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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18 ...

  •   “下面,下面的家属签字一栏,你今天眼神有问题还是怎么着了,那么大的几个字都看不见?”医生用钢笔不断戳着那几张摆在桌上办出院手续用到的同意书,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而吞佛则坐在桌前,微微蹙眉没有说话。
      “签个字你都要磨磨唧唧半天,又不是小姑娘上花轿!现在病人没有家属,你就是代替签个字而已,照我看他也不会想找你负责的。”医生作势要收回那几张同意书,“当然我也不会介意让他在这里多住上几天的,反正费用不是我出。”
      吞佛将手轻轻压在被医生抽离一半的同意书上,将纸挪了回来并拿起桌上的钢笔。笔尖在纸张上簌簌划动,不出几秒,所有的同意书上的家属签字一栏已经被“吞佛童子”这个名字填满了。
      医生拿着其中一张同意书,手指弹在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已经传不到那在长廊上远去的人的耳中了:“我就不信我还抓不到‘战神’王老五吞佛童子的把柄,哈。”

      推开病房的门,映入眼中是已收拾整洁的病床,清风拂动,乳白色的落地窗帘上仿佛有水波流过一样。露台上一道人影若隐若现。
      几个破碎不成调的音符被风和阳光送到了耳边,却偏偏在下一个音符将出未出之时被人扼住了咽喉。

      剑雪睁开眼凝视着指间夹着的一片绿叶,碧蓝眼眸如水洗清明,静无风声。连有人走近了也不曾察觉,直到来人开口才恍然惊醒。
      ——“为什么不继续?”
      吞佛停在距离对方三步远的地方,淡然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剑雪只是摇了摇头坦诚:“已经忘记了大部分。”他说的时候仍然是往常般的安静,然而眼中却有一丝微妙的苦涩一闪即逝。

      沉默中,剑雪将那片叶子收了起来,转头向吞佛说道:“走吧。”

      ……

      城郊的一处公园内,青年面对着湖坐在了柔软的草上,静静地望向了湖的彼岸。苍穹上白云在他的眼中、身上落下阴影,随着风缓缓流去。他重新拿出那片绿叶,却只是看着不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而在青年的旁边,红发白衣的男人环起双臂靠着一棵树站着,半闭着眼,垂下的深紫色眼睫仿佛停栖的蝴蝶。
      时光在此刻无言静好。

      “吞佛童子。”剑雪无名突然开口,音色清冽。
      琥珀色的眼瞳自秀长的眼角望来,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你以前听说过鸠槃神子这个人么?”自湖面上吹来的风穿过草间与青年白皙而带着薄茧的指间,若有似无,如情人间低喃的言语,吹起眸中一丝涟漪。剑雪用指尖轻轻摩挲着叶片,清晰的脉络宛如活着的一样。
      “听过,”吞佛将视线转回湖面,城市的上空高远湛蓝,不远处有几对情侣正漫漫散步在桥上,“一个非凡的杀手。”
      “非凡的杀手么?”剑雪将叶片凑到唇边,一时却不知该做什么,“你见过他么?”
      吞佛挑了挑眉,望向剑雪的目光中有几分微妙:“见过。”
      回视着那看似漫不经心的视线,剑雪不知该怎么将对话继续,看着一直站在树下的吞佛:“你知道。”

      “鸠槃神子对你而言很重要?”吞佛没有回答他的话,看到剑雪突然站起身沿着湖岸走去不由得疑问,“去做什么?”
      剑雪走到一个可以租借小船的地方,交了租金然后在那几只小船中挑了其中一只走上去。小船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摇晃,但却不见站在船上的剑雪有丝毫的晃动与不稳。
      “你不下来么?”他转身,微微仰头看向岸边挑眉不语的吞佛,阳光清浅照入碧蓝的眼中,仿佛粼粼湖光。风徐徐吹拂起那深浅不一的长发,他的身后是波心不动的湖和晕开的青青远山。
      吞佛看了看船上的剑雪一眼,然后似笑非笑地低下眼,什么也没说。
      然后剑雪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朝岸上的吞佛伸出手。
      ——双掌相叠,然后相离,和风穿过两人手掌分开时的隙缝,如同抓不住的流水与时光。
      小船划开一道道的涟漪,缓缓远离了湖岸向湖心而去。

      停下了手上的划桨,“你如果还想问的话可以继续,”吞佛开口说道,“我的承诺永远有效,鸠槃神子。”
      对面的青年猛地抬头看他,张了张口,神情微妙且复杂。
      “……你一直知道我的身份?”身体刚恢复没有多久,他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仍然有些沙哑。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怎样的回答?”吞佛一如往常没有正面的回答。
      剑雪沉默着侧过头,看着水面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但是鸠槃神子与剑雪无名有差别么?”
      转身看向船头的吞佛童子,红发缠绕在风中,在那一尘不染的白衣上燃烧般的凄艳激烈,金珀色的眼眸在日光下深浅变幻不一。

      忽然,自吞佛背对的湖岸上的灌木林里射来的一点反光正正灼在剑雪的眼角。
      “小心!”
      小船承受不住平衡的突然偏离,剧烈地左右摇晃过后终于翻离在湖面上。

      不断自阴暗的水底陷落、陷落——
      透过湖面可以看到扭曲的天空和对面那被惊动飞起的鸟,耳中被水灌入,几乎什么也听不到,只有一片宁静。
      下一个眨眼的瞬间,剑雪感觉到有人捏了捏他的手,他转头看过去。
      吞佛用眼神向他示意游上岸。
      水中的一切总会使人感到虚幻,剑雪看着对方的脸在这波光流动中明明暗暗。
      他点点头。

      ……

      梅花坞的起居室内。
      “先把这个喝了。”吞佛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温热的红糖姜汤。由于梅花坞距离公园更近一些,出于安全以及剑雪仍是病号来考虑,他们选择直接回到了梅花坞。
      因为落水,吞佛散下了整齐高束的长发改为松松地扎在了身后,发梢上还在不停地滴着水,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敞着最上方的两颗扣子,下身套了一件长裤。在灯光下,线条冰冷而犀利。
      剑雪靠在床头,伸手接过了姜汤:“嗯,多谢了。”
      “今天那人应该是针对我而来的,”吞佛走了几步坐到了桌子旁边开始检查自己随身带的手枪,“不必说谢。”
      “唉呀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一个声音在起居室门口响起,“你们年轻人别老是刺激老人家,人老了那心脏实在是经不起吓了啊。”
      吞佛剑雪两人朝门口看了过去,就看到慕少艾一手提着药箱,然后一只手捂着眼睛,可惜眼睛那里手指间的缝隙太明显了。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家里休养,不要再出去四处走了,什么事情也都等到身体好了再说。”慕少艾一边刷刷刷地在纸上开列药单和注意事项,一边不忘叮嘱道,“现在一切要以医生说的为大。”
      “咳、我知道了。”剑雪抑制不住地低低咳嗽着。
      “知道了就好,”慕少艾有些无奈地放下了笔,“就怕我等下前脚刚走出去,你后脚就跑了。”

      见一旁的吞佛开始在收拾东西,慕少艾问:“呼呼,吞佛童子这么忙?现在就要赶着走了?真的不用药师我帮你看一下?”
      吞佛看了慕少艾一眼:“好意心领了。”
      “吞佛童子。”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的剑雪突然开口,为了降温他的额头上还敷了冰毛巾,“最后一件事大概是什么时候?”
      走到了起居室门口的吞佛听到这番话,微微侧过头来回答道:“再过几天。你不用去了,事情结束你就可以离开。”

      跑车的引擎声传来,很快就在不夜城的繁华洪涛中消失远去了。

      ……

      天都大酒店,是这座城市内的第二高的建筑。
      仿佛要探入云间的凌厉,又仿佛是要抓住天上的什么一般仰望。

      面容苍白冷漠的黑发少年拖着身后的旅行箱走进了大堂,在提供了相应的身份证明之后拿着套房的钥匙走入了电梯中。
      观景电梯快速上升,灯红酒绿交错着自玻璃外映照着少年有几分青涩的面容。
      “叮”。

      有条不紊地将所有行李都摆放好之后,少年走到露台前“哗”地将那深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向两边分开,总统套房是面对江景的。不夜城的辉煌与颓靡一一映入黑沉沉的江底,微风轻拂之下沉没不见,只有扭曲模糊的影子。几艘装饰华美的游轮缓缓离岸,载着无数的憧憬或欣喜或哀伤或离别向着江岸边的另一座城市驶去。
      少年就这样站在露台上望着这一切,似乎生来便应是如此孤独。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地振动了起来,少年才慢慢地回到房内拿起了手机。
      “喂。”
      “……嗯,我刚刚到天都大酒店,我在8804号房。”
      “……你明天过来是么?”
      “……好,我知道了。”
      “……嗯,再见。”

      “扣、扣”。
      少年有些疑问地向门看去,但没有怎么犹豫就走过去开了门。
      “您好,请问需要什么服务么?”年轻的服务生低头微笑着说,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见僵硬也没有过分热情,但因为低头而看不清阴影下的脸。
      “不用了,谢谢。”少年的语气礼貌而疏远。
      “那真是打扰了——”
      门正在关上,然而就在最后一丝缝隙即将合上的时候,突然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从缝隙中刺出!

      少年后退一步下腰,恰恰避开了那闪电般的一击,长长的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流落而下,长发如夜。那来袭的人身手不凡,见少年顺利避过一击,另一击也紧接而至。
      从一开始那人就是有备而来,在实力平行的情况下,来袭之人显然是占了上风。
      那人一横臂做出一个肘击的动作被少年一把抓住了手腕,然而瞬间那人的肘关节处却突然弹出了另一把尖刃,恰恰架在了少年的颈间!
      就在同时,那人的颈间也多了一把特殊制成的黑色匕首,暗敛在幽黑之下的锋芒同样使人不寒而栗。
      江上的风猛烈撞入,激荡着窗帘发出撕裂般的声音。

      但是——
      “这是一张特制的面具,划不破的,呵呵。”那人故意将头靠近,金红交混的发间露出了一张诡魅的面具,鲜血染成的唇凑到了少年的耳边,“你还需要多多锻炼呐。”
      少年紧紧抿着苍白无色的唇,不发一言。
      “告诉我,你的名字。”
      “——奈落之夜·宵。”
      “奈落之夜·宵么?”那人轻佻地挑起少年的一缕长发,在指间打着转,“我很喜欢你的名字,再会。”
      那人撤去了所有威胁少年的武器,电一般退后至露台,一个翻身跃下了露台不见踪影。

      ……

      冷惨惨的月光斜斜自露台照入了房间里,落在了窗台上一张诡魅的面具上,那鲜血般的唇顿时也如蒙上了层雾气一样。
      “你做的过了。”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自门口处传来,昏暗中只能勉强看到一双猩红的眼,却是深若大海。
      似乎没有料到这个人的到来,隐身在月光之后的阴影里的人侧身看他,看不清面容。只听到他冷嗤了一声:“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多事?”
      “随便你了。”门口那人默然片刻,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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