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六，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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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芙蕖最头疼的事，莫过于听戒律长老的课了，只因每次听时总要犯困，偏偏这又是最睡不得的。
然而，今日，芙蕖却一改往常一上戒律长老的课，便昏昏噩噩的模样，从始至终，虽不像是仔细听课，却也再没了原先那副随时会趴下的样子，让一旁的若素好生诧异。
“师妹你……”
课毕，若素便走至芙蕖身侧，正待要开口说些关切之语，却听芙蕖已先一步抢话。
“师姐可知，自你我二人误闯雪山后，天墉城周围平白环绕了许多妖物？”
若素先是一顿，后皱起了一双细长叶眉。
“真有此事？”
“芙蕖也是听同门师兄所言。”
“……怎会如此……”
若素架起手，扶颔而思。
“罢了，若真与当日误闯之事有关，自会有人来寻。你我二人道行尚浅，终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此刻静观其变即可。”
良久，若素抬眼如是说。
“……嗯，听师姐的……”
芙蕖还是有些犹豫，但依旧乖巧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走吧。”若素对着芙蕖招了招手，见芙蕖小跑跟上后，方抬脚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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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了不多久，却听前方有熙攘之声，芙蕖、若素二人不禁看去，竟是一群天墉城弟子围在那里，似在争吵什么。
“前方何事吵闹？”
若素扫一眼喧闹之处，眼中略显烦厌。
芙蕖定睛一瞧，竟发现人群中有熟悉的身影。
“屠苏师兄！”
“哦？这倒奇了，屠苏师兄向来喜静，怎的今日竟凑起热闹来？”
若素微一挑眉，亦是细细看去，却见真如芙蕖所言，屠苏就在人群中央。
“那是……！！！”
若素正不解，芙蕖已似看出了端倪，立马竖起了一双烟眉，摆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便跑了过去，口中还念叨着：“混账陵端！”
“芙蕖！……”
见状，若素忙伸手，却未能抓住芙蕖，只由得她去了。
却见芙蕖跑近后，三下两下拨开层层人群，还未站定脚，便伸开了双臂，挡在屠苏身前。
“陵端，你莫要欺人太甚！”
一瞪杏眼，芙蕖对着状似在对屠苏挑衅之人厉道。
“芙蕖，你怎的在此？”
屠苏一愣，忙伸手按住芙蕖。
“哈，芙蕖这话说的好生没头没脑，是他百里屠苏先来撩事，何以说得上是在下欺人？！”
陵端一摊手，摆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让芙蕖看了好想举剑。
“胡说！平白无故，屠苏师兄怎会找你的不是——屠苏师兄才不是那种人！——定然是你有错在先！”
“你这是冤枉我了。近日来，天墉城外妖魔环伺，更有甚者胆敢闯入！我陵端正要灭此害人妖物，却不想，屠苏师兄竟跑过来恶语相向，不过是为了救这小妖。”
说着，陵端一指飘在屠苏身后，不知是何物的一团青紫光，那模样似在屠苏的庇护下躲藏一般。
“这并非妖怪，更无害人之意！”
屠苏一向不善言辞。此时一开口，便是在替身后之物辩解，竟不急着替自己“对陵端恶语相向”的罪名开脱。
“那它又是何物？！你又何以得知其无害人之心？！”
陵端开口，质问之言咄咄逼人。
“……”
屠苏无言，抿着嘴并不言语。
“哼！怕是你心中有鬼，庇护于此物吧！”
“你——”
屠苏瞪眼，一时不知如何回敬，倒是有芙蕖开口争执。
“住口！陵端你少血口喷人！既然屠苏师兄已言此物无害，你为何还要出手！”
“你这话怪得很。此妖物来历不明，本是异类，我出手除它又有何错？！……哦，我倒是差点忘了，这些妖魔可还是你惹来的呢！——怎么，对着自己招来的妖怪，不敢下手？”
“！！”
闻言，芙蕖噎在原地，本就疑虑不安的她，此时更是心里一揪，气势顿时软了下来。
“怎么，为何不说话了？”
见此，陵端气焰更是旺了，竟不分轻重地伸手推了芙蕖一把。
芙蕖一个踉跄，险些坐在地上，好在有屠苏在其身后出手搀扶，这才勉强站住了。
陵端嘴角一歪，刚要再口吐恶言，忽有一支剑凭空出现，恰恰便拦在了陵端面前。
“啊！！！”
陵端一惊，忙向回一缩，转而扭头看向利剑伸来之处。
屠苏与芙蕖亦是一怔，同侧首望去，定睛一看，二人面色皆不相同。
“师姐！”
芙蕖似见了救主，面带惊喜，方才的失落自责之意顿时隐了去。
“若素师妹？”
屠苏则不同，面有愣怔不说，眼中亦略有担忧。
只见若素，左手成剑指挡在身前，右手收剑，将其背于身后，直视着陵端，面上漠然，眼中更是冰冷若霜。
“可愿与一战？就当是相互切磋，讨教一番。”
“若素？！……你便是云展长老那唯一的弟子！”
陵端向后退了一步，皱眉盯着若素猛看。
闻言，若素轻蔑地微一勾唇，却无半点笑意，倒是那凌云傲然之气更盛了一分。
“你知道我师承何处，只可惜我却对你的身份不甚感冒。但请与我一战！”
“……你！！”
若素这话说得好生狂妄，那陵端听了，竟是气得鼻子都歪了。
“战便战！还能怕你不成！不过是个刚出头没多久的丫头，也敢如此嚣张！”
说着，陵端一挥手，叫旁侧之人后退，便亮了剑。
若素并不理会陵端的恼羞成怒，又开了口。
“然而，我还有请求：如若比剑之后，我赢了，便要麻烦你，向屠苏师兄与芙蕖师妹道个歉……这，大概不算苛求吧。”
“好是好！可若是我赢了，我便要你们三人给我磕头求饶！”
“呵。”
若素冷笑，道：“看来，我真非赢不可了。”
说着，若素举起手中之剑。
“师妹，不可！”
此时，屠苏是怎么拦也拦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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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执剑长老！”
剑塔。陵越正随紫胤的指导而习剑，忽有一人自远处跑了过来，神色慌张。
“陵阴……”
见状，陵越顿住，抬头见紫胤停下了动作，便也收了剑，转身看向来者。
“何事？”
紫胤负手而立，神色淡漠地询问跑到跟前的陵阴。
“不好了！屠苏、陵端他们打起来了！”
“什么！”
陵越锁了眉头，跨出一步，追问道：“你说——师弟与陵端比剑？！”
“呃……”
陵阴向后退了一步，复而开口解释。
“不不，该说……比剑者是若素师妹和陵端师弟。”
“！！！”
闻言，陵越惊得直瞪眼。
“带路！”
紫胤果断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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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闹事之处，果真见若素正与陵端打得难分难解。
一旁，屠苏紧着眉头静观着；而其身侧的芙蕖则以双手捂了嘴，担惊受怕地紧盯着，似乎一有变化便会惊叫出来。
“这是为何？”
陵越回首询问陵阴，说话间，眉头锁得紧紧的。
“这……似乎是有不明之物闯入天墉城，陵端师弟见后便要手刃于其，百里屠苏恰从一旁经过，便拦了下来，道是那不明物非妖非恶，不可贸然出手……于是，这二人便起了争执。芙蕖师妹赶上前护了屠苏，争执间被陵端推了一把。接着若素师妹便现身，要那陵端致歉，这便打了起来。”
“胡闹！”
紫胤听完，拂袖轻斥。
“不明之物？”
陵越喃喃着，定睛去看屠苏身后躲着的东西，疑惑了起来。
“师尊？”
陵越抬头去看紫胤，却见紫胤也正蹙着眉，打量那青紫光团。
“呀……”
此时，忽闻旁侧的陵阴轻声惊呼。
陵越顺着看过去，便注意到不远处，若素不知是做了什么，就让陵端所执佩剑飞脱了出去，陵端面色一慌，刚要纵身去够，却已被若素的剑锋定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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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喘息几口，若素调整了气息，后抿嘴一笑。
“你输了。”
“……可恶！”
陵端咬牙，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愿赌服输——可莫要让人瞧不起才是！”
“不过便是道歉，又有何难！”
陵端甩袖，推开若素抵在自己喉前的剑锋，极不情愿地迈步向屠苏、芙蕖二人走去。
“哈！陵端小师弟，你也有今天！”
芙蕖一改方才担惊之色，颇感浊气大出的一抬指，指着陵端道。
“……”
屠苏见了，只是摇头，却也未阻拦。
而若素则微微昂首，似以俯视之姿去看陵端。
忽的，如同感觉到什么，若素侧首，恰望到了紫胤、陵越等三人所站之处，一不小心对上了紫胤的眼，竟从中看到了轻浅的……笑意。
若素这才想起，方才制住陵端的最后一招，便正是仿照了当初，紫胤与若素执剑一战时所用的招式。
立时，若素红了面颊。
与此同时，站在紫胤身侧的陵越，也听得师父轻声道：“真乃奇才。”
闻言，陵越讶异地看向那边的若素，眼中的神色一时复杂起来，却又在看到若素嫣红的双颊后，归了平静。
若素正要低头，躲开那几束让自己不得自在的目光，却忽然看见，方才一直躲在屠苏身后的青紫光团，此时以极快的速度飞了过来，直冲若素面门。
还未看清那光团包裹之物，若素便眼前一花，昏死过去。
想不到，世间还有这般恩将仇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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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
“汀儿，莫要再执着，你与我，终究殊途……”
“……为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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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间，似乎有白首之人坐于一侧……
“……师父……”
迷迷蒙蒙地睁开眼，若素哑着嗓子，开口唤。
床边者不语，只转头招招手，便见一紫衣者走近。
接着，床边人从紫衣者手中取了一碗水来，扶起若素的头，喂她抿了几口。
若素眼前方清明了起来，这才看到，床前之人并非阙尘，而是紫胤。
“师伯。”
紫胤点了点头，及时伸手虚挡了一下若素，示意若素不要起身。
“多谢师伯相救。”
若素也只得点点头，以眼神相谢。
“师妹可觉好些？”
紫胤身后所立之人，正是方才端来水的屠苏。
“多谢师兄关心，师妹已觉无碍，只是身子尚有些使不出力罢了。”
边说着，若素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师伯，这儿是……”
“此处是剑塔。凝丹长老已然来过，断你并无大碍，便暂且让你在此处歇息。”
紫胤解答了若素的疑问。
“另外，我已遣陵越前往断尘阁，将之前之事告知阙尘。不消片刻，阙尘便会来此。”
不知紫胤说这话的意思可是要安抚若素，暂且就这么理解。
然而，你我皆知，听得这话，若素恐怕非但不觉心安，反倒更是慌了。
惨惨惨，这下，若素怕是有好果子吃了。
“……”
若素苦笑，之前比剑时的得意模样烟消云散，此时虽面目整齐，然在紫胤、屠苏眼中，竟有狼狈之意。
“……师妹？”
屠苏伸出手，关切地出声询问。
然而，此时已无需若素开口为屠苏解答疑惑。
“师尊。”
去请阙尘的陵越已回，踏入房间通报消息。
“云展长老已至。”
“快请。”
紫胤站了起来，屠苏也随之望向门口——谁都没有注意到若素脸上的挣扎。
“紫胤，我那孽徒……”
说话间，阙尘已踏入了房间。
“贤侄已然转醒，无甚大碍。”
紫胤侧身，将若素所躺之处亮了出来。
“师父……”
若素颇气弱地唤道。
“身子可好？”
阙尘只是淡淡地看了若素一眼，开口道。
“……尚好。”
若素挣扎着要坐起来，一旁的屠苏看着没办法，便只好在紫胤的示意下，扶了若素起来。
“你可知错！”
阙尘的口吻顿时严厉了起来，声音也比方才大了许多。
闻言，若素立即用双臂扶住床沿，改坐姿一为跪姿。
“师妹？！”
“贤侄！”
紫胤师徒三人见了，皆是一惊。
“弟子知错。弟子不该擅用刀剑，违背了师父的嘱咐。请师父责罚。”
“你可记得当初是如何答应的！怎的如今又有违誓言？！你说，让为师如何罚你！”
阙尘真是动了怒，语气里透着失望，神色中似乎又有悲哀之色。
“弟子……”
若素正待要开口，听出些端倪的陵越已抢先一步，在阙尘身侧弯腰拱手。
“云展长老息怒，若素师妹还小，尚未真正懂事。且此事不可尽怪师妹，那剑，乃是陵越所赠。”
“师兄？”
屠苏依旧还有些云里雾里。
“大师兄……”
若素诧异地望向垂着首为她求情的陵越，眼中似有何物晃动了一下。
“哼，用剑则罢，不想你竟还蒙骗了他人，换得佩剑！——病好之后，便立即前往思过崖，面壁静思！”
“弟子领命……”
若素垂首。
“云展长老，不可！师妹先前误闯雪山所受伤痛尚未痊愈，如今又添新病，怎可独自去思过崖！若是旧伤复发该如何是好？……”
屠苏踏出一步，正要再开口，却被紫胤抬手拦下。
而陵越忽的在阙尘边上跪了下来。
“贤侄，这是何故？此事不怨你，快快请起。”
屠苏、若素见状均是一愣，阙尘更是一惊，正伸手去扶，却听陵越开了口。
“长老，此事的确错在陵越。陵越已知长老不准若素师妹用剑，却知法犯法，还将剑交给了师妹。而却非是师妹蒙骗于陵越，请长老明察！师妹身体尚弱，万不可受了风寒，陵越请代为受罚！”
“你——”
闻言，阙尘收回手，气得瞪了眼。
“陵越，这是怎么一回事！”
见状，紫胤不在沉默，亦是开口责问起来。
“回禀师父——”
“确是若素蒙骗了陵越师兄。”
正当陵越要回紫胤的话，若素抢先，并提高了声音。
“若素并未将实情及时告知大师兄，事后师兄怀疑时，若素又胡搅蛮缠、百般为难大师兄。大师兄亦是疼爱于我，才无奈之下将剑交予若素……此番，便将剑归还原主。”
“师妹……”
陵越抬头，看向若素，欲言又止。
“归根结底，都是若素的不是，是若素牵累了大师兄，与大师兄无甚干系。师父所降之罚，弟子受之心服口服，稍事休息，则即刻前往，面壁思过。”
说完，若素便跪在床榻上，垂眉顺目，等待阙尘发话。
“如你所言，莫要再背信弃义。”
阙尘点点头，算是答允了。
转而，阙尘叹了口气，伸手扶起陵越。
“贤侄快起，此事或与你有关，却依旧不能全然怪你……个中隐情，你尚不了解。”
“……长老……”
陵越开口，似想再说什么，却被紫胤喊住。
“阙尘，可否……借一步说话？”
紫胤走上前，对陵越甩甩衣袖，转而向阙尘开口。
“紫胤……罢了。”
阙尘又是叹气，率先一步踏出房门。
紫胤随即走出房间，临了便是嘱咐陵越、屠苏二人照顾好若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六，事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