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余温 ...
-
放学铃撞碎初三教室的安静,禾致把最后一页笔记折好,刚把练习册塞进帆布包,就被高二教学楼跑过来的谢野从身后勾住了脖子:“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禾致总归和这个谢野才见过一次面,只不过印象挺好,那天中午,食堂打饭的事情,禾致都还记得。
禾致揉着被勒红的衣领往后躲:“去哪啊?哥哥晚自习结束要接我。”
他指尖攥着包带,帆布包上挂着的小熊挂件晃了晃——那是去年他攒零花钱买的,被离厌哲看见时,对方只瞥了一眼,嗤了句“幼稚鬼!”。
“接什么接!”谢野把他的书包往自己肩上一扛,“你哥还要努力学习呢,我都跟他说好了,等下直接去那边汇合!”。
“哦,对了,你身边那群小屁孩呢?”
“他们在后面……”
谢野压根就不认识那群小屁孩,只不过是在那位面瘫哥的口中听到过几声他们的名字。
禾致被谢野半拽着往校门口走时,正好撞上抱着画板的墨可和林溺——他俩刚刚从教室出来,本来正凑在一起笑闹,林溺手里的水杯还在晃。
沈砚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校服衬衫的领口松开两颗扣,手里还攥着本没来得及放进书包的英语笔记。
沈砚迟刹住脚步,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刚要开口喊禾致,视线就不经意间撞上了谢野。
他脸上的急切瞬间淡了几分,瞳孔微缩,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谢野身上那股张扬的气场,还有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同年级的人。
他很快稳住神色,转而看向禾致,眼底浮起礼貌又温和的笑意,唇角弯出浅浅的弧度,声音带着点刚跑完步的微喘,却依旧清晰:“禾致,刚才在教室找你没找到,原来你在这儿。”
说完,他的目光又小心翼翼地扫过谢野,带着几分试探,再次看向禾致时,语气愈发客气:“请问这位学长是?”
谢野挑着眉看过来,胳膊还搭在禾致肩上,眼底带着点玩味;禾致则愣了愣,刚要开口介绍,就被谢野抢先拍了拍胸口:“我是谢野,高二的,跟你家禾致的哥哥离厌哲是发小。”
周围的嬉笑声还在耳边绕,墨可正低头跟林溺吐槽上节美术课绘画成果,“离厌哲”三个字却像淬了冰似的,猛地钻进她耳朵里。
沈砚迟的目光落在谢野搭在禾致肩上的手上,语气依旧礼貌,却带着几分不依不饶的试探:“那请问谢学长,特意来初中部,原因应该不只是接禾致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嬉笑声莫名淡了些。禾致也愣了愣,抬头看向谢野——他确实没问过谢野突然来接他的缘由,只当是他一时兴起。
谢野却半点不慌,听完这话,眼里漫着不加掩饰的张扬:“Great,You are clever。”
晚风刚好吹过,掀起他校服外套的下摆,露出里面紧贴腰线的黑色T恤,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明明是和初三学子别无二致的蓝白校服,被他松垮地搭在肩上,领口歪着,袖口卷到小臂,偏生透出股桀骜不驯的痞气,连腰间翻飞的衣角都带着股肆意的劲儿。
谢野正跟沈砚迟插科打诨,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香樟树下,瞥见两个凑在一起的身影,忽然微微皱眉,指尖挠了挠下巴:“哦,对了,那边那俩——有个女生是不是叫墨可啊?”
他盯着那两人看了几秒,眉峰皱得更紧,像是在搜刮记忆里的碎片:“另一个叫林什么来着?林……林啥来着?” 嘴里反复念叨着,愣是想不起后半截名字,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懊恼。
“林溺。” 禾致的声音轻轻响起。
“哦!对,就是林溺!” 谢野眼睛一亮,拍了下手,语气瞬间轻快起来,直接扬声朝那边喊了一句,“林溺!”
林溺正跟墨可嘀咕着谢野的来历,冷不丁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下意识应了一声,抬脚就跑了过来。
他站在谢野面前,脸上挂着礼貌的笑,眼底却藏不住几分警惕,双手悄悄攥成了拳,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这位学长,有什么事吗?”
谢野挑眉看着她,又扫了眼慢慢跟过来的墨可,语气吊儿郎当:“也没别的事,你们几个跟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墨可攥紧了书包带子,指节微微泛白,悄悄和林溺互换了个眼神——两人眼里都是同款的疑惑与戒备,显然没打算轻易答应。
谢野见状,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摊了摊手:“你们这是把我想得多坏啊?用这种眼神看我,搞得好像我是拐卖人口的贩子似的~” 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戏谑。
“难道不是么?” 墨可和林溺几乎异口同声地反问,声音不大,却透着股默契的防备。
林溺话一出口就愣住了,心里暗骂一声:艹…… 本来还想装得客气点,怎么就跟着墨可一起把心里话秃噜出来了?她偷偷抬眼瞄了眼谢野的表情,生怕这位看着就不好惹的学长翻脸。
谢野听见那异口同声的反问,半点没往心里去,反而低笑出声,舌尖顶了顶腮帮,眼底漫着不加掩饰的痞气。他没辩解什么,只是往前半步,语气依旧吊儿郎当,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重复起刚才的话:“别磨磨唧唧的,跟我去个地方就行——”
说到这儿,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墨可攥得发白的书包带,又落在林溺紧绷的肩膀上,才慢悠悠补出后半句,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砸进平静的湖面:“离厌哲,在。”
谢野眨眨眼,把几个人往校门口的出租车里塞:“到了你就知道了,保准有意思!”
车刚启动,禾致扒着车窗往外看——街景越走越偏,最后拐进了种满梧桐树的巷口,巷尾霓虹招牌闪着“MUSE”的光,门口攒着不少染着发色的年轻人。
禾致攥着衣角的指尖瞬间凉了:“这是……酒吧?”
“酒吧?!”林溺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半度,眼睛瞪得溜圆,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懵逼。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和墨可撞了个满怀,两人眼底的警惕瞬间变成了实打实的惊慌。林溺攥着书包带的手都在发颤,嘴里嘟囔着:“我们才初三啊!去那种地方?要是被我妈知道了,不得把我扫帚似的赶出家门,打断腿都算轻的!”
墨可也脸色发白,指尖死死抠着画板边缘,声音都带着点发颤:“是啊……酒吧那种地方,爸妈平时连提都不让提,要是真去了,回家肯定要被扒层皮,说不定还得被禁时间出去玩。”
“酒吧”两个字入耳,沈砚迟握着英语笔记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他眉峰微蹙,那道浅浅的褶皱在光洁的额头上停留了不过半秒,快得像被晚风轻轻拂过的涟漪。
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顾虑——毕竟是初三,酒吧终究不是适合他们的地方。但他看了眼身旁被谢野半拉着、一脸无措的禾致,又扫过墨可和林溺惊慌的神色,终究没再多说一个字。
谢野听完他们咋咋呼呼的反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翻了个白眼,一脸“你们是白痴吗”的嫌弃表情,语气带着点哭笑不得的吐槽:“酒吧个啥呀?想什么呢!是KTV又没关系,真当我要带你们闯酒吧?你们这群未成年人,门都摸不着就瞎慌!”
他说着往禾致肩上拍了一把,力道不轻不重,眼底的戏谑藏都藏不住:“再说了,我还能卖了你们不成?又没让你们卖身,也没让你们干啥出格的事,就是凑个局热闹热闹。”
话音落下,他又抬了抬下巴,语气添了几分笃定,像是在给他们吃定心丸:“反正离厌哲他们都在那儿等着呢,有他在,还能让你们吃亏?放心跟着来就是了,哪来那么多有的没的。”
说罢他还摊了摊手,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刚才几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有多小题大做似的,校服外套的下摆随着动作晃了晃,痞气十足。
话刚说完,谢野的手机就震了——是离厌哲的消息:【老韩和我驾车过来地址发我】
——【得嘞,xxxx……】已发送
另一边,高二教学楼的晚自习刚到课间,离厌哲把手机揣回校服兜,对着前桌抬了抬下巴:“帮我跟老师说声,有点事先走。”他抓起书包往肩上一甩,长腿几步跨出教室——屏幕上还留着谢野发来的定位,末尾跟着句“带禾致他们一起来啦”。
离厌哲指尖在屏幕边缘按了按,眼底漫开点不耐,却还是转身往初三校区的方向拐了个弯。
时针刚滑过晚上九点,上海的夜色彻底被点燃。大街上车水马龙,汽车的鸣笛声、行人的笑语声交织成热闹的交响,霓虹灯次第亮起,红的、蓝的、紫的光带在高楼间流转,把柏油马路映得流光溢彩,连空气里都飘着都市夜晚特有的鲜活气息。
谢野正靠在KTV门口的路灯杆上刷手机,忽然听见一阵低沉平稳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嘟嘟嘟”的鸣笛短促又清脆。他抬眼望去,一辆黑色迈巴赫稳稳地停在面前,车身线条流畅利落,在霓虹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连车轮上的镀铬装饰都闪着细碎的光。
车门打开,韩言辞走下来,一身简单的白T黑裤,却衬得身形挺拔,眉眼间带着点养尊处优的从容。
谢野收起手机,挑眉走过去,语气里满是调侃:“可以啊韩大少爷,又开着自家的‘移动豪宅’出来耍炫?”
他平时喊韩言辞都顺口叫“老韩”,只有打趣的时候才会故意喊“韩大少爷”——谁不知道韩言辞家境优渥,母亲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气质斐然,父亲更是在领导身边任职,有权有势,家底厚得让人望尘莫及。
这迈巴赫在他名下的一众车里,不过是日常代步的其中一辆罢了。
迈巴赫的车窗缓缓降下,晚风裹挟着霓虹的碎光涌进来,禾致正懵懂地盯着车身上流转的光影,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撞入视线——是离厌哲。
他依旧是那副面瘫高冷的模样,眉峰微蹙,下颌线绷得利落,漆黑的眼眸没什么温度,像淬了层薄冰。
目光先落在禾致脸上,淡淡扫了一眼,没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接着,他的视线又转向墨可、林溺和沈砚迟,扫过这几个一脸拘谨的初三学生,眉头几不可察地皱得更紧了些,像是在嫌弃这几个“小朋友”碍眼。
没等任何人开口,离厌哲已经推开车门,动作干脆利落,全程没给禾致半句多余的话,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再施舍,长腿一迈,便大步流星地朝着KTV大门走去,黑色的衣角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只留下一个挺拔又疏离的背影。
禾致愣在原地,指尖下意识攥紧了书包带,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哥哥还是老样子,却又好像,比平时少了几分刻意的厌恶。
KTV包厢里的灯光暧昧又晃眼,动感的音乐震得地板都在轻轻发麻。
韩言辞熟门熟路地推开包厢门,里面已经坐了几个高二的男生,看见谢野带着一群初三的进来,都笑着吹了声口哨。
离厌哲已经靠在角落的沙发上,长腿交叠,指尖夹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侧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显得愈发冷硬。他没看进来的人,只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瓶子,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随便坐随便坐!”韩言辞招呼着,把桌上的零食推到墨可他们面前,“都是无酒精的饮料,放心喝。”
林溺和墨可还是有些拘谨,挨着禾致坐在沙发边缘,沈砚迟则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安静地翻开了随身带的笔记,偶尔抬眼扫一眼包厢里的动静。
谢野一把夺过点歌器,嚷嚷着要开嗓,随手点了首热歌,拿着话筒就站到了屏幕前,跑调跑得理直气壮,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包厢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有人跟着哼唱,有人凑在一起玩骰子,喧闹却不嘈杂。
禾致被谢野拉着合唱,他本就腼腆,握着话筒的手都在轻轻发颤,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唱到高音处还破了音,自己先红了脸,下意识往角落看了一眼——离厌哲不知何时抬了头,目光正好落在他身上,没什么情绪,却也没像平时那样立刻移开,反而停留了两秒,才淡淡移开视线。
包厢里的霓虹晃得人眼晕,烟酒味混着果盘的甜香在空气里蒸腾。
禾致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的沙发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杯壁,杯里的苏打水还浮着细密的气泡,没动过几口。周围是震耳的音乐和喧闹的笑闹,他像被隔绝在一个透明的泡泡里,只默默看着中央被众人围着的谢野。
谢野已经站在了椅子上,衬衫扣子松开两颗,露出泛红的脖颈,脸颊更是红得像要滴血,眼神都飘着散着,明显是醉得彻底。
他一手抓着啤酒瓶,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嘴里反复嚷嚷:“唱起来!都给我唱!酒呢?酒呢?都喝干!干干干……”声音又高又飘,带着酒后的肆意。
韩言辞站在椅子旁边,眉头皱着,一手端着半杯橙汁,另一只手死死拽着谢野的裤腿,生怕他一个不稳栽下来。“祖宗,快下来!”他语气无奈,力道却没松,“这椅子滑,摔了头破血流有你哭的!”
谢野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借着酒劲甩开他的手,胸膛挺得高高的,舌头都有些打卷:“我告诉你韩言辞!今、今天我心情好,就……就不和你计较!”他顿了顿,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半晌才含混不清地补道,“要、要是换在……换在以前……就你这管东管西的样子……你早就死八百回了!八百回!”
这话引得周围一阵哄笑,有人跟着起哄:“谢野哥牛啊!”“喝大了这是!”
韩言辞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扶住差点晃倒的谢野,指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烫人的温度。
“是是是,你最厉害,”他顺着他的话哄着,手上使劲把人往椅子上按,“咱先坐下说,不然摔了,明天醒了又要哭唧唧找我算账。”
谢野还想挣扎,嘴里依旧断断续续地嘟囔着没人能听清的狂言,手脚却软了下来,被韩言辞半扶半抱地按回沙发上。
包厢里的喧闹稍稍顿了顿,几道带着笑意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角落。三个穿着时髦的高二学姐端着酒杯走过来,为首的女生留着波浪长发,眼神亮晶晶的,一开口就带着熟稔的热络:“哟,这位是小学弟吧?看着面生得很呀。”
她们显然是被禾致那副乖乖缩在沙发里的模样吸引了——他穿着干净的白T恤,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睫毛长长的,抱着膝盖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奶猫,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反倒透着股让人忍不住想逗弄的可爱。
禾致被突如其来的关注弄得有些无措,肩膀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指尖攥紧了沙发套。他抬眼飞快地扫了学姐们一眼,又赶紧低下头,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沉默了好几秒,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应了声“嗯”,还轻轻点了点头,像只怯生生的小动物。
这副模样彻底戳中了学姐们的“萌点”。左边穿短裙的学姐率先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了捏他软乎乎的脸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喜爱:“天呐,好可爱吖!皮肤也太软了吧!”
“就是就是!”旁边戴发箍的学姐也跟着上手,用指腹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看着安安静静的,居然这么乖,和咱们学校那些跳脱的男生完全不一样!”
为首的长发学姐笑着打量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冲不远处正安抚谢野的离厌哲喊了声:“离哥!没想到你居然藏着这么个可爱的弟弟!平时怎么没见你带出来过?”
离厌哲喝着自己面前的红酒,没有理。
说话间,她们的动作没停,捏捏脸颊、戳戳下巴,语气里满是宠溺的调侃。
禾致被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想躲又不好意思,只能僵硬地坐着,耳朵尖都红透了,眼神飘向别处,连反驳“不是弟弟”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任由学姐们围着逗弄,活脱脱一副任人摆布的小可怜模样。
戴发箍的学姐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暗红色的红酒在杯壁上划出柔润的弧线,酒香混着果味漫了过来。她弯着腰,眼神亮晶晶的,语气带着哄小孩似的亲昵:“禾致弟弟,尝尝这个?红酒甜丝丝的,一点都不烈,就喝一小口嘛。”说着就把酒杯往禾致面前递,杯沿都快碰到他的鼻尖了。
禾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眉头微微蹙起,眼神里满是抗拒。他酒量本就浅,连啤酒都沾不得,更别说这看着就有度数的红酒,光是闻着那股酒气,就觉得喉咙发紧。可面对学姐热情的递来的杯子,他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只能抿着唇,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他不能喝。”
一道清甜甜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打破了这略显僵持的氛围。
墨可从沙发另一侧站起身,手里还握着没喝完的柠檬水,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本靠着沙发角落刷手机,想着再熬半小时就拉着禾致回去,没成想转头就看见这一幕,想也没想就出了声。
戴发箍的学姐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摆了摆手,把酒杯又往前送了送:“哎呀,墨可学妹别这么严肃嘛,就喝一点点,没事的~”旁边的长发学姐也跟着附和:“就是呀,难得出来玩,尝尝鲜而已,又不是让他多喝。”
墨可的话音还没落,禾致就轻轻摇了摇头,细白的手指从衣角松开,缓缓伸了过来。他的指尖有些发凉,碰到高脚杯壁时微微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对他来说稍稍有些沉,他不得不双手捧着,杯沿堪堪碰到下唇。
“没事……就尝一小口。”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妥协,脸颊本就泛着浅红,此刻在灯光下更显剔透。
戴发箍的学姐立刻笑开了:“这才对嘛,就尝一下,不碍事的。”
禾致捧着杯子,犹豫了两秒,才微微仰头,抿了一小口。
暗红色的酒液滑过舌尖,带着一丝甜意,可后劲的涩辣却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
他没喝过酒,喉咙对这陌生的味道格外敏感,刚咽下去就忍不住皱起了眉,肩膀轻轻耸动着,猛地咳嗽了两声。
包厢里的音乐还在震耳,酒局的热度丝毫未减。禾致被学姐们围着,架不住几句软磨硬泡,一杯接一杯地抿着酒——起初是小口沾唇,后来被起哄着碰杯,不知不觉间,竟断断续续喝了近一个小时。
他的脸色早已不是最初的浅红,而是透着一股醉醺醺的绯红,从脸颊蔓延到耳根,连脖颈都染得透亮。眼神也飘了起来,原本清澈的眸子蒙着一层水汽,看人时带着点迟钝的迷茫,坐得也有些不稳,后背轻轻靠着沙发,指尖攥着空酒杯,指节都泛了白。
墨可看得心头发紧,好几次都想上前把酒杯从他手里抽走,脚步刚抬起来,就被身边的林溺一把拉住了手腕。林溺的指尖微凉,力道却不轻,墨可挣了一下没挣开,转头瞪她:“你干什么啊?没看见他都醉了吗?再喝下去该难受了!”
林溺靠在沙发上,指尖转着自己的酒杯,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她朝着禾致的方向扫了一眼,又默默瞥向不远处的离厌哲——对方正被几个人围着说话,侧脸冷硬,似乎还没注意到角落里的动静。
“急什么。”林溺的声音压得低,带着点漫不经心,“他要是不想喝,谁能逼得了他?既然接了酒杯,就是自己想喝。”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我倒是想看看,他那位宝贝好哥哥,等发现他喝成这副样子,会怎么做。”
墨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离厌哲,眉头皱得更紧:“你就是故意的!离厌哲现在忙着应酬,根本没注意这边,等他发现就晚了!”
“晚不了。”林溺松开她的手腕,语气笃定,“他心里要是真有这个弟弟,就算再忙,也会分出眼神来顾着。咱们等着瞧就是了。”
墨可还想再说什么,转头却看见禾致被学姐递了一杯啤酒,他犹豫了一下,竟真的抬手要接。
那绯红的小脸、迷茫的眼神,看着就让人揪心,墨可咬了咬唇,终究还是坐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