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晦气 ...
-
又过一周。
方净从最初的一筹莫展,变得坚定,私下通过各个渠道寻找新工作。偶尔还会请假几个小时,跑去面试。
向垚和谷予相处时间得以倍增。
他们时常同进同出,弄得全店的员工,都知道他俩相处极好。实际上相敬相爱的两人相互警惕、各怀鬼胎,都在想尽办法让假想中的马甲掉落。
向垚是其中最为焦虑的一个。受案回执简秋鸣已经帮他拿到了,可兼职十多天以来,案件进度异常缓慢,谷予身上也没有寻找新线索。
他怕最后只是徒劳无功,睡觉也不安稳了,清晨早早收拾好出行,骑上共享单车提前来到餐馆。
二楼,员工刚开完小会。
向垚一边通过扶手的缝隙观望,一边拾阶而上。蹬上最后一个阶梯,他发觉大家解散后,期中有一半都朝着不是自己负责的区域走去。
像是背着他调整过,可他来后也只见过小幅度调动,这次改动程度怎么这么大?
“向垚。”方净在原来的地方,喊了一声,见向垚听见看过来,又举起手冲人挥了挥。
向垚走过去,还没对当下的状况做出询问。
方净就附身靠了过来,低声分享消息,“咱们店长被调去新开业的分店了,新来的店长听说是老板的亲戚,这不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整顿餐馆呢。”
向垚懂了,新店长要装腔作势,耍威风显能耐。
他一天在店六小时不到,店里的官司影响不了他,不太感兴趣地嗯了声。心里想着要调换,将他分到跟谷予同区,再好不过。
向垚带着些期盼,问道:“我呢?还在这边帮忙吗?”
方净说:“兼职照旧。”
该挪的不挪,也算是另类的厉害了。
向垚吐出口郁气,一晃眼在人群里瞧见个眼熟的。
正是那个上赶着示好,被向垚连翻拒绝后,不再出现的青年。眼见那人离谷予越来越近,向垚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他伸手指着缓慢移动的青年,偏头问:“那个人你熟吗?他之前跟我们同组的。”
方净看清楚人,沉吟好久,才含糊说:“他那人不好相处,我私下听说,人手脚还不干净。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向垚这一身光是穿的就好几千,加上手机饰品,在识货的人眼中,就是个行走的取款机。
“不好相处啊。”向垚复述一遍,眼中多了抹兴味。
他跟谷予来往这么久,也没有诈出更多的线索,不知道换个人,是否能逼出不为人知的一面。
向垚开始留意谷予和青年的接触。
青年对待顾客和谷予显然是两模两样,服务时尚且能挂个笑脸,一对上谷予总是露出一种十分厌恶,又在努力的掩饰,做出副蔑视的表情。
且不当谷予是个人。
会刻意忽略他的请求,会粗暴地打断他的服务,莫名其实指责他,还会在谷予慌张无措的时候,欣赏自己造成的成果。
人很坏但针对还没有终止。
晚高峰刚结束,顾客同时买单离店,二楼空了下来。与此同时,需要清理的桌面数量也会骤增。
向垚和方净清理完负责区域,将工具放进收餐车的塑料筐,就往谷予所在的地方望去。同层的另一个角落,青年不知何时溜走,留下谷予一个人,在收拾两桌的卫生。
“那个瓜娃子……”
方净咒骂几句脏话,撸起袖子就冲过去。
向垚望着奔走的背影愣了下,本不想过多参与,还是碍于人设,跟了过去。
趋近两人,向垚瞅见方净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攥紧成拳,跟谷予说话时,目光扫视着四周,这架势似是要把人揪出来打一顿。
“那个孙子呢,他跑哪儿去?”
“手断了啊,该干的不干,是要把工资分给你?”
周围的、其他区域的人好奇地望过来,更胆大的还应声附和,得了方净的一个瞪眼,悻悻闭上嘴,不再掺和。
谷予叫住方净,让他将视线重新放回自己身上。
谷予淡然说,“他离开的时候,跟我说了,我同意的。”
方净不可置信,头疼道:“你、你怎么能随便答应。”
“我跟向垚在那头都看到了,那玩意不是好东西,你再□□让他不会觉得你人好,只会变本加厉欺负你!”
看见谷予仍然淡定的,配上那副清冷的外貌要立地成佛的势头。方净求救般,回头对向垚使眼色,问:“你说是不是?”
向垚倏然被点,还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两秒,配合方净点了点头。
“我刚来店里不到一个月,这边还换了店长,争了也不一定讨得到好,”谷予重新拿起抹布,将剩下的小块儿余污擦掉,抬头温和笑着。
“我想不如我再让让,与人为善,会好的。”
当事人都这么说,方净想帮谷予出头都没有办法。
只能把胸腔里的怒气硬生生压住,抽走谷予手里的抹布,走到另一张桌旁,蒙头擦起来。
向垚因为方净的忽然离开,一下在对上谷予的双眼。
那眼中的神色,不似他表现出的平和亲善。笑意不达眼底,深处也藏着几分愁绪,很像对事门清,无可奈何之下勉强表现出的豁达。
是他没见过的一面。
向垚抑制上扬的嘴角,如同掩饰般举起手里的打扫工具,“我也来帮你。”
谷予垂下头,声音微不可闻,“谢谢。”
之后一连好几天,青年都在用这个套路对付谷予。
谷予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面对如此明显的针对,选择了沉默、予取予夺。
某日用过员工餐后,向垚不打算再留下看谷予如何被欺负,拿上所有东西准备回家,却因谷予一改往常没有做题,而停下脚步。
他跟谷予之间,仅有两米的间距。
向垚驻足没有挪动,也很清楚地看见,谷予眼下一片乌青,眉头拧紧,疲倦又很不安。现下双手撑着额头,手肘压着练习册,阖眼假寐养精神气儿。
向垚盯得太专注,连方净踱步到身侧都没发现。
方净轻声搭话,“你又在看谷予了。”
向垚木着脸缓缓吸了口,抚了抚胸口,尽量语气平静回:“他看起来很累。”
方净脸色很难看,“那是你不知道,员工宿舍按照负责区域重新分了,谷予那屋里有人睡觉会打鼾。”
“打鼾?”
向垚自读书至今,都没有体验过集体生活。不太理解,方净说的打鼾是个什么情况。
方净说:“就是打呼,声音听起来像猪叫。”
猪怎么叫?
向垚又疑惑了,他没再追问,转而提起,“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住宿舍,就在他们隔壁,声音都传过来了。”
方净跟向垚聊天的声音,传入谷予耳中,迷糊的头脑也稍微清醒了些。
他缓慢撑开眼帘,又拿起笔,刻意忽略掉不远处的声音,握起笔要做题。昨日有一页还剩下两个小题,谷予在这里放了书签,打开就能直接做。
他翻开练习册,目光触及页面,握笔的手忽然滞在半空。
掀开册子展露的书页,并非是放置书签的页数。
练习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动过了,没有写过的一页题,无端出现了涂鸦。上面的每一个笔画似乎都带着恨意,力透纸背,几乎要将纸页划烂。
向垚注意到谷予异常显眼的动作停滞,停下和方净套消息。
他从容自若走近,倾身略微低头扫了眼,16开的书页上写的‘傻B’两个搭子和画得奇丑的猪头赫赫在目。
猪头上甚至还点了一笔,仿作痣般,指代性太强。
不用想,就已经知道画的是谁。
跟着凑过来的方净看见,比当事人还生气,怒道:“哪个王八蛋干的,真他爹缺德。”
谷予收起滞空的手,愣愣摇头。
他要用的练习册,都是走哪儿带拿到哪儿的。
向垚替谷予合上练习册,视线落在谷予眉间的痣上,低声问:“这本书昨天用过吗?”
谷予语气很茫然,“我每天都写,写完一本才会换的。”
向垚瞅见,谷予手捏着书角不自觉地揉搓,便知人还没缓过神。
很显然在面对不明黑手,做出有具体指向性的恶意打击时,不如之前直面人那么镇定。
这一次,还打算息事宁人吗?
向垚迫不及待想知道,声音都有些雀跃,“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方净抢先回答,“这我知道,谷予要么呆在店里,要么在宿舍,店里能放东西的地方,只有休息室。”
“休息室里的储物柜还不锁门,肯定是店里的人干的。”
向垚撇了一眼方净,不太高兴他插话。
但都提到这个点子上了,他还是接话说:“是店里人的话,那不是很好猜吗。”
搞破坏泄愤的人,显然是知道谷予的作息和练题习惯,才会如此精准报复。这段时间跟谷予有意见,又有机会摸清谷予的行动轨迹的人,不就那一个。
方净和谷予明显听懂了,纷纷看向向垚。
只不过一个很快缄默地低下头。
一个气不过,拍桌而起,“这个龟孙,装人都装不像!”
向垚可不打算让谷予回避过去。
他拉开椅子,坐在谷予对面,托着下巴,直直盯着人问:“这是你的事情,我和方净再有意见也没办法。到底要怎么处理,还得你自己决定。”
“所以,你有想好怎么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