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 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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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废弃的仓库内。
相对站立、距离约为十米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拿起武器。
墙上的照明设备闪闪烁烁。
就在那一个瞬间！
闪电撕裂黑夜，照亮了突然变近的一双碧蓝的眸子，亮得惊人！
同样锋利的匕首猛地交击，一波又一波地震荡着每一处骨骼。
剑雪向后一避，漆黑的匕首在他眉上划出一溜的血痕，沿着眼角慢慢地向下滑落，温热的、黏稠的。他同时将手中的匕首向空中一抛，虚晃过宵的注意力，徒手成拳直击向对方的眉心！
宵侧头避过这一击，匕首掉转就要划向剑雪的脖颈。剑雪刚踏出一步将要闪躲，心下一惊却也慢了一步——
“砰！”
宵借着剑雪方才力量上一瞬的松懈，转身便带着对方狠狠地撞上了身后集装堆放的货箱！
因为背部遭受到突然的撞击，剑雪眼前一黑，但是身体的反应远比思考要快上许多，拔出了系在腿上的另一把匕首便朝宵的咽喉刺去。
趁着宵后退，迅速抬起了左臂格开了对方，然后迈步避开了这些货箱限制的空间。
两人的对峙陷入了僵局。
宵抬手抹过了自己颈间多出的一溜血珠，青涩的面容冷漠得仿佛精密的机器。他慢慢地向前走了一步，看着对面的青年。
即便是自同样的“神赐之子”项目中诞生的成功体，但是无论如何，鸠槃神子在这六年之中所处的环境，完全不能与宵密集残酷的实战训练相比。
雨疯狂地砸落在地上、墙上，从高处的通风口上不停地砸落到仓库内，掩盖了沉默。
宵突然爆发向剑雪冲去，剑雪用匕首挡下，身子一矮，左手撑立侧踢向他的腹部，再将宵手中的匕首格开，一跃站起，抽出一直背在身后的□□。
虽然被枪口指着，可是宵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他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踢！
寒光闪现！
剑雪方才丢下的匕首正朝他飞来！
抬手接住了匕首，同时举枪再次格开了宵扑来的重击。枪与匕首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很快就被淹没在了仓库外的雨声中。
“噗”地一声。
另一把匕首不知是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宵的手上，滑过了剑雪的锁骨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左肩！
“砰！”
扣下扳机，子弹呼啸着自宵的颈边擦过，击中了他身后的货箱之后轰然掀倒！
“咚、咚、咚”货箱被□□一贯强悍的威力一连串地掀翻、滚落，激起了一层层的灰尘飞散开来。
剑雪手中握着刚拔下的匕首，血沿着匕首上的血槽流动、落在了脚边，肩上的血缓缓地涌出。他仍保持一手持枪、一手持匕首的状态。
方才那一刺，有细微的差距因此偏离了关键的动脉的位置。
但是这样的伤，让原本可以自如使用的□□开始变得沉重。
雨声交织着风声，席卷了这个城市。
遥远的天幕，仿佛回到了起点时的混沌初开。
……
凌晨三点五十分。
在螣赦两兄弟结束了前者单方面的折腾之后，这幢外表看来只是一幢与其他无异、但安全系统与居住的人都极不一般的欧式别墅终于安静了下来。
吞佛关上了卧室的门，正准备睡下时，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却“嗡嗡”地振动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是慕少艾打来的电话。
“喂。”
“吞佛童子，剑雪现在有危险！”慕少艾的声音里是难得一见的凝重与焦虑，“你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么？”
“危险？”话尾微微向上一提。
“他很可能是找上Wind Rose了。你们异度有没有渠道得知Wind Rose在这里的组织地？”
切断了通话之后，吞佛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我是吞佛童子。”
那边慢慢地说了一句什么。
“我知道。”吞佛停顿了一秒，低沉的嗓音里有着几分危险的意味，“没有想要的结局，你也会舍得？”
坐在GTR里，红发的男人扭头看了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便携医药箱一眼，冷漠的金眸里毫无情绪波动可言。
引擎声轰地响起，在风雨中呼啸远去，直到被浓重的黑夜吞没。
……
凌晨四点。
龙门道。
默言歆撑着伞，亦步亦趋地走在此刻沉默而华丽的男人身后。出众精致的容貌，令他周围的一切都瞬间失去了声音与色彩，凌厉得如同钻石，随时都会伤人。
如此大的雨，即使是撑了伞还是沾湿了肩上的一角。或许是因为工作得太晚了，儒门天下集团董事长、也是执掌一方□□江山的龙首眉目间已有些疲倦。
默言歆恭敬地为龙首打开了车门，可是龙首却转过身望向了龙门道缓缓分开的铁栅门。
一个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雪白的人从计程车上迈下来，大雨淋湿了他大半边的身子，烟墨一般浅灰色的眼里万水千山。
“怎么来了？”龙宿关上了车门，一边示意默言歆让人就在这里准备好房间，一边自己撑过伞走到了来人的前面。
剑子钻到了龙宿伞下，皱着眉：“一步莲华接任了局长的职位。”
两人往龙门道里走去，龙宿看着前方，美丽的鎏金色眸子里流光隐约：“嗯。”
“还有——”剑子又继续道。
“剑子，”龙宿打断了他没有说的话，“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先入内吧。”
一块白毛巾毫无预警地直接盖上了剑子的头，在剑子想要拿下来之前，已经有人先他一步，轻轻地揉搓着他的头发。
毛巾上还有着淡淡的昙花香气。
剑子盘腿坐在沙发上，任龙宿站在沙发后面帮他把头发擦干，也没说话。
龙门道里房间配备很齐全，完全是按照龙首的风格布置。但是龙首一向很少会在龙门道留宿，再晚都会回到那幢江边的私人别墅里。
这次算是难得的破例了。
最先打破缄默的，是龙宿。他开口，语调悠长：“我已经联系了Wind Rose的人。你今晚就在龙门道休息，早上我与你一起过去。”
“……龙宿。”
“怎样？”
“……谈完了我请你吃饭。”剑子冷不丁就冒出了一句。
龙宿愣了愣，然后似笑非笑地弯起唇角，显出好看的梨涡。他俯下了身子凑到剑子耳畔，低声说了一句。
剑子无奈地侧着头看着他：“龙宿，你的龙鳞现在是有多厚了？还有，把你那下巴从我肩膀上拿开，硌得疼。”
……
凌晨四点二十分。
城郊废弃仓库，一号仓。
剑雪无名将枪驻在地上作为支撑，手臂上、腿上、身上，血汩汩向他脚边流去，聚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血泊。而他对面，面容青涩苍白的少年单手扶着货箱，微微张着嘴，将空气吸入、呼出——
他们如今的伤势都是差不多的。
最后，也许看的就是幸运女神眷顾的是哪一方了。
雨水在墙角滴答、滴答地坠落，清晰的回响甚至比外面的狂风大雨还要明显许多。
“鸠槃神子。”少年突然开口。
剑雪无名看着宵，没有回答。
不过宵似乎并不介意，他继续一句句、用停顿得有些生硬的方式说着：“为什么，他们都说鸠槃神子是唯一完美的‘神赐之子’？连博士，也是这么说。为什么？
“所有的任务，我都完成了；所有的训练，我也完成了……可是，为什么，博士还是说，我只是一个半成品？为什么？
“姥无艳说，是因为在设计时出现了偏差。博士本来没有打算让我诞生。但我既然是出了差错，为什么还是让我被制造？
“我不懂。鸠槃神子，我一直很想问你，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仓库内的空气变得有些忧伤和沉重，而仓库外的大雨仍然无止无休。
“我不知道。”剑雪无名，或者是鸠槃神子，他撑着□□站着。他现在的伤势，让他很难再做到像之前一般百发百中，甚至是自如地使用这把陪伴了多年的枪。
“原来，你也不知道。”宵双手各执着一把匕首，他的目光单纯而有些呆滞，“我答应了姥无艳，要跟她一起回去。”
话音落下，剑雪也将枪向后一丢，重新拿起匕首：“……嗯。”
……
凌晨五点零五分。
在宵一拳重击了他的肺部之后，被血液浸染得带着些温热的匕首也准确地插入了宵的心脏，然后横亘在其中渐渐变冷。
重伤的青年忍着手臂上的伤，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横着前臂捂着腹部，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货箱前，他每走一步，都有血洒在他的脚边。
靠着那些货箱缓缓地滑坐了下来。他看了看那已倒在尘埃之中的少年，湖一般的碧蓝色眸子里似乎有着某种奇异的哀伤。
透着黑色的暗色血液从他的腹部渗出，一点一点，却是惊心动魄。肺部传着一阵又一阵刀绞的闷痛，呼吸开始变得艰难，带着越来越让人无法忍受的疼痛。
“咳、咳……”
已经咳出血沫了。
这一次的伤，比六年前的还要重。
不过，却再也忘不掉什么了。
雨已经越来越小了。似乎还能够感觉到有清风，混着雨后的湿气拂动着来时见到的丛生荒草，长长地在已逐渐散去了乌云与黑夜的天空下摆动。
角落里，水漏进了仓库，缓缓地滴落下来。
“滴答”、“滴答”。
脸上的伤口已不再出血，之前的血也已经冷了、凝固在了脸上。
他慢慢闭上眼，等待宿命。
直到有一缕晨光偷偷地从高处的通风口里爬了进来，亲吻上他因为彻夜不眠加上重伤和失血过多而苍白冰冷的脸颊，他听到微凉的风中隐约传来的脚步声。
优雅，完美，就像有着动人的音乐旋律一样。
这样的脚步声，似乎在哪里听过？
也许是在六年前的雨夜，也许是在大半个月前的九峰墓园？
来人面对着晨光站在入口，红色的长发和白色领口在那带着青草与松针气味的风中奔涌与掀动，秀长的琥珀色的眸子仿佛半透明一般，毫无热度。
他转过头望向入口，满是血污的脸上一双碧蓝的眼睛平静清澈。
天亮了。
风呜呜地吹过这块雨后湿润的土地，如同轮回一般从无休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