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3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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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三点钟，灼烫的阳光带着海水的气息沿着小镇上笔直的道路铺满，来到教堂只开了一半的门前，然后被阴影截断在外。
这是一个位于荷兰临海的小镇。
被拉长的影子走进教堂，然后走到一排长椅前坐了下来。
今天不是礼拜日，所以这座仅有两个人的小教堂的空间倒显得宽阔。
“制造了‘使徒’与‘神赐之子’的博士，也需要向主忏悔吗？”走进来的人抬手微微压低了礼帽，唇角挑起一个带着嘲讽的弧度。
坐在他前方的，是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在这已渐渐炎热的六月里他还十分罕见地穿了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他没有回头，也不接话，只是漠然地挑明了来人的意图：“最后一个条件，直说吧。”
——“我需要一样武器，可以彻底结束‘使徒’与‘神赐之子’的武器。”
那在科学界以及□□上有享有极高地位，被称为“博士”的男人，双眼望向前方的神像，祖母绿的眼睛里有深不可探的暗涌。
他答应道：“可以。”
西蒙低低笑了一声，然而笑声里却并无笑意：“我期待‘束缚’解开的那一天，你会怎样做呢？”
※
十天后，帝都机场，停车场。
吞佛童子将那简单的小型行李箱放了下来，合上后备箱，然后对站在一旁的剑雪无名说道：“走吧。”
“嗯。”剑雪无名点点头，拉着拉杆，走在吞佛童子的右手边，向机场大厅走去。
这次要与剑雪一同飞往阿姆斯特丹的，还有螣邪郎与戒神老者。不过显然的是，螣邪郎与戒神老者还没有抵达机场。
办好了登机牌和托运后，距离登机还有近一个小时。于是两人转而到机场的咖啡厅，也正好等那还没到的两人。
“喝点什么？”吞佛点了一杯咖啡，然后看向对面的剑雪。
“有茶吗？”剑雪显然对菜单兴致缺缺。
“红茶和绿茶都有，不知道先生想要什么茶？”侍应生得体地微微弯下腰，轻声问。
剑雪低眼：“绿茶。”
机场里的广播中，甜美的女声一遍一遍地播报着最新的航班信息。从吞佛与剑雪所在位置可以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情景。
碌碌人群，无数的面容来来往往，以及无数重叠在一起的离别与相聚的场景，都在眼前一幕幕地转过。
咖啡厅布置雅致，婉转的古典乐曲与浓郁的咖啡香气流动在空气里，覆盖在人们低沉的、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上。
吞佛拿出了几份地图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拿着吧，可以在飞机上看。”
剑雪伸手翻开其中的一份，神情宁静。然后他将那几份地图合上、收好，半垂下的眼眸中倒映着两人上方悬着的一点灯光：“多谢。”
“不必，”吞佛端起了咖啡杯，内中的泛着细微的波纹，“等任务完成了再说不迟。”
闻言，剑雪沉默了几秒才答道：“我无法肯定……”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相对而坐的两人都清楚那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
“没把握？”
“嗯。”回答坦然。
“那看来你还有话要说，”慢慢饮下了一口浓醇、带着苦涩的咖啡，“说吧。”
剑雪抬眼直视着对面那双朦胧在白气后的金琥珀色的眼睛，语气平和：“如果我死了，我希望能够葬在九峰墓园。”
咖啡杯在放下的瞬间，与那描金边的骨瓷杯盘轻轻碰撞、发出“叮”的一声，清脆悦耳。
“嗯。”
“这样就足够了。”剑雪轻轻地说道。
……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螣邪郎与戒神老者也到了。
“哟，你们两个还真是早。”螣邪郎一身轻便，完全是一副去休闲度假的模样。他想了想，又转而对吞佛道，“死心机，那边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喂喂喂，螣邪郎你明明是一殿的，而且这一回只不过是正好同路，你还想占用二殿的资源？”跟在后面的戒神老者终于拖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份量的大号行李箱赶了上来，但碍于咖啡厅中本就安静的气氛，此时也只能刻意把声音压低了。
螣邪郎转身朝后面矮了自己不止一个头的戒神老者，邪气地一挑眉：“怎样？老头你不服的话可以直接找我爸投诉。”
戒神老者一下子就被噎着了。
——混帐小子，谁不知道你那老爹是个不管事的？！
“内需的事三殿会负责。”吞佛童子沉声开口。
然而螣邪郎摸了摸下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死心机，本大爷不在国内的这半个月里，你最好不要试图给我小弟灌输那些七七八八的观念。不然等本大爷回来了绝对要你好看！”
吞佛转头看了看咖啡厅内悬挂着的石英钟，“还有十分钟到VIP登机的时间。”
“是啦是啦，赦生好歹也成年了，螣邪郎你再把他当成没长大的一样，以后都找不到姑娘肯嫁给他了。”戒神老者适时插入、打断了这毫无意义的单方面的威胁，“快走吧，我这里一大箱子可是要托运的。剑雪无名，走吧。”
剑雪沉默地站起身，他看着仍然坐在对面的吞佛，在吞佛放下了咖啡杯同样看向他之后，碧蓝碧蓝的眼中似带上了几分微不可察的笑意。随后，他便跟在螣邪郎与戒神老者身后离开了。
对面的那杯绿茶已经空了。
吞佛童子坐在落地玻璃窗旁，低头喝着咖啡，面容冷漠。他周围是陈设古典气氛幽雅的咖啡厅。
而在玻璃窗的另一面，剑雪无名跟在螣邪郎与戒神老者后面，经过玻璃窗向那人潮涌动来往的机场大厅走去，眉目寂寥平和。
最终，各自远去、消失。
※
“嗞嗞嗞——”
无线监听器的耳机中断断续续地传出电流声与交谈声。
剑子仙迹皱了皱毛茸茸的眉毛，一边认真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模糊的声音，一边紧盯着前方的波频分析器。另一旁，三口剑也再一动不动地举着望远镜眺向不远处一处普通至极的楼层公寓。
十天前接到线报之后，剑子便和三口剑一起守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旅馆里，等的，就是今天这个机会。
“部长先生不必担心，不论如何，就算调查局对您起疑了他们也很难找到确切的证据。”一个优美的女声。
“我希望之前冰爵阁下答应我的事可以真正做到，而不是像异度一样，只顾夺取自己所需的利益却背弃了与盟友之间的约定。”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在说到后来时，显然已经在压抑怒火了。
“异度拥有负担背信后果的资本。请原谅我的大胆猜测，可能部长先生您也只不过是异度此次经济计划的一颗棋子。但是先生可以相信我们对此次合作的诚心——”女子应该是递出了什么东西，“冰爵阁下在回总部前特地让我告知先生，合作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大部分。”
耳机里传来纸张被人接到手中、抖动发出的清脆声响，然后那中年男人似乎是很满意地说道：“哈，没有了这些人，一步莲华还凭什么和我斗？”
另外一人却是不语。
“你们既然有如此诚心来合作，下一步又是怎样打算？”男人端稳了语气，用着剑子所熟知的威严而不失和缓的口气问道。
“部长先生不用着急，”女子顿了顿，“冰爵阁下已经说了，一切计划尚未到关键的时候，到时候自会向先生说明。还请先生放宽心，组织答应您的事，绝对会办到的。”
又是一阵“嗞嗞”地电流窜动声，然后便再无下文。
“鬼梁天下那老头果然离开了。”不一会儿，三口剑放下了望远镜，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剑子缓缓摘下了耳机，面色凝重。
“联系局里，让人马上设法联系上最近这六年里离职退役的人。”
很快，剑子便感觉放在旁边的手机开始震动，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微微眯起眼盯着那号码看了几秒，然后接上了通话。
电话的那头传来的正是刚才监听中所出现的那个女声，温柔细语：“剑子先生，之前Wind Rose与您达成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希望您能够准备好相应的代价作为回报。”
剑子不置可否，依然是平时轻松的口吻：“回报吗？只要你们敢要，剑子倒也没什么是给不起的。所以你们在收取回报之前，可要千万深思了。”
那边轻轻笑了笑：“多谢剑子先生好心提醒了。”
※
大红色的GTR缓缓驶入了火焰之城的地下停车场。
吞佛童子从车上走下来，站在电梯间里看着不断随着下降而跳跃闪烁的楼层数字。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
他走进电梯中，如同以往任何一个瞬间一样，按下了办公室所在楼层的按钮。
电梯随即合上，飞快上升。
……
数辆警车呼啸着警笛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上，响彻在城市散布着无数肉眼难察的灰霾的上空。
而这些警车的目的地——异度总部，火焰之城。
……
“叮”，电梯抵达办公室所在楼层。
吞佛童子自电梯中走出来，右转，前进五十米，便是他的专属办公室。
旋转门把，“咔哒”一声，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巨大的玻璃幕墙前，那盆三月份时在梅花坞买下的盆栽已经生长得枝叶茂盛了，叶片翠绿，在那掩上了灰霾的阳光下仍然莹莹生光。
他站在那盆栽旁，低头俯视下方——
警车接连停在了拔地而起的火焰之城大厦下，警灯红蓝交替地闪烁着，伴随着那拉长地鸣叫的刺耳的警笛声。
一队身着防弹衣的警员持枪下车，迅速跑入火焰之城中。
大厅内的保安见状立马围了上来，正要阻止询问的时候，却有一位面目清秀的警官自后方快步走入，手中持着的正是由最高监察厅所批准的逮捕令。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一片黑压压的影子，沉默着。
火焰之城的保安退到了一旁。
为首的警官简洁有力地发令：“行动！务必生擒！”
……
警灯的红光与蓝光逐一交错地闪动在窗前站立的红发男人冷漠的面容上。
“砰！”
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撞开！
就连那室内唯一的绿色植物也不由得因着强烈的动静而微微颤动。
一道强光紧接着打在男人修长的背影上，同时两列警员自门的两侧鱼贯而入。
黑洞洞的枪口统一朝向男人的后背。
“吞佛童子，马上放下武器接受逮捕！”领队的警官来到门前，喝道。
玻璃幕墙前，吞佛童子侧转身子，强烈的白光刺来，那双金琥珀色的眼睛深如冰川下黑暗的海洋。
“我在这里已经恭候各位多时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Chapter 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