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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屠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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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被禁足过久还是怎么,自阙尘允了若素出阁自如,每一日起床后,若素都觉得似比从前要心情舒畅许多,心中也好像多些期盼。
这便是第二日。
若素梳洗得当,踏出卧房后,依着习惯,抬头看看这万里清空。
低头瞧瞧手中这拂尘,若素打定主意,抿起唇,迈开了步子。
才行几步,忽有一素衣者翩然而至,正是若素的师父,阙尘真人。
“弟子若素,问师父安。”
怀着恭敬之心,若素驻步,规规矩矩地屈身拱手。
阙尘看了看若素,伸手虚扶了一下,示意若素起身。
“若素,昨日与众弟子一同修习,可顺利?”
“一切安好,请师父放心。”
若素回答着,心中又想起昨日种种,不觉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出了断尘阁,去寻陵越。
“那便最好。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也看出了若素心里的急切,阙尘摆了摆手,转身亦离去了。
若素抬起头,抿着嘴笑,脚下加快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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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展剑台,若素四下寻觅,发现自己似乎来得早了些。
若素笑,自嘲怎么如同出了笼子的鸟一般,只顾兴奋。这心思若是被师父知道了,岂不气死……唉,当真不肖。
寻觅间,若素终是搜到了要找的身影,于是小跑了过去。
“大师兄早。”
不错,若素要找的人便是陵越了。既然在展剑台碰见,也就免去了再去剑塔寻人。
陵越停步,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严肃模样。
“若素师妹早。可有事?”
是了,若素就是有事。
“若素……”
几番斟酌,若素开口。
“若素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师兄可否答应。”
“师妹但说无妨,若是合乎情理之事,我自全力相助。”
“大师兄昨日借若素的剑,若素看着甚为喜欢,用着也合手过自己原本的佩剑。所以,我想……”
若素犹豫着,想找个合适的措辞。
“……”
陵越闻言,挑起眉,不急着开口,而是耐心等若素将话说完。
“不知师兄可否将那把剑卖与我……”
“……卖?”
陵越皱眉。
“师妹这是说到哪里了!你我同为天墉弟子,既然互道师兄妹,便该如真兄妹。若是师妹实在喜欢那剑,陵越赠与你便是。你我皆是修行之人,怎可过多提着这钱财之事。”
“这……”
听陵越这么说,若素有些不自在。抬眼看看,陵越似乎对自己刚刚提到‘买卖’很不满意,然而若真如陵越所说,又多少会让若素过意不去。
无言,若素点点头,只得跟随陵越去取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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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剑塔,陵越留若素在一处小亭边,转而自己去取剑。
前次为方便若素选剑,才请若素进入陵越房间,然而男女素来有别,陵越又怎可一而再地让女弟子踏入自己的房门。
于是若素便留在原地,继续思索着到底该不该接受陵越赠剑。
“何人?”
一串脚步声后,有少年的声音在不远处传出。
若素抬首,一眼便注意到了前方亭中所立之人,乃是一身着天墉弟子道服的少年,看样貌,似乎与若素差不多大。
来者一步步走近,若素也渐渐看清了他的样貌。
很是俊秀的少年,一头乌发在身后梳成个细条麻花,两缕碎发在额角;一双利眉入鬓,眉间一点朱砂;双唇紧抿,面相上看,是个冷淡孤寂的人。
“你……”
打量几番,若素最终将视线停在少年的眉间。
忽然间,若素眼前闪现出一张天真的笑脸,快得让若素看不清面貌,却只知他在笑,带着小孩子的天真得意。
再细想去,却只剩下满眼的红叶,无论怎么仔细去想,也想不出半毛钱,结果只有隐隐的头疼,让若素不由得抬手拽紧了头发。
“……”
“你可还好?”
少年见若素面色不对,便走上前,关切地问到。
“溪……”
头更加疼了,然而若素却越是要更深地想,忽然脑中出现一字,便喃喃地念了出来。
“什么?”
少年又靠近了一些,低头查看若素的面色,竟是惨白得几乎没了血色。见状,便是再老成的人也要慌了,少年扶住若素,面色不安起来。
“你怎样?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我没事……”
若素扶住少年伸来的手臂,强撑着抬起头,直视少年的双眼。
“你……叫什么名字?”
“……百里屠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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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
等到陵越取剑回来,却诧异地发现若素一个人坐在地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于是连忙上前。
“师兄……你回来了。”
若素抬起头,面色比方才稍稍恢复了些,却比正常时还是少了些血色。
见状,陵越皱起眉头,伸手以手背轻触了一下若素的额头后,便立即收回。
“额头怎的这样凉!”
“无妨……许是昨夜就寝时忘了关窗,着了风寒。”
若素托词道,扶着陵越的手臂,勉强站立起来。
“师妹怎好这般粗心!若是真病了,可怎么是好。”
闻言,若素摇了摇头,抿起嘴冲陵越笑。
“师兄,可把剑取来了?”
“什么时候,还要谈剑……剑自是在此,可师妹你……”
陵越提了提手中的剑,又放下,转而伸手扶了一把站立不稳的若素。
“无事。”
陵越没办法,只以为若素是见了喜欢的东西,等不及,便只好将剑递于若素手中。
若素双手托剑,细细打量后,眉开眼笑起来,脸上似乎也恢复了血色。
“真是好剑!”
“……”
“师兄。”
看够了,若素放下剑,抬起双手在颈后摸索一番,然后双手绕回颈前,轻轻一提,就见一只形状奇异的挂坠从若素衣襟中出了来。
“这是……”
陵越又是蹙眉,有些困惑地看着若素。
“师兄,师兄不要钱财,刚好我的确也身无长物。这里是一个护身符,虽不记得从何时起佩戴在身上,只知从我被师尊救下时,就佩戴着这东西。如今,将此物赠予师兄,以此抵了师兄赠剑之恩。”
“若素师妹这是何意!陵越已言将剑赠予师妹,此言既出,怎可再拿师妹的东西,况且又是护身符这样贵重之物!”
陵越板起脸,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准备收下。
“小小物件,自是抵不过师兄所赠之剑,只当表师妹一番心意。况且来而不往非礼也,师兄总不能让师妹变成不知礼数之人吧?”
若素一席话,把陵越生生噎在那里。
微微一笑,若素拉过陵越的手,不由分说地将护身符塞入其手中,自己则抱着剑转身离去。
“师兄,再不去展剑台的话,你又要被执剑长老训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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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白日里逢人忆故外,这一日过得还算平静。
天以见晚,若素回到断尘阁,坐在床边,将陵越所赠之剑放于膝上,一面以手轻抚着光滑的剑身,一面思绪缭绕,回想着早上遇到的名为百里屠苏的少年。
“如此熟悉之感,为何全然记不起?这百里屠苏又是何人,怎的便好像许久前见过一样……”
喃喃自语着,忽听有人叩门。
“若素,可在?”
“!!”
听出是师父的声音,若素连忙转身将膝上之剑藏入铺盖中,确认无误后,疾步走到了房门前。
“在。”
说着,若素一面开门,门外,阙尘依旧是那身素色道服,神色冷淡。
“师父有何吩咐?”
“无甚吩咐。”
阙尘摇了摇头,似注意到什么般向屋内扫了扫,注意到这些的若素将身体挪了挪,随意确定将剑藏好,但心虚所致,她依旧甚感不自在。
“师父……”
阙尘不是没注意到若素的反应,但也只是看了若素两眼,并不多说。
“为师有要事在身,这几日怕是要离开天墉城,你一人在此,万事谨慎,千万莫生事端。”
若素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垂首道:“弟子明白……师父要去几日?”
“少则数天,多则半月。你只管与众弟子一同修习,勿受不必之干扰。”
“弟子遵命,师父请一路保重。”
阙尘点点头,似不放心般又扫了一眼若素及室内,这才转身御剑而去。
“弟子恭送师父。”
等了片刻,若素终于抬起头来,松了口气,准备闭门回房。
然而这时,却传来了呼声,声音极为耳熟。
“师姐!若素师姐!”
“……芙蕖师妹?”
看着一个娇巧的身影跑来,若素愣了一愣,随后笑道:“师妹这身后可有豺狼虎豹?怎的把你追得这般狼狈。”
“师姐莫要再调侃我了!师妹我都快急死了。”
闻言,若素佯怒,抬手轻戳芙蕖的额头。
“好端端的,什么死不死的,快住嘴!”
“师姐莫气,只是我真有急事求师姐——师姐今次可一定要帮我啊!”
芙蕖一张小脸皱成了个包子,可爱又可笑,逗得若素不由得一乐,便松了口。
“是何急事?师妹且说来听听。”
“啊啊,今日戒律长老的课上,我不慎睡着,被戒律长老逮到,罚我抄写经书两百遍啊!明日早课就要上交……根本来不及,师姐你帮帮我!”
“……”
若素哑然失笑,不禁伸手对芙蕖的包子脸捏了又捏。
“罢,罢,帮你便是,反正师尊要离开数日,今晚就舍命陪丫头。”
若素说完,便踏出房间,转身关上房门,对芙蕖道:“还不快些,两百遍可不是说抄就能抄完的。”
“嗯!去经库!——太好了!加上若素师姐,就有三个人帮我抄写了!这下,说不定还能有空再睡一会儿!”
“哈!你本事倒大,竟能拉拢这好些人帮你!说来听听,都是何人?”
“嗯,除了师姐之外,还有陵越大师兄,和屠苏师兄!”
闻言,若素稍怔。
“……屠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