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坠》黄衣喵斯塔

37、第 37 章

　　帐蓬的中央坐着一位女子，只用银纱遮住上身，露出一条鱼尾，胸前一块半透明墨绿色、四周镶嵌着细碎红宝石的椭圆形雕花坠子格外显眼。女子低着头，湖绿色的发丝遮住了半个脸庞，隐约透出一丝略显诡异的清丽。看见真羽和仲殊进来，她微微笑了一下，问道：“怎么样？还算满意吧？”
　　“非常好。”仲殊回答。
　　真羽看到女子的笑，突然插话：“真没想到鲲族居然有这种生物，这么说来，你们上陆地行走就是靠它啰？”
　　“我们一般不上陆地。鲲鹏虽然在水里和空中速度很快，但到了地面行动就会变得非常迟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让鲲鹏在陆地上停留很久的。”
　　“但是我很奇怪，”真羽负手站在怀茵面前审视着她，问道：“你们鲲族不一向讨厌人类和我们羽族强夺你们的鳞片做战甲？总是叫我们强盗土匪什么的，既然那么讨厌，甚至是处于敌对的状态，为什么还要特地送鲲鹏给我们？该不是想用鲲鹏来交换鳞甲，让我们以后不再夺取你们同族的鳞片吧？”
　　“你们肯这么做吗？这个要求虽然我也想提，但恐怕只能是我痴心妄想了吧？”面对真羽的冷笑，怀茵毫不留情地反驳一通，接着又说：“其实是我们，想要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却又无法在陆地上自由行动，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想要你们帮我们找。”
　　“也就是说你们是有求于人？”真羽的嘴角不禁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轻佻地将视线从怀茵秀丽的脸上移到如凝脂般洁白水润的胸前。
　　怀茵下意识地将银纱裹紧了一点，回答：“不答应也无所谓。”
　　“我没说过不答应。”
　　“殿下！”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的仲殊突然叫起来：“您不是还要……”
　　“我想怎么样是我的事。”真羽不耐烦地打断仲殊，继而转过头对怀茵摆出一副笑脸，问道：“那么你们想找的是什么东西？”
　　“龙神之泪。”
　　“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倒是很有趣。”
　　“龙神之泪源于我们鲲族远古的一个传说，据说那时北溟因为地处极北的边缘地带，是个极其寒冷荒凉阴暗的地方，没有阳光，也没有任何植物、四季冰封。虽然我们和你们不同，对周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强，对冷热的敏感度也不像你们那么高，但那种冷还是直刺骨髓，让人难以适从，很多身体虚弱的鲲族由于抵挡不住严寒而死去，能生存下来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一天龙神经过北溟看到这种荒凉凄惨的景象，非常同情，于是便流下了两滴眼泪。眼泪落进海里发出像太阳一样温暖耀眼的光芒，顿时整个北溟冰雪消融。从此，北溟就成为了一个四季温暖如春、繁花盛开的地方。但就在五十几年前，自从前任女王离开北溟不久后，其中一滴龙神之泪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我们发动所有族人找遍了北溟，都找不到。也曾经派人去陆地上找过，但有些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回来就死在了半路上，而回来的人也都是徒劳而返，因为没人知道前任女王究竟去了哪里，我们也无法在陆地上走太远太久，所以只能放弃了。”
　　“那现在呢？为什么想到要我们羽族来替你们找？”
　　“不久前我们感受到了龙神之泪的光芒了。”怀茵面露一丝喜色，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那颗已经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甚至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放弃了寻找。失去了一颗龙神之泪，另外一颗变得非常黯淡，北溟海的温度下降了许多，植物也枯死了一大半，但前不久突然一瞬间，那颗龙神之泪发出了异常耀眼的光芒，这就证明那丢失的一颗正在某处召唤，它一定是想要回来的，它们是在彼此呼唤。所以，才想着一定要找到。”
　　“我说，不会是你们的前任女王偷走的吧，那东西。”
　　“不可能，当年她走的时候还在，过了一段时间才消失的，到底为什么消失，我们也不知道。”
　　“好吧，不管怎么说，你来找我，也算是你们玖夜女王对我们羽族还是有点信任的。你呢，回去告诉你们女王，就说这个忙我帮了，希望她能多提供一些鲲鹏。不过，我们羽族又没见过龙神之泪究竟长啥样，到底要怎么找呢？”
　　“其实这东西连我都没见过，但是有样东西可以感应它。”说着，怀茵将挂在胸前的项链取了下来，交到真羽手中，继续道：“这个是从原来供放龙神之泪的神器上取下的，为了方便携带就做成了这个样子，它可以非常灵敏到感应到龙神之泪的力量波动，并且会指引它所在的方向。”
　　“真的吗？那么神奇？”真羽将这个拇指大小、栓着银链的椭圆形雕花坠子放在手中把玩，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的肯定这东西可以找到龙神之泪？怎么看都是一块普通的、经过装饰的石头嘛。”
　　“不是普通的石头，”怀茵耐心地解释道：“看到中间那个圆形的凹陷了吗？那地方原来是放龙神之泪的，所以具有极强的灵性。而且它也不是一般的加工过的石器，据说是颗通体燃烧着七彩火焰、与龙神之泪一起从天而降的巨大神物，后来才做成现在这种小巧的样子的，但它的基座还是非常大的，比我整个人都大，何况，世间哪有石头是这种漂亮而通透的墨绿色？”
　　“燃烧着火焰，从天而降……那不是扫把星吗？”
　　虽然说的极轻，但怀茵还是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她几乎想跳起来打他一顿，但碍于身份以及自身在陆地上的不便，只能不满地冲着真羽叫道：“什么扫把星？是神器，神圣的东西！”
　　刚叫完，她一斜眼发现一旁的仲殊正神情紧张地瞪着她，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失礼，红着脸低下头努了努嘴。
　　真羽哈哈大笑起来，紫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惬意与调皮。随着笑声的消退，那丝调皮的神态倏然消失，回复到了肃穆的神情。他凑到怀茵面前说：“刚才是我不对，应该我赔理才是。放心吧，我会尽力帮你们寻找龙神之泪的。”
　　“殿下，怀茵代表所有鲲族的民众谢谢您。那么，我就此告辞了。”
　　怀茵刚要召唤鲲鹏之际，真羽却在咫尺之处弯下身子按住了她正准备举起的手。怀茵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花容失色，抬起头惊恐地瞪着真羽，而他始终微笑地看着怀茵，发丝如黑色的丝绸流淌在怀茵的肩头。
　　“为什么这么急着走？”
　　“您想干什么，殿下？”怀茵惊慌失措地问道。
　　“不想留下来多了解一下我们羽族最优秀的男人吗？你会发觉你们以前对羽族的印象都是错误的。”说着，真羽便再次凑近，轻轻地怀茵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殿下，请您自重！”怀茵用力地想要甩开真羽，想要与他理论，却又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正视他那双邪魅的紫灰色眼睛。一接触，便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热辣辣的如同火烧。
　　“殿下，做为羽族的皇子，您怎么可以如此轻薄无礼！”面对真羽的挑逗，怀茵忍无可忍地斥责道：“您这样做不仅是对我的侮辱，也是羽族的耻辱！”
　　羽族的耻辱……听到这几个字时，真羽咧嘴笑了，慢慢地起身放开怀茵，一边大笑一边走到营帐门口，说道：“我这人就是比较好色，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会像头发情的野兽失去理性。至于羽族的面子尊严什么的，早就被我给丢尽了。没看到吗？我的脸上就刻着羽族的耻辱这五个字，虽然很久没有人对我提起，不过我从没忘记过，再次听到，真是万分荣幸。仲殊，送客！”
　　说完，真羽掀起帘子头也不回地走出营帐，留下惊魂未定，却又听得一头雾水的怀茵在里面不解地望向还在摆动的帘子。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怀茵不解地问。
　　“没什么，他的脑子有问题，有时会发神经。”仲殊回道：“刚才让您受惊了，我替殿下向您道歉。”
　　“算了，不提也罢。请问，能替我把鲲鹏牵来吗？我该回去了。”
　　“非常乐意。”
　　送走怀茵之后，仲殊怒气冲冲地冲进真羽的营帐，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躺椅上揪了起来，吼道：“你发情是不是也发得太疯了点？也不看时间场合，就这样调戏一个陌生的鲲族女子，要被人知道该怎么看你！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皇上自从紫枫那件事后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对你产生了偏见，说不定他现在正考虑着是不是该把皇位传给二皇子呢！你究竟想玩到什么时候？你答应过我日后要成为一名优秀的王，这个承诺到哪儿去了？”
　　“你这是在和谁说话呢，仲殊。”真羽冷眼瞥向他，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胸前移开，背对着他，说道：“我原谅你刚才的冒犯，同时也要你知道，你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了，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至于我对你的承诺，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只要小心留着这条命，就一定会看见我君临天下的那一天。非羽的事，哼，迟早让他飞不起来。不就一个偏房生的，也配称皇子？以后你叫他名字就可以了，少在我面前二皇子二皇子的乱叫。”
　　“您既然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你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攻打陵川，一定要给我拿下，不然别回来见我。我嘛，要回九仞山一次，非扒了那小杂种的皮不可！”
　　“您是说二……哦，非羽？”
　　“除了他还能有谁？”真羽回过身，恨恨道：“没事给我放什么火烧什么城？这一烧把后路都给烧掉了，况且这样一来人家对我们的警戒又要加强了，还自家人打自家人，摆明了给人看笑话。”
　　“那鲲族的事……”
　　“再说，我答应帮他们找，可没说什么时候找。”
　　仲殊笑了一下，回答道：“那他们也没说什么时候再给我们鲲鹏。”
　　“那就互相拖呗，对你来说，一个还不够？”
　　仲殊笑着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么，我去准备一队人护送您回去。”
　　“嗯，不要太多，十来个就可以了。”
　　“是！”仲殊微微一点头，转身步出营帐。
　　真羽坐回躺椅中，掏出怀茵给的那块坠子，喃喃自语道：“龙神之泪，倒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