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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泣血谋局脱樊笼,孽缘尽碎入疯魔 ...

  •   金花走到床边时,牛勤奋早已没了气息。他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仿佛还在发出死前最后的控诉与呐喊,那狰狞的模样,透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毒。
      金花瞥了一眼榻上睡得正沉的店小二,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她转身走到衣柜前,取出一件素雅却不失风情的湖蓝色衣裙换上,对着铜镜简单梳理了发髻,用脂粉遮盖了脸上的疲惫,却特意留下了眼角的泪痕与眉宇间的楚楚可怜,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才是她此刻最锋利的武器。
      最后,她从衣柜最深处拖出一个木箱,里面是她早已备好的一百两银子,沉甸甸的,足够买通县衙里的所有人。
      金花抱着木箱,走到桌边,又点燃一枚安神香,让那袅袅香烟续上即将燃尽的迷情香,确保店小二不会中途醒来。做完这一切,她提着木箱,悄无声息地走出卧房,套上客栈后院的马车,扬鞭朝着县城的方向驶去。
      抵达县衙门口时,正是午夜时分。金花深知,此刻叩门报官,若无重利,县令多半不会理会。但她有十足的把握,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她还是个送上门的美丽女子。
      果然,当她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塞给守门的衙役时,原本昏昏欲睡的衙役瞬间清醒,二话不说便领着她进了县衙,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大堂。
      堂上的县令不过四十出头,却身材臃肿,驼背溜肩,一双小眼睛半眯着,透着贪婪与慵懒。他歪坐在公案后的太师椅上,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便不耐烦地喝道:“堂下何人?深夜击鼓,所为何事?”
      金花早已知晓这县令贪财好色的名声,如今银钱开路,她更有信心让他为自己所用。听到县令发问,她立刻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娇滴滴的,带着无尽的委屈:“青天大老爷!民妇是馒头村悦来客栈的老板娘金花。民妇的夫君不久前身染恶疾,瘫痪在床,近日病情愈发沉重。谁知昨日店里清闲,那店小二竟心生歹念,对民妇……对民妇……”
      说到此处,她哭得愈发悲切,双肩剧烈颤抖,几乎喘不上气,眼看就要晕厥过去。县令见状,哪里肯放过这般亲近美人的机会,连忙快步走下堂,伸手将她扶了起来,语气瞬间变得温柔:“小娘子莫怕,慢慢说,本官定会为你做主!”说着,他的手便顺势握住了金花的柔荑,在她手背上来回摩挲,眼神猥琐。
      金花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娇羞,抽噎着继续说道:“那店小二趁着店里无人,对民妇用了强!更过分的是,他竟还是当着我那瘫痪在床的夫君的面!青天大老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她说完,再次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住县令的大腿,哭得肝肠寸断,那婉转哀怨的哭声,任谁听了都会心生怜悯。
      县令原本只是想走个过场,收下银子便了事,却没料到竟遇上这般“大案”,还得了个如此貌美的报案人。他心疼地将金花再次扶起,关切地问道:“这店小二简直是畜生不如!他如今何在?你夫君又怎么样了?”
      金花用帕子拭去泪水,眼神怯懦又委屈:“民妇趁着那店小二睡熟,在房中点了安神香,本想带着夫君一同来报案。可出门前,民妇发现夫君已经……已经没了气息,而且死不瞑目啊!大人!定是那畜生玷污我时,夫君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被活活急死的!大人,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番话哭得县令心都软了,当即对站在一旁的县尉喝道:“快带人去悦来客栈抓人!将那店小二绑来大堂审问!”随后,他又对身边的县丞使了个眼色,说道:“县丞也带些人同去,将小娘子的夫君尸首抬回县衙,让仵作验明死因,毕竟是条人命,不可草率。”
      县丞是跟随县令多年的老部下,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连忙领命,带着衙役们匆匆出发。一时间,大堂里只剩下县令和金花两人。
      等众人走远,县令也不再伪装,负手站在金花面前,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语气猥琐:“小娘子这故事编得不错,只是不知道,证据是否确凿?”
      金花知道他这是要讨价还价,当即收起悲切的模样,换上一副娇艳谄媚的神情,上前一步,轻轻趴在县令的肩头,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大人放心,妾身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言。只是那贼人狡猾,到时难免会百般狡辩说是我勾引他,所以还需大人多费心敲打敲打。”
      县令闻言,并未言语,显然是在等她开出更高的价码。金花心中了然,继续说道:“妾身一见到大人,就觉得格外亲切,仿佛见到了亲生父亲一般。不知妾身是否有幸,能拜大人为干爹?日后逢年过节,妾身也好亲自上门孝敬大人。”
      “干女儿?”县令挑眉,显然对这个价码并不满意,他伸手搂住金花的腰,语气暧昧,“仅此而已?”
      金花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娇笑着拉起他的胳膊,朝着后堂走去:“哎呦,干爹说笑了。人前妾身是您的干女儿,人后自然也是。只不过……有些话,妾身想在后面,慢慢讲给干爹听。”
      三日后,金花为牛勤奋举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而那店小二,在县令的“严刑审问”下,很快便“招认”了所有罪行,被判处绞刑,当众处决。世上再无人知晓这场命案的真相,金花不仅彻底摆脱了牛勤奋的虐待,还名正言顺地继承了他的所有产业。
      原本,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金花也下定决心,要好好经营悦来客栈,开启新的人生。可她忘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是她这样年轻貌美的俏寡妇。
      悦来客栈在牛勤奋病重时就已生意萧条,如今他一死,更是门可罗雀。金花为了生计,不得不亲自上街招揽客人,可她的美貌,却引来了无数不三不四的流氓地痞。起初,她还能勉强应付,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些人越发猖獗,甚至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她。
      金花渐渐明白,在这乱世之中,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想要安稳活下去,必须要有靠山。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再次叩开了县令家的大门。
      温存过后,两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闲谈。金花趴在县令肩头,语气委屈地抱怨:“干爹,如今馒头村新开了几十家客栈,个个都跟花儿抢生意。再这样下去,花儿都要饿死了,哪里还有钱孝敬干爹啊?”
      县令一脸餍足地搂着她的细腰,手指轻轻拍着她的手背,慢条斯理地说道:“花儿莫急。明日我就让县尉带着衙役,挨家挨户去收税,税率定得高些,交不起的,就让他们卷铺盖滚蛋!保证没人再敢跟我的花儿抢生意。”
      金花听了,立刻娇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刚准备伏身再伺候他一回,就听县令调笑道:“不过,这次的税率可不低。如今朝廷要打仗,正是用钱的时候,那些小客栈,恐怕都得关门大吉。不知道我的花儿,能不能交得起啊?”
      金花听出他是在逗自己,当即装作慌张的模样,嘟着嘴说道:“花儿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里还有闲钱缴税啊?花儿只有这副皮囊,干爹看着办吧!”说着,她伸出双手,做出一副任人逮捕的模样,模样娇俏又带着几分赌气。
      谁曾想,这副模样竟正中县令下怀。他突然从枕边摸出一副手铐,不由分说地将金花的双手铐了起来,还将她牢牢地拷在了床栏杆上。
      金花不明所以,被铐得动弹不得,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实的害怕。县令看着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摩拳擦掌地朝着她逼近,猥琐地笑道:“既然花儿不懂规矩,那干爹就好好教教你!哈哈哈哈……”
      第二日一早,县令吩咐县尉带着衙役去馒头村收税,顺便送金花回客栈。一路上,金花坐在马车里,县尉则骑马跟在车旁,不远不近,神色犹豫。
      金花看出他有话要说,干脆撩开车帘,直截了当地问道:“县尉大人,可是有话要对妾身说?”
      县尉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见她主动发问,便直言道:“今早大人吩咐下官顺路送金娘子回客栈时,让下官给金娘子带一样东西。”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副手铐,递给金花,“下官不知大人的用意,还请金娘子自行斟酌。”
      县尉不懂,金花却心如明镜,那色鬼县令是在提点她,以后要懂规矩,不可再这般莽撞地主动上门找他。
      金花没好气地接过手铐,丢进车里,对县尉说道:“今日辛苦县尉大人了。朝廷打仗需要用钱,我悦来客栈自然也该尽一份力。待会儿到了客栈,劳烦大人派人随我去取税银。”
      县尉笑着答道:“县令大人吩咐过,金娘子的客栈生意不佳,税钱可暂缓缴纳,等大人有空了,会亲自上门去取。”
      金花心中了然,这是说,以后只有他来找自己的份,不许她再自作主张上门了。她对着县尉点了点头,放下车帘,车厢内瞬间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她眼底的冰冷与嘲讽。
      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县令这棵靠山,馒头村的其他客栈要么交不起高额赋税,要么被衙役百般刁难,很快便纷纷关门大吉,悦来客栈成为了村里独一无二的客栈。
      可一个女子当家,终究难以服众。村里那些不肯轻易屈服的掌柜,金花便将他们一一招为入幕之宾,用身体与手段,将他们一个个“睡服”。久而久之,她的名声在村里变得愈发狼藉,人人都骂她水性杨花、狐狸精转世。但金花毫不在乎,这世上,早已没有值得她在乎的人,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日子一天天过去,县令靠着金花孝敬的银钱打通了官运,高升调离了此地。虽然不再时时插手她的事,但金花这些年借着他的势力,早已在村里站稳了脚跟。随着那些有妇之夫的掌柜纷纷被家人劝离,馒头村变得愈发荒凉,金花也渐渐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寂寞。
      起初,她还能靠着安神香勉强入睡,可时间久了,安神香也失去了效用。无数个漫漫长夜,她独自一人躺在空旷的卧房里,被寂寞与过往的伤痛折磨得无法入眠,只能从往来的客人中寻找短暂的慰藉。
      直到她遇到了金圣。
      那时的金圣,还是个衣衫褴褛、腿有残疾的乞丐,眼神里带着与她相似的卑微与无助。金花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两人都是这世间的浮萍,渺小又微不足道。起初的怜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渐渐滋生出爱慕。再加上金圣有意无意的温柔与勾引,金花彻底沦陷了,沦陷在自己编织的、名为“爱情”的美梦里。
      直到梦碎的那一刻。
      怡红院里,金圣搂着别的女人,嘲讽她“年纪能当半个娘”、“被人玩剩下”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她多年来小心翼翼守护的真心,终究还是被践踏得粉碎。
      那一夜,金花将金圣哄骗到了密室里。这间密室,是当年那色鬼县令为了满足变态癖好特意为她打造的,自从县令调离后,便再也没有开启过。如今,她要在这里,向这个背叛自己的男人,讨回所有的债。
      她将县令曾经用在自己身上的所有花招,一一用在了金圣身上。捆绑、鞭打、迷情香……起初,金圣还以为是情人间的调笑,满脸猥琐地配合着。可当金花的眼神变得冰冷,手中的皮鞭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早已被迷情香弄得浑身无力、燥热难耐,根本挣脱不了身上的绳索,只能任凭金花肆意折磨。
      金花面无表情地挥动手臂,一鞭又一鞭地抽打着曾经深爱的男人。每抽一下,她就仿佛能宣泄掉一丝积压多年的委屈与愤怒;每抽一下,她的理智就流失一分。曾经被父亲背叛、被土匪糟蹋、被牛勤奋虐待、被县令羞辱的画面,在她脑海中轮番上演,与眼前金圣痛苦的哀嚎交织在一起。
      她渐渐失去了控制,眼中只剩下疯狂与毁灭的欲望。曾经的受害者,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施虐者,跌入了无尽的无间地狱。她恨不得将所有的痛苦都转嫁到金圣身上,恨不得让这个毁了她最后一丝希望的男人,尝遍她所承受过的所有苦难。
      密室里,只剩下金圣凄厉的惨叫、皮鞭抽打皮肉的声响,以及金花脸上那抹诡异而疯狂的笑容。这一夜之后,曾经渴望爱情的金花彻底死去,只剩下一个被仇恨与伤痛扭曲的灵魂,在黑暗中,一步步走向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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