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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启智前夕遇故“扰”,高台测资藏玄机 ...

  •   “就你!喊你呢!给我站住!”
      阮萍萍终于挤过熙攘的人群,额角沾着细碎的汗珠,气喘吁吁地追上了那个站在原地的玄衣少年。方才在码头被人群阻拦时,她还急得直跺脚,此刻总算拦到人,胸口还在不住起伏,圆圆的鸭蛋脸因急促的呼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苹果。
      程霄本还对着陌生的码头有些茫然,正想找个当地人问问路,忽听得身后传来清脆又带着几分怒气的女声。他循着声音转身,便见一个小姑娘正抬着下巴瞪他,柳眉拧成了小疙瘩,手指直直指向自己,那模样活像只炸毛的小兽,明明气势汹汹,眼底却藏着几分没藏住的稚气。
      他指了指自己,左右望了望,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带着几分疑惑开口:“姑娘是在找我?我们似乎并不相识吧?”
      阮萍萍还没缓过气,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几秒,待呼吸平顺些,才直起身仰头看向程霄,他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这样仰头对话,总觉得气势弱了一截。她偷偷把双手叉在腰间,努力绷着脸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从丹青的喜船上下来?”
      这一连串动作落在程霄眼里,倒让他觉得有些可爱。明明知道自己身高不占优势,还偏要撑着架子摆气势,像只踮着脚想够到树梢的小松鼠。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语气不自觉放柔:“在下程霄,方才是搭乘秦家的接亲喜船登岛,故而从船上下来。”
      阮萍萍听完,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谁问你这个了!”她顿了顿,语气里的警惕更重,“寻常人来释妄岛治病,要么在对岸码头等船来接,要么托人在岛上包船,你倒好,直接搭顺风船就来了。看你这模样,也不像是患病的人,你来岛上到底做什么?”
      程霄心里清楚,自己登岛的目的不便对陌生人言说,面对阮萍萍的追问,他只能含糊应付:“在下与秦家是世交,本也在对岸等船,恰好得知他们包船来接亲,便商议着顺路搭船,省些功夫。”
      阮萍萍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正要继续追问,却听得身后传来阮丛生的声音:“萍萍,你跑慢些,别摔着。”
      阮丛生快步追上,刚要开口,便见阮萍萍对面站着的程霄。他立刻收敛了神色,对着程霄拱手行了一礼,语气诚恳:“实在抱歉,家…家人年轻不懂事,多有唐突,还望公子海涵。”他本想称阮萍萍为“家妹”,可转念一想,自己向来将她放在心上,从未真把她当妹妹看待,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用“家人”含糊过去。
      说完,他便伸手去拉阮萍萍的手腕,想带她离开。阮萍萍还没问出答案,哪里肯走,挣扎着想要挣脱,可阮丛生的力气比她大,只能被他半拉半拽地往远处走。
      程霄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闪过一丝兴味,阮丛生看阮萍萍的眼神,分明藏着超越寻常邻里的在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倒像是怕碰碎了珍宝。他本就想多了解些释妄岛的情况,这两人看着单纯,或许能打探到些有用的信息。于是他上前一步,开口叫住两人:“两位请留步,在下想去呓语阁,不知该往哪走?”
      阮丛生脚步一顿,回头答道:“呓语阁顺着这条大路直走到底便是。若是找族长,此刻他应当在阁中。”说完,便不再停留,拉着阮萍萍快步离开,半点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
      直到快走到阮萍萍家门前,阮丛生才松开手。阮萍萍立刻甩开他的手,快步走到前面,没好气地回头瞪他:“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他看起来根本不像是来治病的,找族长肯定没安好心!”
      阮丛生无奈地笑了笑,跟在她身后,慢慢解释:“他能搭乘秦家的接亲船,必然与秦家关系不浅。你若是得罪了他,他回去在秦家面前说几句不好听的,丹青在秦家的日子岂不是更难?”
      这话戳中了阮萍萍的软肋,她的脚步瞬间慢了下来,脸上的怒气也消散了几分,只剩下担忧。阮丛生见状,继续说道:“来释妄岛的人,不是治病就是问询。他第一次登岛,却不问族长在哪,先问呓语阁的位置,显然是提前查过释妄岛的情况,是个有备而来的人。这种心思深沉的人,咱们招惹不起,还是躲远些好。”
      阮萍萍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冲动,转过身急得抓着阮丛生的胳膊:“那我刚才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凶了?会不会已经得罪他了?要是给丹青惹了麻烦可怎么办?”她越说越急,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阮丛生见她终于想通,连忙安抚:“别担心,他既然是来办事的,应当不会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明日就是启智仪式,所有往来船只都会停运一天,他暂时走不了。等仪式结束,咱们找个机会给他道个歉,也就没事了。”
      阮萍萍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对,明日就去道歉,可千万不能让丹青受委屈。”她说着,便转身往家走,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要怎么道歉才合适。阮丛生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藏着几分温柔,这丫头总是这样,看似泼辣,实则最是心软。
      第二日清晨,夏末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斑,落在石板路上,也落在往来行人的肩头。微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走了夏日的燥热,让整个释妄岛都透着几分清爽。
      阮萍萍挽着陆媛的胳膊,跟着人流往呓语阁的方向走。陆媛保养得极好,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眼角几乎没有细纹,身姿也依旧窈窕,母女俩并肩走在路上,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对姐妹。路过阮丛生家时,阮萍萍瞥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身姿曼妙却面色憔悴的妇人,正等着身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锁门。
      “哟!陈老爷子,奕宁妹子,咱们一道走啊!”陆媛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对着两人挥手。
      那妇人正是阮丛生的母亲阮奕宁,她方才还在发呆,听到声音才回过神,对着陆媛温柔一笑,轻轻点了点头。陆媛连忙推开阮萍萍,快步走过去牵起阮奕宁的手,又对着老人陈玉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我家沐晟前几日还跟我说,丛生这孩子资质好,想收他为徒呢,你觉得怎么样?”
      阮奕宁脸上泛起红晕,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大哥若是觉得丛生成器,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可太好了!这样咱们两家以后就是亲上加亲了!”陆媛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拉着阮奕宁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家常,两人亲密得像是亲姐妹。只有不知情的人才会觉得,阮奕宁的气质温婉沉静,倒比活泼的陆媛更像姐姐。
      阮萍萍跟在陈玉身后,看着母亲和阮奕宁聊得热火朝天,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对陈玉说:“一口一个‘奕宁妹子’,她倒像个妹妹似的,一点都不稳重。”说完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陈玉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一声,又板起脸小声训斥:“你这丫头,怎么能这么说你娘?没大没小的。”
      阮萍萍吐了吐舌头,挽住陈玉的胳膊,撒娇道:“爷爷,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快给我讲讲,这几日岛外又发生了什么趣事?”
      陈玉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顺着她的话,讲起了岛外的见闻。祖孙俩边走边聊,气氛格外融洽。
      很快,几人就到了呓语阁前的广场。这里早已挤满了观礼的人,有阮氏族人,也有暂时滞留在岛上的患者。阮萍萍一行人挤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到一个能看到高台的位置。
      高台上,十几名十六岁的少年整齐地站成一排,对面是几位长者,他们都是阮氏一族的资深医师。少年们身姿挺拔,眼神里满是期待与紧张;长者们则面容沉静,透着几分威严。两方相对而立,竟有种新老交替、薪火相传的肃穆感。
      阮萍萍踮着脚尖在人群中寻找,好一会儿才看到站在少年队中的阮丛生。她立刻兴奋地挥了挥手,嘴里还小声喊着:“丛生!我在这儿!”
      阮丛生在高台上本还有些紧张,目光一直在台下搜寻家人的身影,看到阮萍萍挥手,又瞧见她身旁的陈玉和阮奕宁,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对着几人温柔地点了点头。阮萍萍又转向站在长者队伍中的阮沐晟,也挥了挥手。阮沐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阮丛生,最后对着陆媛摇了摇头,心里暗自腹诽:“这娘儿俩,到底是来看启智仪式,还是来看自家孩子的?”
      就在这时,一位年过花甲的长者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原本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这位长者正是阮氏一族的族长阮道炎,他身着素色锦缎长袍,额头和眼角虽有皱纹,却透着岁月沉淀的沉稳与睿智。一阵微风吹过,他颌下的长须轻轻摆动,更显仙风道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束发的白玉发冠,那玉冠通体莹白,几乎透明,中间镶嵌着一颗漆黑如墨的玄石,阳光洒在玄石上,竟折射出五彩的光芒,让玉冠看起来像是笼罩着一层祥云光晕,远远望去,宛如天神下凡。
      阮道炎环视了一圈广场,开口说道:“各位阮氏族人,以及各位来宾。”说到“来宾”二字时,他的目光飞快地扫过台下某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防。往年的启智仪式,所谓的“来宾”不过是滞留在岛上的患者,可今年却多了一个程霄,来历不明,目的难测,让他不得不谨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是我阮氏一族一年一度的启智仪式。我族子弟年满十六,呓语技能方可觉醒,此后才能正式学习呓语功法。此仪式旨在测试各位青年的资质,以便因材施教,拜师传承。望各位青年才俊能敏而好学,将我阮氏一族的功法发扬光大。”
      说完这番开场白,阮道炎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太师椅上坐下,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等着仪式继续。其他几位医师也纷纷落座,广场上的气氛再次变得肃穆起来。
      站在一旁的族长管事上前一步,高声唱道:“请圣石!”
      话音刚落,两名身着青色长衫的青年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竹架走上高台,将竹架放在少年们面前,然后掀开红布,躬身退下。竹架上摆放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玄石,这玄石与阮道炎发冠上的玄石一模一样,漆黑如墨,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芒,那光芒耀眼却不刺眼,宛如一圈光晕围绕在玄石周围,让人不禁感叹这是“仙物”。
      “下面,叫到名字的少年上前滴血测资。”族长管事展开手中的卷轴,清了清嗓子,念出第一个名字,“阮裴博!”
      “晚辈在!”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少年上前一步,对着各位医师拱手行礼,然后走到管事身边,接过一根银针,轻轻刺破自己的指尖,将一滴鲜血滴落在玄石上。
      刹那间,玄石上的五彩光芒骤然收敛,只剩下单一的黄色光芒,柔和地笼罩着玄石。广场上的人见状,纷纷礼貌地鼓起掌来。
      “黄土资质,中等!”管事高声唱明结果。
      阮裴博脸上闪过一丝不甘,紧紧攥了攥拳头,又对着医师们行了一礼,才转身退到一旁。
      “阮默!”管事继续念着卷轴上的名字。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依次上前滴血,玄石时而泛起白光,时而泛起红光,管事也一一唱明资质——“白金资质,中下等”“红火资质,中上等”。启智仪式按照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广场上的气氛也越来越热烈。
      阮萍萍看了两个少年测资,觉得有些无聊,便扭头看向身旁的阮奕宁。只见阮奕宁双手紧握,眼神紧紧盯着高台,脸上满是担忧。阮萍萍知道她是在担心阮丛生,便伸手搂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宁姑姑,你别紧张。旁系子弟的测资还得往后排,丛生要拜师,还得等一会儿呢,咱们耐心等就好。”
      阮奕宁闻言,感激地对阮萍萍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回高台上,只是紧握的双手依旧没有松开。
      就在这时,阮萍萍忽然觉得有人用手肘戳自己的胳膊。她本想下意识地甩开,可回头一看,却对上了程霄的眼睛。她瞬间想起昨日阮丛生的嘱咐,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说道:“哟!这不是程公子吗?您也来观礼啊?”
      程霄其实早就看到了阮萍萍,方才在台下看到她挥手喊阮丛生时,就觉得这小姑娘实在有趣,便绕开人群来找她。此刻见她一改昨日的“嚣张跋扈”,反倒变得小心翼翼,他眼底的兴味更浓,故意打趣道:“是啊,来看看热闹。你叫…萍萍,对吧?昨日还要多谢你和那位公子指路。我看高台上那位,是你家人?也在测资?”说着,他还伸着脖子朝高台上望了望,目光在阮丛生身上停留了一瞬。
      阮萍萍心里不情愿跟他多聊,可又怕得罪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付:“是,他叫阮丛生,跟我家是邻居,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程霄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又继续问道:“我只听说阮氏的呓语功法传男不传女,却从未见过测资的过程。萍萍姑娘既然是阮氏族人,想必很了解吧?能不能给我讲讲这玄石测资的规矩?”
      阮萍萍眼珠一转,心里盘算着,程霄既然想知道测资的规矩,自己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他答应不再找丹青的麻烦。于是她挺直了腰板,一脸得意地说道:“讲解可以,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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