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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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看起来恢复得确实不错，也幸好受到的伤基本都是外伤。不过——”慕少艾拖长了语调，同时用手指点了点脑袋，“轻微脑震荡，回去之后要好好休息，不得参与任何工作相关的事情，最好也减少走动一类的。”
红发的男人站在医院后那一条行人稀零的道路旁，白色衬衫的领子在风中轻微翻动，袖口一丝不苟地卷到了手肘处。听着医生的话，他也只是点点头，反倒是这回身兼司机一职的任沉浮颇为细心地又向慕少艾询问了其他的注意事项。
城市的边缘还留下了一抹残照，仿佛血色弥漫，然后被东边黑蓝色的天幕吞没。
吞佛走到站在法国梧桐下的剑雪旁边：“等下顺路送你回去吧。”
剑雪扭头看向他，夕照映入他的眼中就像有大火在燃烧：“嗯。”
如同这个城市的夏天到来的开端一样。
……
推开门，三个人还在玄关就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的声音。
——“小鬼，知不知道要照顾病人的情绪是基本的礼貌？”
——“你例外。”
螣邪郎作势就要扑到赦生那里把东西抢来，结果凭空一只手出现将赦生手上的东西抽走了，接着任沉浮温和轻缓的声音就在两人身后响起：“你们不用争了，这饼干我就收下了。”
但是，螣邪郎的重点不在饼干被谁拿走了，而是刚才那一幕被谁看见了。
——“你你你！死心机你怎么可能出院那么快？！”
显然的，被质问的另一方并不打算回答螣邪郎，他看了看正在厨房前后忙碌的两位厨师，然后径直走到了饮水机前。
眼看着吞佛童子回到另一边的米色长沙发上坐了下来，螣邪郎挑眉问：“听说你这几天一直有那个剑雪无名在照顾嘛。”
吞佛慢慢喝着水，没回答。
“为什么你还要活着回来？！要不是因为你，本大爷光辉至今的战绩也不会有这样的污点！为什么那里的护士不趁你睡着的时候了结你这个祸害？！”螣邪郎的声音一声高过了一声。
将水杯握在手中缓缓转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房租。”
“房租你妹！本大爷这次被你这个死心机害惨了！污点！这是本大爷毕生的污点！竟然被别人命令到后面！以后我在异度里都抬不起头了！耻辱！呃……”
一个方形抱枕突然出现，并且准确命中。
目标：螣邪郎的脸。
螣邪郎恨恨地蹂躏着手中的抱枕，扫视了此刻都在好整以暇喝茶的四个人一圈，再看到之前还在赦生手边、但已经不在的抱枕，终于不堪受辱地拿起了电视遥控器。
电视屏幕上，新闻播报员正在用甜美而饱满的声线报道着上个星期发生的爆炸案件后续。
“据记者向警察局方面了解得到，这一起爆炸案件有极大可能是□□分子所为，但对于是否是本土的□□集团尚在调查当中。不过庆幸的是，爆炸发生的地点偏僻，并没有造成无辜群众的伤亡……后续情况本台将会继续关注。”
画面一切又到了下一条新闻。
任沉浮将目光从电视屏幕上转了回来：“这一次的事情，基本可以判定不是本土的□□所为的了。”
“哼，不管是不是苦境的□□，本大爷都记住了。”螣邪郎冷哼了一声。
吞佛见赦生向自己看了过来，放下了手上的水杯开口说道：“总部实验室的现场勘定结果呢？”
“迟了，在这之前已经有人对现场进行了清理，手法专业。”任沉浮垂头看着杯中蒸腾的白雾，皱眉说。
螣邪郎将杯子一放，身子向后一靠，二郎腿一翘：“得了得了，想那么多，我说秘书你根本不用跟那死心机一样想那么多，我就不信他还不知道在异度眼下能动异度手里人质的还有哪个？他敢说的话本大爷第一个揍他。”
……
梅花坞后的起居室内，光线照进了桌上放置的长型铁匣里，仿佛有水流动在枪身上一样，细腻而清晰。
剑雪无名把手放在了那把再熟悉不过的□□上。
这把枪自六年前他亲手交给了玄莲之后就一直被他好好保管着，直到他重伤失去了记忆，也是玄莲将他带回了梅花坞，而且把枪悄悄地留了下来。
这是六年之后，鸠槃神子第一次拿起这把陪伴了许久的□□。
而在枪的旁边，则放的是两碟素菜与白米饭，还有余温。是慕少艾嘱咐这几天一直在诊所照顾阿九的朱痕送来的。
梅花坞店里的植物都已经清空得差不多了。
剑雪走到了床前，将床头小柜上一莲托生的相框轻轻地向下盖好。
梅花坞里的灯熄灭了，空无一人。
……
晚上八点，空气闷热。
将车驶入车库内，袭灭天来一如往常地熄火、打开车门、下车、关上车门、开启安全锁、走到门前开门。
身后小区道路两边的欧式路灯的光从他身旁勉强照入门后的几厘米，但仍无法修饰这宽敞而空洞的、毫无人气的黑暗，充斥在如今这栋空荡荡的住宅里。
所有的家具、摆设都轮廓模糊地原样不动。
袭灭天来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回了车库，重新钻入了车里、发动引擎，一连串的动作仍旧是流畅非常。
打开了远光的车前灯无比刺眼，衬着车内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容，那些盘踞着的刺青竟透出一种奇异的宁静与愤怒的融合。
车尾灯在浓稠的夜幕下延伸出两道长长的血红色的线，一直向着七天大楼的方向。但也最终沉没在了城市滚滚不息的繁华与颓靡中，无影无踪。
而就在车子离去的方向，雷电在城市上空厚重的积雨云里爆发。
“轰隆隆——”
……
七天大楼，调查局局长办公室。
“扣、扣”两声，是有人敲门。
“请进。”
“咔嗒”，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此时格外地清晰。
——“请问，我现在是该称呼你为一步莲华，还是局长阁下？”
低沉而平稳的声线，就像是相识多年来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一样，似乎都未曾有过改变。
原本背对着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站了起来，转过身凝望着门口来人。宽大的布置成维多利亚风格的办公室里，只亮着桌上的一盏灯，浅黄色的光停留在那仿佛月光一样的银白长发上，蜿蜒绵长。
一步莲华没有回答，与袭灭天来极为相似的血红色的眼眸里是浅浅的光晕，仿佛是一条在沉默流淌着的河。
办公桌上只有几份文件，最上面的是一份就职书，右下角签着“一步莲华”四个字。
“噢，原来你是来这里继承好友的遗志了，”袭灭天来慢慢逼近，口气平淡，话尾上扬，“需要我来参加明天的就职仪式么？局长阁下。”
“……如果你想，我不会阻拦。”
“是么，真是让我十分的感动于局长的一番心意。”他微微翘起了嘴角，眼中神色在只有那淡黄色光线的环境下，晦暗不明，“作为一个外人，能够参加联盟调查局局长的就职仪式，是我的荣幸。”
一步莲华侧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不用如此客套。”
走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袭灭天来抽出一根烟点燃，“咔”的一声，打火机的微小火焰瞬息间照亮了他的面容、又迅速地消失。只能够看到烟头上的红色光点在阴影里明明暗暗。
一缕烟随着沉默逐渐散去，室内的空气因此变得有几分浑浊。
一步莲华不甚明显地皱了皱眉，但没有说话。
袭灭天来本就有此习惯，一步莲华一直很清楚。只是自正式同居之后，袭灭天来就没有再当着他的面吸烟，并且也减少了吸烟的次数。
“局长阁下，”袭灭天来将烟夹在指间，“不知道能不能让我知道你就任的崇高原因呢？”
一步莲华在办公桌后再次坐下，看着眼前那寥寥几份关于就职的文件：“调查局有内鬼，或者说，这栋大楼里有身居要职的人勾结了异度或者Wind Rose。”
袭灭天来无声地吸了一口烟，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而在他的右方、一步莲华背后，是巨大的落地玻璃，从这里可以看到城市边缘一成不变的蓝黑色天幕，就像是有什么蒙头盖下，辨不清一切。
“关于‘造化之钥’与合作，他必然是在其中推波助澜。”一步莲华声音柔和，“天子一死，调查局局长的位置突然空出一段时间会让那人将势力彻底渗透。七天大楼里的各个部门本来就是为了互相牵制，那个人就算职位再高也无法对调查局进行直接调度管辖。所以必须有人出来填补这个空缺。而最适合的人，就是我。”
“一步莲华，你的自我感觉未免太过良好了。”袭灭天来哂笑了一声。
没有就对方的话反驳或是其他，一步莲华又接着说道：“调查局是为确保联盟安全而运作，若是因此被那个人所控制，安全局方面独立难支。所以我必须得尽快接下这个位置。”
“为了大局而选择牺牲自己，真是伟大得让我都忍不住要为你赞叹、愚蠢得让我同情。”将最后的一截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袭灭天来走到办公室门前，一手握着门把，半侧过头道，“那我就预祝你好运了，一步莲华。”
直到袭灭天来离开，墙上悬挂着的石英钟的分针又走过不知几圈，一步莲华才恍如醒来一般站起来走到了身后的落地玻璃前。
雨水击打着玻璃的声音非常疯狂，沿着玻璃滑下的水印使窗外的世界模糊不清。他面对着这块巨大的玻璃，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身后一片空无。
……
末班车慢吞吞地停靠在了最后一个站点旁，在最后一名乘客下车之后，终于喘着气在旁边那个破旧的停车场里停下不再动弹了。
这里已接近城市繁华的边缘，不远处就是城市的环城高速公路。汽车飞速驶过，呼啸着带起苍苍冷冷的风，一路割过这片只有几间破旧的小平房、及膝的荒草还有青年前方的废弃仓库。
长发被猛烈地吹起，就像是水里伸展的水草，漫漫长长。
仓库是几十年前修建的，如今大部分的人认为这座仓库已经废弃，但是在实际上仍然被人秘密地使用着。
铁制的大门已经生锈，推开时在风中晃晃悠悠，嘎吱嘎吱地无力呻吟着，似乎在下一刻就会倒下来、发出沉重的落地声。
青年早已将□□取出背在身后，避开了几丛野草，走进了仓库。
进入仓库之后，便分为了左右两条通道，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从通道的尽头摇晃闪烁。
剑雪无名右转进入了通道。
通道里只有他一个人，脚步声清晰而空荡地回响着，一次次地传开来。
“哒”、“哒”、“哒”——
最大的一号仓库内。
被年月磨掉下不少漆的墙壁泛着淡黄，高处的排气扇还在运转，墙角处也仍堆着几箱货物、箱上已经生了霉。
天花板上的照明设备陈旧不堪，忽明忽灭的光线十分不稳定。
剑雪无名走到仓库中心，被这曾经熟悉的事物所包围。
“哒”、“哒”、“哒”——
脚步声又一次响起，规律，冷硬。
剑雪无名看着出现在通道口的人，碧蓝碧蓝的眼睛静默如水。
“轰隆隆——”
闪电与雷声重击而来，照明设备“啪”地一声灭了，又颤颤巍巍地亮起来。
黑发下，少年苍白的面容更是惊人，只是线条仍旧透出青涩。
“你，就是‘鸠槃神子’。”少年说得很慢很清晰，在一些词句的停顿上还是显得生硬。
剑雪点头，没有开口。
“我叫做奈落之夜•宵，是第二个‘神赐之子’。奉最高命令，将‘鸠槃神子’带回总部进行销毁。”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Chapter 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