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乖》友情价

17、第 17 章

　　秋深了，山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刮过光秃秃的田埂。
　　李泰搓着手上的泥，心里盘算着过冬的柴火还差多少。
　　阿乖穿着李泰那件改小了的棉袄，坐在门槛上，空洞的眼睛“望”着院子里李泰忙碌的身影。
　　他的膝盖上摊着一本李泰从废品站捡来的、没了封皮的旧画报，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纸面上摩挲着。
　　李泰扛着柴火进来，看见阿乖这副样子，心里微微一动。
　　他放下柴火，走到阿乖身边蹲下，指着画报上一幅模糊的图片，粗声粗气地说：“这……这是狗，汪汪汪的，王姐家有一条。”又指着一幅画，“这是山，跟咱村后面的差不多。”
　　阿乖自然没有反应，依旧茫然地看着前方。
　　李泰却不气馁。这些日子，他习惯了这样自言自语，仿佛这样，就能把阿乖拉进他的世界里一点点。
　　有时他在地里干活，累了歇口气，会不由自主地朝家的方向望。
　　他想起阿乖抓着他衣角的样子，想起他仰起脸“看”他的模样，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那滋味，比他啃十个白面馒头还踏实。
　　村里关于他和阿乖的闲话，不知怎的，渐渐少了。
　　或许是见他铁了心，或许是觉得阿乖可怜，又或许，是李泰那次在村口发狠的模样镇住了不少人。
　　只有二婶子，偶尔还会叹着气说一句：“阿泰，你这又是何苦……”
　　李泰只是闷头“嗯”一声，不接话。他心里有自己的主意。
　　这天，李泰去换盐，回来时，在供销社门口犹豫了半天，用省下的几分钱，买了一小包用粗糙黄纸包着的水果硬糖。
　　他揣在怀里，像揣着个宝贝。

　　回到家，阿乖还是坐在老地方。
　　李泰剥开一颗糖，那橙黄色的、透明的糖块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
　　他蹲在阿乖面前，把糖凑到他鼻子下面。
　　阿乖似乎闻到了那丝甜腻的气味，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
　　李泰把糖轻轻塞进他嘴里。
　　阿乖的舌头碰到那硬邦邦，甜滋滋的物体，愣了一下，然后无意识地用舌尖顶了顶，糖果在口腔里滚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的眉头舒展了些，嘴巴微微动着，品尝着那甜味。
　　李泰紧紧盯着他的脸，连呼吸都放轻了。
　　看到阿乖脸上那细微的变化，他心头猛地一热，比自己吃了糖还甜。
　　他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极轻地擦掉阿乖嘴角溢出的一点糖渍。
　　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皮肤，带着糖的黏腻。
　　李泰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缩回手。
　　他就那样蹲着，看着阿乖安静地含着糖，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微的温暖和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