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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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赶到异度的私人医院后，慕少艾便直接去消毒，换上了衣服急匆匆地赶去了手术室。然后又有异度与调查局接到消息的人陆陆续续地来到医院。
门上标示着手术中的信息灯正一闪一闪地发出血一般的红光，映得人眼睛生疼。
爆炸发生时距离爆炸点最远的是螣邪郎，而且他当时位于检测门之后，爆炸带来的冲击得以减弱缓冲，所以受伤的情况不是特别严重。现在正躺在病床上骂骂咧咧，赦生则坐在旁边，微微皱着眉，不发一语。
“那个人有问题。”螣邪郎突然停了，沉声说。
赦生扭头看向他。
“不过这回连那死心机都被算计了，哈，等他醒来肯定肠子都悔青了。”螣邪郎颇为得意地笑了一声。
“我去看看师兄的状况。”赦生站起来就要走出去。
“喂喂喂，小弟，这样子就要丢下你重伤在床的大哥也太没有手足情了！”见状，螣邪郎想坐起来，却碍于伤势只能勉强抬了抬头，不过声音还是中气十足的。
赦生就这么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病房的门。
“亲兄不如师兄……”螣邪郎抓着手中的被子边缘咕哝道，“死心机你最好别死在那里，等大爷我伤好了一定全数奉还，哼。”
沿着安静的走廊一路走下去不远，赦生有些意外地看见了那个据说是此串针对黄泉之都行动中、调查局方面与吞佛童子合作的青年。
他正坐在靠着墙的那排雪白的长椅上，半垂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就像是早春的清晨在雾气缭绕的池边，见到一株梅树在静静地开放。
青年很快就注意到了赦生的到来，但只是转过头看了看他，什么话也没说就又将目光转了回去。
赦生走到百叶窗前，透过那一道道缝隙看到了房内仍处在昏迷状态的吞佛童子。
红发散在病床上，苍白如纸的面上还戴着氧气罩，以往锐利的线条从这个角度看去被阴影抹掉了几分。
据螣邪郎所说的，这一次爆炸中吞佛与善法是在总实验室中。不过在爆炸前一刻，他见到善法似乎是和吞佛说了什么，然后后者就被推离了爆炸中心点。但因为能够作为掩护的太少，仍是受到了不少直面冲击。
赦生退了一步正打算回转到螣邪郎的病房，却见到有个护士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护士面上的表情很平静，她看了看剑雪与赦生，然后开口说道：“慕医生让我来通知二位，善法局长已经殉职了。”
……
手术室前，已经熄灭了的信息灯黯淡无力地悬挂着。
袭灭天来与一步莲华并肩坐在长椅上，各自默然。一步莲华低着头，身后蓄了多年的雪白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滑落在身前，看不清他此刻眼中的情绪。
他们二人是手术结束前的几秒才赶到，一来便得到的是多年的挚友殉职的消息。
袭灭天来微微加上了些力道抓紧了身边的伴侣的手，但那只手仍然是一片冰凉而且还在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离手术室不远，医院纵横相交的走廊上，护士们推着医药车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手术室里已是一片漆黑，只留下走廊上的灯仍然亮着。
他们就坐在这里，握着彼此的手沉默。直到一个渐趋渐近、缓慢而坚定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在袭灭天来与一步莲华的身前停了下来。
——“抱歉。”
听到这有些沉重的词，一步莲华缓缓抬起头：“慕医生，这与你无关。”
“也是因为我的救治不力，”慕少艾闭着眼，“或许善法局长是不会……”
“可以告诉我……死因么？”
袭灭天来转头注视着一步莲华，在没有温度的光线下，那侧面依然柔和如在画中。
慕少艾犹豫了片刻，最后也只能够叹了一口气：“好吧。”
“善法局长因为本来就是最接近爆炸的中心位置，而且总实验室里有不少的易碎物品。因为有碎片扎入肺部，导致了肺部严重受损，加上冲击过后受到的挤压等等造成了大出血。送到医院来时心肺功能已经衰竭……”慕少艾抿了抿唇，“很抱歉。”
“……吞佛童子与螣邪郎怎么样了？”
“螣邪郎伤得不算重，在医院躺几天回去再好好休养就可以了；至于吞佛童子，送来的时候人已经昏迷，不过现在已经脱离危险，醒来的话可能还要再过一段时间。”
感应到身边的袭灭捏了捏自己的手，一步莲华知道他未出口的话，但只是站起身向慕少艾说：“那我们先回去安排天子之后的事情，等吞佛童子醒了我们再过来探望。”
目送袭灭天来与一步莲华二人相携离去后，慕少艾面向着漆黑无人的手术室站了好一会儿，下意识地掏了掏口袋，想起医院里禁烟，便乘电梯前往VIP病房所在的楼层了。
……
黑暗之间前。
少年站在已经大部分坍塌的安全通道出口，面无表情地查看周围的状况。
夕阳一步步地滑下，将整个天幕切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坚硬的蓝黑色，一半是燃烧的火红。林立的建筑物也被这弥漫如血色的光涂上了毛茸茸的边。
他向里面走了几步。
越接近黑暗之间，通道也越畅通。毕竟是黄泉之都的最高实验室，身处危败的楼房之下是为了避人耳目，但是里面的结构都是经过加固的。再加上有那一扇扇沉重的检测门的阻挡，爆炸给这段通道造成的毁灭并不可怕。
直到黑暗之间的第一扇检测门前，少年才停下了脚步。
从这第一扇门往里，破坏又是渐趋严重。如果不是经过特别训练并从中脱颖而出的人，想要在这样的爆炸中活下来，可能性是十分的小。
确认现场的情况之后，少年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到处散落着坍塌物、布满了裂缝的通道里，检测门暗无光泽，却仿佛是黑洞一样，只是看一眼就可以将人吸入其中。
刚走出安全通道，就看见一辆华美的银白色轿车早已停在了本就不宽的路上。一名年轻的男人正恭敬地站在打开的车门旁，见到少年：“阁下就是奈落之夜•宵先生了吧。”
用的是肯定句的语气。
宵没有想太多，点点头向他示意：“我就是。”
“龙首想邀请先生前往龙门道做客，”男人得体地微微鞠躬，“想必姥无艳小姐现在也正在龙门道与龙首相谈正欢。”
“好。”
……
与此同时正处于黑夜的欧洲。
“是吗，我知道了，我会回去。”黑暗宽阔的房间里，随着另一边通话切断“嘟嘟”的忙音一直回响，空荡荡地就仿佛是人心一样。
纯金打造的桌式电话在月光下发出的光芒不算刺眼，房间里的寂静就像深远的大海。
直到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打破了平静的河面：“苍。”
听到自己的名字，坐在书桌后的苍不由得转过头看向了走进了书房那高大又优雅的身影，漆黑的长发如夜如歌。无论相处了多少日夜，苍每次看到这个人，似乎还停留在初次见面时的印象。
原本最圣洁的天使在堕落了九个日夜后，被永夜与罪恶染黑了羽翼，自地狱深处一步步走来。
苍也不转眼，只是望着那双异常剔透的异色双眸：“你喝完茶了？”
在这个电话之前，他们原本正在泡茶。准确地说，是由苍来泡，另一人来喝。
那人走到书桌前，隔着一张桌子伸手轻轻地挑起苍瘦削的下巴，自上而下俯视着那掩藏在眼睫下的眼眸，开口说道：“你想回苦境。”他将每个字音都咬得清晰，发音里每句话的话尾都会微微上扬，带着与生俱来的高傲与不可一世。
苍侧头，避开了那力道本就不大的动作：“嗯。”
“我不允许。”
“不可能。”同样的坚决。
异色双瞳危险地半眯，然而已经做出了退让：“我也前往。”
“不行，”苍摇了摇头，“如果你去了，局势只会越来越复杂。”
话音刚落，那人便以更为强硬坚决的姿态捏着苍的下巴，迫使他转回头正视自己。
“在没有更好的理由之前，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苍皱着眉，没有说话。
那人转而挑起了一缕苍披散下来的沙色长发，缠绕在指间，流转着柔润内敛的光泽。
他徐徐开口，发音优美。苍透过那双异色的眼瞳，仿佛看到了飞舞的黑羽，遮掩天地尽头。
——“我说过，你要用一生来记住我当初的话。”
……
第二天，清晨。
意识由朦胧中逐渐挣扎，视野里茫茫的苍白开始变得清晰，然后是传到耳边断断续续的曲调。
风鼓荡飞扬着乳白色的落地窗帘，露台上青年寥落的眉眼忽隐忽现，仿佛笼罩在水雾中一样不真实。
病床上，一双金色的眸子慢慢地眨了一下，才从恍惚中恢复了过来。清楚自己在那一场爆炸中可能会受的伤有多重，所以他没有勉强自己去动一动手指或者是试探性的开口说话。只是看着青年的侧面。
仿佛有长河横亘在这并不长的距离中，悠悠长长地流淌过岁月。
直到某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时间点，青年敏锐的直觉令他放下了手中的叶笛，转身看向了病房里。
“你醒了。”剑雪自露台走回来，然后来到了病床旁边按了铃示意护士站病人已经醒了。
吞佛闭眼，然后又睁开，就算作是回答。
剑雪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半抬起头望向露台外蔚蓝的天。城市的上空很难能够见到这样的色彩，仿佛是有心人的安排好了颜料，然后泼上去的一般。他抿了抿嘴角，然后平静地说：“善法局长死了。”
因为呼吸而变得白蒙蒙的氧气罩内传来低低的“嗯”一声。
“是——”下一句话还没出口，病房的门便已被人打开了。
“哎呀呀，你终于醒了，”是慕少艾，长长的白眉随着歪头的动作轻轻晃了两下，“你要再继续昏迷下去，估计过不久九祸就要为爱将在道上对我高额悬赏了。”
吞佛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视线转了回来。
“啧啧，虽然说是‘战神’，但是因为工作问题变得这么死板就不好了，缺乏幽默细胞。”慕少艾双手插在白大褂两侧的口袋里，慢悠悠地走了进来，转而对一旁的剑雪说，“剑雪，这段时间跟这么不知幽默的人合作，你不会感觉到乏味么？”
剑雪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接着便很直接地摇摇头：“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Chapter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