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乖》友情价

18、第 18 章

　　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只有各家各户烟囱里冒出的缕缕炊烟，证明着这片土地上还有活气。
　　李泰早早备足了过冬的柴火和粮食，把土炕烧得热烘烘的。
　　阿乖怕冷，裹着厚厚的旧棉被，坐在炕头，依旧安静得像幅画。
　　他的世界似乎也因为这大雪，变得更加沉寂。
　　李泰闲不下来，就在屋里搓麻绳，修补农具。
　　屋里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李泰粗重的呼吸声。
　　他偶尔抬头看看阿乖，见他安好，便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计。
　　这种寂静的陪伴，成了寒冬里唯一的慰藉。
　　雪停后，李泰需要去井边打水。
　　他穿上破旧的棉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等他挑着两桶水回来，手脚都冻得麻木了。
　　他放下水桶，在灶膛边烤火，呵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久久不散。
　　阿乖似乎能感觉到他带进来的寒气，朝着他发出声响的方向，微微侧了侧头。
　　李泰烤暖了手，走到炕边，想看看阿乖冷不冷。
　　他伸出手，想摸摸阿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尖刚触到那冰凉的皮肤，阿乖却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惊到，猛地缩了一下，随即又像是意识到是他，慢慢把手重新放回原处，甚至还将手指微微张开了一些。
　　李泰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他搓了搓自己已经回暖的手，直到掌心变得滚烫，这才重新伸过去，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阿乖那只冰凉的手。
　　阿乖的手很小，很软，指节纤细，在李泰粗糙灼热的大手里，像一块需要捂热的冰。
　　他没有挣扎，任由李泰握着，空洞的眼睛望着前方，仿佛这温暖与他无关，又仿佛已习以为常。
　　李泰就这么站着，低着头，看着自己黝黑粗糙、布满裂口和老茧的大手，握着那只白皙、纤细、冰冷的小手。
　　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头蔓延，仿佛握着这只手，就握住了整个世界。
　　他轻轻揉搓着阿乖的手指，试图让它们更快地暖和起来。
　　阿乖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蜷缩了一下，像某种脆弱的小动物。
　　“冷不冷？”李泰哑着嗓子问，明知不会有回答。
　　阿乖自然没有反应。
　　但过了一会儿，他另一只放在被子里的手也摸索着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了李泰的手腕上，指尖正好触碰到他因为常年劳作而凸起的腕骨。
　　两只手，一冰凉，一温热，以这样一种依赖的姿态交叠在一起。
　　李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泡得发软，又像是被放在火上慢慢烘烤，暖得发胀。
　　他抬起头，看着窗外白皑皑的雪景，再低头看看炕上安静依赖着他的阿乖，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他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要是雪一直下，就只有他和阿乖在这屋里，好像……也挺好。
　　这念头让他脸上一热，赶紧松开手，假装去添柴火。
　　可转身时，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