哪儿？”他有几分焦躁，口气不如平常恭敬。
“丢了。你也知道我的生意实在是太不景气，雪一下客人更是少了大半，养不起那么大个女孩儿，尤其什么活也干不了……”
他面色微沉。
外面连下了六日的雪。
“丢在哪里？何时的事？”
“院外。昨夜。”她说话时一脸愧疚，始终不敢看璃。
璃却无暇顾及她的心情。
院外，昨夜。是不远，也不久，但足够要了这个只有四五岁智能的女孩儿的命，她不似平常人会自寻温暖的地方过夜。
后院外是漫天漫地的雪坡，松树林只露出些微的绿色与棕色，其余全被积雪覆盖。不过，纵使这样，在小小的坡上，璃还是很容易地发现了凸起的雪包。
从那下面，拖出了黄色的蜷缩着的女孩儿。
面色苍白，身体僵冷。璃伸指去探鼻息，神情再平静不过，指尖却难以控制地微微颤抖。
冰冷，没有气息。
璃的指尖在颤抖，不轻易撤回。
终于，等到了细而微弱的短促呼吸。
他立刻一把横抱起她，全身的力量都集中于双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奔起来。
两侧景物飞流如梭，谁也看不清这快如闪电的少年是谁。
他冲入山蛟庄山脚下的山蛟药铺，只说了句：“救她。”
大夫被这突然冲入的少年骇到，抱头要躲起来，而正巧在此治疗臂伤的夏行简立刻提剑袭上。
璃抬臂，肘上内衬铁环与长剑铿锵直击。
夏行简虎口大震，剑飞脱出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璃。
“行简兄！是我。”
这声音、这称呼，莫非……“是璃！？”
“救她！”他把杜仲平放到内屋卧榻，拉进两名大夫。
大夫们不明不白，但看夏行简似乎认得此人，便姑且先救人再说。他们着手施救时，夏行简始终盯着璃。
这……是璃？
为何脸白得象鬼？为何眼下青黑一片？为何形容憔悴如病人？
明明一个时辰前，还不是这样的！
“她没事了。”大夫看璃的眼神很是古怪，“手脚冻伤得厉害，幸而救得及时，又是小孩子，很快能恢复。倒是你……似乎有很大问题啊，不用我们给看看么？”
“不用，是宿疾了。多谢大夫。”
待大夫全出了内厅，夏行简在璃对面坐下，瞪着他半晌，“你……你这是怎么回事？得了什么病？”
急着送杜仲就医，他一路上无暇运功保持形容精神。此刻行简既见过了，他也无必要继续刻意维持。
“并非疾病。这是在下惯常的模样。”他微微一笑，运气于头部，瞬间脸颊浮现血色，眼瞳熠熠生辉，眼下青黑消失不见，干枯泛黄的短发也蒙上了光泽。
“怎会有这样的功夫……”他咂舌。
“内力原本就可用于改善肌体，是江湖人尽用于杀戮而已。在下的内功远不如手上功夫强，平素仅有的内功都被用来保持形容。”
“为什么你会是这副模样？”
“因常年少睡。”
“你不像是会失眠的人。”
“也非失眠。是在下不想睡。”
“不想？”他越发不明白。
“睡了比不睡更累，所以，这几年不想睡。幸而习武的人较容易控制自己，在下近来是每十日睡三个时辰。”
“这么少！你干脆别睡了！”
“在下也想，但是人似乎终究做不到。”
“究竟是得了什么怪病？什么叫睡了比不睡更累？既然都开了头，你得把话说清楚。”
“让在下不得睡的，非病，而是毒。”他缓缓说着，“一切要从我的兄长瑞说起。”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白菊之五 雪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