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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秦府疑云藏隐情,故友重逢遇阻碍 ...

  •   第二日一早,窗外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阮萍萍正沉浸在梦乡之中,一阵轻柔却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萍萍姑娘!萍萍姑娘!已经巳时三刻了,你再不起身咱们去秦府就来不及了!”姚宇哲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阮萍萍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吵醒,迷迷糊糊间还有些不耐烦,可当“秦府”二字传入耳中,她瞬间清醒过来,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般,立刻从床上弹坐起身。她一边慌乱地整理着衣襟,一边对着门外高声回应:“起了!起了!我马上就好!你们先去结账套马吧!”
      门外的姚宇哲听到回应,连忙应了一声:“好!”随后便转身下楼,去找程霄和阮丛生了。
      事实上,程霄、阮丛生和姚宇哲三人早已收拾妥当。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已经用过了早膳,不仅结好了客栈的账目,还将马匹和马车都准备得妥妥当当,此刻正坐在大堂里静静等候。只是左等右等,始终不见阮萍萍下楼,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上楼去催。毕竟前几日发生的事,让阮萍萍至今都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程霄和阮丛生。最后实在是时辰不早,再耽搁下去恐怕会失礼,程霄和阮丛生才一同示意姚宇哲上楼去叫人。
      姚宇哲在两人殷切的目光注视下,心里有些打鼓,战战兢兢地走到了阮萍萍的房门前,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当程霄和阮丛生在楼下听到阮萍萍房间门“吱呀”一声开启时,两人竟十分默契地同时起身,朝着大门口走去。他们各自牵着自己的马,故作轻松地站在马车后面,目光或看向远方,或落在马身上,仿佛压根没留意到阮萍萍已经下楼。
      阮萍萍在房间里早已做足了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以平常心面对程霄和阮丛生,可当她走出房门,看到大堂里只有姚宇哲等候时,悬着的一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放轻松了大半。她走到姚宇哲身边,接过他手里用油纸包着的温热包子,随口问道:“他们俩呢?”
      姚宇哲笑着用下巴指了指大门口,解释道:“他们俩知道你怕尴尬,所以你刚一出屋就出门去等着了。”说完,他偷偷瞥了一眼阮萍萍的脸色,见她脸上露出几分意外又带着些许羞涩的神情,便笑着继续说道:“说真的,我在旁边看着,他们俩个待你都是真心的,只是……”说到这里,姚宇哲话锋一转,故意卖起了关子,欲言又止。
      阮萍萍这些天心里本就憋闷,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能倾诉几句,自然不愿错过,连忙追问道:“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姚宇哲见阮萍萍并不介意自己谈论她的私事,这才放心地继续说道:“只是看着你待丛生兄弟更像是亲人,而不似是恋人,反倒是程兄……”
      “我跟丛生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无论有没有这婚约在,我们都是亲人!”不等姚宇哲说完,阮萍萍便急忙打断了他的话。她自然猜到了姚宇哲接下来想说什么,只是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他点破,仿佛只要不说破,她就可以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姚宇哲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见阮萍萍这般态度,便知趣地闭上了嘴,笑着转移话题:“那是自然!咱们抓紧时间出发吧,太晚去秦府,怕是会打扰到人家。”
      阮萍萍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抬步就朝着大门口走去。她手里的包子始终没有打开,心里乱糟糟的。当她准备上马车时,还是忍不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后面的程霄和阮丛生。
      那两人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个仰头望着天空,仿佛在欣赏天上的流云;另一个则低着头,手轻轻抚摸着马的鬃毛,装模作样地像是在跟马沟通感情,两人都默契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仿佛压根没看见她一般。
      阮萍萍看着他们这般刻意的模样,忍不住低头偷偷笑了笑,随后便钻进了马车。程霄、阮丛生和姚宇哲见她安顿好了,才各自行动,该上马的上马,该上马车的上马车,一行人朝着秦府的方向缓缓驶去。
      他们住的客栈本是离秦府最近的一家,奈何秦府特意选在了远离闹市的僻静之处,环境清幽,远离喧嚣。因此,他们一行人在城中慢悠悠地走了许久,穿过了几条繁华的街道,又拐进了几条静谧的小巷,才终于远远地看到了秦府的轮廓。
      阮萍萍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一角,远远就瞧见秦府的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一众仆役,还有一个穿着体面的管事模样的人,正不时地朝着远方张望。待马车再靠近些,阮萍萍才看清,那个管事正是替秦磊去接亲的秦管家。
      马车和马匹在秦府门口稳稳停下,秦管家立刻脸上堆起笑容,快步上前迎接,对着程霄恭敬地说道:“见过程公子!昨日收到您的拜帖,老爷便吩咐我们做好恭迎您的准备。只是不知您何时能到,便一早就让我在此等候了。”
      这番话看似热情,实则暗藏机锋,既解释了为何是管家出面迎接,而非秦府主人,也委婉地表达了秦府并未怠慢之意,总不能让一家之主一直站在门口等候,毕竟程霄并未提前告知确切的抵达时辰。
      程霄自然听懂了这层深意,他将手中的马缰绳交给身旁上前接应的秦府下人,笑着说道:“有劳秦管家久候了,不知秦伯伯近日身体可好?”
      秦管家依旧是那副谦和的笑容,连忙回道:“老爷一切安好,此刻正在堂屋中等候您呢,咱们快进去吧!”
      程霄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到马车旁,将阮萍萍让到秦管家面前,介绍道:“这位是阮氏族长亲传的关门弟子阮萍萍姑娘。”接着,他又指了指身旁的阮丛生,继续说道:“这位是她的师兄阮丛生。他们二人是特意来给你家少主治病的,而且他们还与你家少夫人相识,不知可否方便让他们见一见少夫人?”
      秦管家闻言,连忙对着阮萍萍和阮丛生躬身行了一礼,随后不露声色地说道:“咱们先进屋吧,一切等见过老爷和夫人再议。”
      程霄听他这般说辞,心中便已了然,这秦府之中,怕是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他没有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带着阮萍萍、阮丛生和姚宇哲,跟在秦管家身后,一同走进了秦府。
      这秦府在越州也算得上是名门望族,府邸建造得既气派非凡,又不失雅致格调。穿过厚重的朱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庭院,庭院之中栽种着几株枝繁叶茂的古树,树下摆放着精致的石桌石凳,墙角处还点缀着玲珑的假山和潺潺流淌的小溪,景致十分宜人。
      一行人穿过庭院,刚走到正院,就看到堂屋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位长者。程霄见状,急忙快步越过秦管家,走到两位长者面前,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问候道:“秦伯父,秦伯母,久违尊颜,别来无恙!”
      那位被称作秦伯父的男子,正是秦府的主人秦四海。他的年纪与阮沐晟相仿,可面相却苍老了许多,鬓角早已染上了霜白,眼角的皱纹也十分深刻,整个人透着一股心力交瘁的疲惫感。而他身旁的秦伯母秦吕氏,更是面色蜡黄,精神萎靡,若不是身旁有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恐怕连站都站不稳。她身上虽穿着华贵的衣袍,却丝毫不见大户人家主母应有的气场,反倒像是被岁月无情蹉跎,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
      秦四海夫妇见到程霄,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甚至比程霄还要殷勤几分。见程霄躬身行礼,秦四海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行礼,亲切地问道:“我与你伯母一切都好,你与你长姐近来可好?我们离开锦州已有三年,这两地往来不便,也有许久未曾去你家问候了。”
      程霄顺势收了礼,正身而立,恭敬地回道:“多谢秦伯父挂念,我与家姐一切都好。说来惭愧,自上次秦管家帮我前往释妄岛后,我也有一年未曾归家,一直在岛上居住。”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再次将阮萍萍和阮丛生介绍给秦四海夫妇:“这位是阮氏族长的亲传弟子阮萍萍,这位是她的师兄阮丛生。他们二人是特意为秦磊治病而来,而且他们还与秦磊的新媳妇阮丹青相识,此次前来,也算是顺便来探亲的。”
      在程霄介绍的同时,阮萍萍和阮丛生也对着秦四海夫妇躬身行了一礼。秦四海受了礼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神色间并无太多热情;而秦吕氏则面露难色,显得有些尴尬,连忙说道:“那个,我已经吩咐下人准备了些茶水点心,你们一路走来定是累了,咱们先进屋,边用些茶水边聊吧!来!”说着,她便走到阮萍萍身边,亲昵地牵着她的手,朝着堂屋里面拽去。
      阮萍萍不好挣脱,只能顺着秦吕氏的力道,跟着她一同走进了堂屋。秦四海也对着程霄、阮丛生和姚宇哲做了个“请”的手势,众人便纷纷走进堂屋,各自找位置落座。
      堂屋内的陈设十分古朴典雅,四周是配套的太师椅。秦四海夫妇坐在主位上,程霄坐在左侧的上座,阮萍萍坐在右侧的上座,阮丛生挨着阮萍萍坐下,姚宇哲则坐在了程霄身边。
      待下人端上香气四溢的茶水和精致的点心后,秦四海一挥手,屏退了屋内所有的仆役,只留下秦管家一人在旁伺候。
      秦四海见下人都已退去,屋内只剩下他们几人,才缓缓开口,目光落在阮萍萍和阮丛生身上,语气平淡地说道:“不瞒二位,犬子的病已经痊愈了,就不劳二位再费心医治了。”
      “什么?!”阮萍萍听到这话,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就要开口反驳。她深知神昏症的顽固,能够自行痊愈的几率微乎其微,就算真的侥幸痊愈,也必然会留下后遗症,秦磊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痊愈了?
      阮丛生见阮萍萍一副要口无遮拦的模样,心中暗道不好,立刻出言打断了她:“既然秦公子的病已经痊愈,那真是可喜可贺。不知可否安排我们与阮丹青见一面?萍萍与丹青曾是闺中密友,丹青出嫁后,萍萍一直很想念她,很想与她好好叙叙旧。”
      阮丛生心里清楚,这深宅大院之中,多的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秦四海夫妇一口咬定秦磊的病已经痊愈,其中定然有隐情。他们此次前来的主要目的本就是见阮丹青一面,若是因为阮萍萍的一时冲动而得罪了秦家,到时候见不到阮丹青,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因此,他才在阮萍萍说出更不利的话之前,及时拦住了她。
      秦四海听了阮丛生的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忖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凑到秦管家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秦管家得了吩咐,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秦四海转过头,对着阮萍萍说道:“既然萍萍姑娘与我家儿媳是闺中密友,那自然是要安排你们见一面的。只是如今已经晌午了,不如各位就在府里用顿午膳吧,等用过午膳,你们小姐妹再好好叙叙旧也不迟。”
      阮萍萍一听能够见到阮丹青,心中顿时大喜,哪里还会在乎其他,连忙起身对着秦四海躬身行了一礼,高兴地说道:“那就叨扰秦伯伯了!”她原本还想再问问秦磊的具体情况,但转念一想,反正马上就能见到阮丹青了,到时候再问丹青也是一样的,便没有再多说,重新坐回了座位上。
      程霄坐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冷眼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他心中早已断定,秦磊所谓的“痊愈”,定然另有隐情。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出言试探道:“秦伯父,既然秦磊已经痊愈,那怎么不见他来见我?他病了这么久,我们也有许久没有好好聊聊了,我还怪想他的。”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故作惊喜地说道:“不如今年的秋蚕丝订单就交给我跟秦磊来处理吧!他好不容易痊愈了,我们哥儿俩也可以趁此机会好好叙叙旧啊!”
      秦家是做生丝生意的,往年一直给程霄家的布庄供货。从前秦家生意兴隆,也有布庄生意,生丝产量充足,能够自产自销,能供给程家,还是看在秦磊和程霄关系要好的面子上,不过是从牙缝里漏出一些罢了。可自从秦家败落之后,许多昔日的合作伙伴都纷纷撤资,唯有程家始终坚持跟秦家进货,渐渐成了秦家最大的买主。自古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少,程家对秦家可谓是有再造之恩。秦四海也清楚,程家之所以这般帮衬,多半是看在程霄与秦磊的交情上。因此,当程霄提出这样的要求时,秦四海一时间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下意识地急忙回绝道:“那可不行!”
      话一出口,秦四海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调整了一下语气,故作沉稳地解释道:“啊,是这样,磊儿刚刚痊愈,我与你伯母的意思是让他先好好休息休息,不忙着让他着手生意上的事,以免他忙中出错,再得罪了买家。”
      程霄听他这般说辞,心中的疑虑更甚,进一步紧逼道:“秦伯父多虑了,咱们两家的生意都做了这么多年,不过是按照以往的程序走个过场,哪里真的需要我们哥儿俩做些什么。更何况我与秦磊相交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何谈什么得罪不得罪的!拿我家的单子让他练个手,不是正合适嘛!”
      秦吕氏与秦四海做了多年的夫妻,早已形成了十足的默契。她见秦四海被程霄逼得下不来台,连忙接过话茬,笑着说道:“霄儿啊,你有所不知,磊儿其实才刚刚痊愈不久,他与丹青如今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这不,昨天一大早,小夫妻俩就去郊外游玩了,说是要今日用过午膳才回来呢。要不然,你来了,他怎么会不见你呢!等再过些时日吧,等他们小夫妻感情稳定些,我与你伯父再安排他着手生意上的事,到时候你们兄弟俩再好好叙叙旧。咱们来日方长,也不急于这一时嘛,你说是不是?”
      程霄一听秦吕氏都将阮丹青搬出来做挡箭牌了,便知道这其中的事情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若是再继续相逼,反而显得不近人情,于是便故作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回道:“哦!原来如此,是我唐突了!”
      秦吕氏见程霄不再坚持,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宽慰道:“无碍的,你现在还不明白这种夫妻间的情谊,等以后你成了亲,自然就懂了,都要有这么个过程的。”说完,她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霄一眼,脸上带着一丝暧昧的笑容。
      程霄被秦吕氏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扶着额头,低头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秦管家从外面走了进来,恭敬地回禀道:“老爷,午膳已经备好了。”
      秦四海此刻见到秦管家,仿佛见到了救兵一般,连忙笑着对着程霄和阮萍萍等人客气地说道:“既如此,那咱们便先用膳吧!”说完,他便起身,领着众人朝着饭厅的方向走去。
      饭厅内早已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一应俱全,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只是阮萍萍、程霄等人各怀心思,面对满桌的美味,却都有些食不知味。他们心中都清楚,这秦府的平静之下,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秦磊的“痊愈”和阮丹青的处境,更是像一团迷雾,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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