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乖》友情价

14、第 14 章

　　阿乖对外界的一切依旧懵懂。
　　针灸和药物似乎起了一些作用，但这些进步，在李泰看来，依旧慢得让人心焦。
　　钱，是另一个无时无刻不在啃噬他的问题。
　　县医院像个吞钱的无底洞，每次去复诊、拿药、扎针，都意味着钱离他而去。
　　李泰开始更加疯狂地寻找一切能挣钱的门路。
　　他甚至接下了水库工地上的活，那活儿计更苦更累，工钱也多不了几个，但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毫不犹豫地去了。
　　去水库工地要在外住一夜。
　　这是自阿乖来到这个家后，李泰第一次晚上不回来。

　　出门前，他把阿乖安置在炕上，炕洞里塞满了耐烧的硬柴，灶台上温着足够的粥和水，反复检查了好几遍门窗，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工地上的活计果然繁重，一天下来，李泰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夜里，他躺在工棚的大通铺上，听着周围工友震天的鼾声，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心里惦记着家里的阿乖，怕他磕了碰了，怕炕火灭了冻着他，怕他找不到水喝……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搅得他心烦意乱。
　　第二天中午，李泰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顶着日头匆匆赶回青崖村。
　　离家越近，他脚步越快，心里那股莫名的慌乱也越盛。
　　院子里静悄悄的，和他离开时一样。
　　他几步跨进屋里，目光急切地扫向炕上——
　　阿乖依旧坐在他离开时的位置，靠着墙壁，姿势几乎没变。
　　灶台上的粥少了一些，水碗也空了。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李泰刚要松口气，视线却猛地顿住——阿乖的裤腿膝盖处，沾着一片明显的灰土痕迹，边缘还带着一点潮湿的泥印子！
　　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蹲下身撩开阿乖的裤腿。
　　果然，之前磕碰留下淡痕旁边，又多了一小块新鲜的擦伤，破了点皮，周围微微发红。
　　“这……这是咋弄的？”李泰的声音瞬间就哑了。
　　他抓着阿乖细瘦的脚踝，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阿乖自然无法回答，只是被他突然加重的力道弄得微微蹙眉，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李泰的方向。
　　李泰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急又痛，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后怕和自责。
　　他不在家，阿乖果然还是摔了！他一定是去找什么，结果摔倒了！
　　他赶紧去打水，用干净的布巾蘸湿了，小心地给阿乖清洗伤口，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一边清洗，他一边哑着嗓子，语无伦次地念叨：“俺就不该去……就不该留恁一个人……摔疼了吧？啊？”
　　阿乖感受着膝盖上传来的清凉触感和李泰话语的振动，一直微微蹙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李泰絮絮叨叨的念着，抬起头，撞进阿乖那双依旧空洞，却似乎在此刻映入了些许他模糊轮廓的眸子里。
　　他放下布巾，就着蹲着的姿势，伸出双臂，将这个安静而脆弱的人，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不怕了……”他把脸埋在阿乖单薄的肩颈处，声音闷闷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以后……俺再也不留恁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