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武世长平》瀚海银沙

27、三个条件

　　“启奏陛下！”
　　煞风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回却是公孙敖。
　　刘彻脸色都变了——好啊，朕精心训练出来的营骑，还没痛击匈奴呢，个个都先到朕头上来试胆气了！
　　“何事？”
　　语气不善，公孙敖一听便知天子发怒，虽不在跟前，也吓得一缩脑袋，抖着声音回答：“陛下刚刚嘱咐臣办的事情已经妥了。只是，上林苑内没有步辇，臣让他们用杠子穿了张榻，权做步辇，陛下以为如何？”
　　刘彻听他奏报的原来是这事，怒气稍平：“也可，能让人抬着走就行。”说完，突然嗤的一笑：“公孙敖，你虽无大才，倒有些急智，也算是可用之人。”
　　公孙敖苦笑：“谢陛下夸奖，臣愧不敢当。”
　　刘彻不再理会他，扶起卫青：“走吧。”
　　卫青啪的抬手紧握住床榻边沿，皱起眉头：“去哪儿？”
　　“回宫，要不是你重伤未愈，不能受颠簸，朕在这上林苑内要步辇做什么？”
　　卫青大惊，手上用力更猛，青筋都蹦了出来：“陛下，臣不能回去！”
　　“为何？”
　　“您刚刚和韩大夫定下一月之期，臣得留在上林苑，看着营骑训练。回宫的话，还怎么……”
　　“你回去养伤，训练的事情，交给公孙敖他们就行了。”
　　“不行！”
　　卫青摇头，手依旧紧扒着榻边不肯松开。刘彻从未被他如此违拗过，大感不快，正要发作，却见卫青一张脸涨的通红，黑白分明的眼中除了坚持之外，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委屈。他略感愕然，随即了悟——这小子恐怕是在怀疑他偏心韩嫣，变着法儿让韩嫣赢他。
　　朕偏着你看不出来，这等“污蔑”倒是心思机敏啊！
　　刘彻哭笑不得，只得退让一步：“好，不回宫，你就答应朕三个条件。”
　　“诺！”
　　“先别忙着答应，听听再说。第一，从今日起，以后十日你专心养伤，不许乱跑乱动。”
　　“诺！”
　　“第二，既然朕准了你在上林苑，一个月后的比试，你就不能输！”
　　这条件有些强人所难，卫青愣了下，随即毫不犹豫的应承：“诺，臣一定会赢！”
　　“第三么，”刘彻瞥了他一眼，诡秘一笑，“你以后要好好吃药。该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该吃多少就吃多少，不许有一分偏差！”
　　卫青脸上的血色霎时退去，随即又涌了上来，如是三四次，他才壮士断腕般凛然应道：“诺！”
　　刘彻噗哧一笑，对门外朗声道：“公孙敖退下，步辇也不用了。”随即扳起卫青的下巴，强迫那张低垂下去的脸正对自己：“这么怕吃药，到底有何隐情？”
　　卫青嗫嚅着，半晌才从唇缝里挤出细如蚊呐的声音：“太……”
　　“什么？”
　　“……难吃……”
　　“你！”刘彻瞠目。
　　“真的！”卫青见刘彻眉心的川字纹越来越重，连忙辩解，“那味道……和以前放羊的时候……那羊吃的草……”
　　刘彻蓦地沉下脸：“羊吃的草？你怎么知道是什么味道？难道郑家给你吃这个？”
　　“不是！”卫青醒悟无意中说错了话，慌忙否认，“只是放羊的时候好奇而已。陛下也有过这样经历吧，看见别人吃什么，就想拿过来尝一尝。臣当时整天和羊群为伍，就——”
　　这种话也拿来糊弄朕？
　　刘彻盯着卫青，简直想质问他是不是拿天子当傻子。可他看着卫青慌乱的神情和四处躲闪的目光，不知怎的，严厉的话语到了唇边，却只化作一声轻叹。他将卫青搂在怀里，在榻上躺好，闷闷的道：“刚吃完药，别胡思乱想，休息。”
　　卫青应了一声，乖乖的伏在刘彻怀里，闭上眼睛，心中却思绪翻涌，怎么也静不下来。
　　羊儿吃的草……
　　哪儿是因为好奇啊？
　　卫青眼前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只是，面目已经模糊。他笑着——应当是笑着牵起卫青的手，柔声道：“好了，青儿，我们回家。”
　　回家……
　　是了，那是他的亲生父亲，郑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