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坠》黄衣喵斯塔

14、第 14 章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只有一堆明灭不定的篝火在黑暗中点燃一丝生机。
　　短短半天时间，维生他们已经离开了凤临，正准备穿越崇慕森林。
　　凛炎不时地用树枝拨弄着火堆，以便使它烧得更旺一些，一旁的维生由于哭闹了一整天，早已筋疲力尽，倒在地上沉沉睡去。凛炎心疼地看了看她因为冷而蜷缩起的身子后，从包袱中取出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随后又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枯枝。窜起的火苗将枯枝烧得“噼啪”作响，凛炎一边拨弄一边不停地打着哈欠，头渐渐地低垂下去，又猛然间下意识地抬起，摇摇头，揉揉困倦不已的眼睛，继续烧火。维生无意识地用手挠了挠被火光映红的脸，然后翻了个身将另一侧对着火堆，凛炎看后，又上前去替她把衣服拽了一下。
　　“别撑了，睡吧。”对面的止水一边用布条将权杖层层叠叠地包起，一边说道：“明天还要继续赶路。”
　　凛炎费力地抬起眼皮看了看止水没有表情的面孔，想想自己确实也快撑不住了，便点了点头，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见二人都已睡下，止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小溪边。他卷起右手袖管，缓缓地从自己的手腕中取出与手臂溶为一体的红色长鞭。虽然没有月光的照耀，长鞭还是在夜色中闪出妖异的红光。
　　止水将鞭子浸入溪水中，顿时，整条鞭子如同得到了生命，在水中剧烈扭动起来，并带动周围的水一起震动，波动所及之处的溪水仿佛都沸腾了，漾开一波又一波的红色涟漪。随着扭动的加剧，止水的右手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痛楚，就好像整条手臂被硬生生地从身体分裂开来，巨大的疼痛使他直挺挺地跪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止水的牙齿咬咬地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滴落渗入泥土，他用左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痉挛的右手，浑身剧烈地抽搐着。
　　“够了！”他用尽力气对着水中的欢快扭动的长鞭喝令道：“回来！”
　　似乎听得懂他的话语，不断舞动的鞭子立时停了下来，静静地浮在水面上。止水松开手，整个人虚脱了似地向前倒下俯卧在溪边。过了一会儿，当凌乱的呼吸变均匀后，他翻了个身躺在地上，举起疼痛渐渐退却的右手，出神地凝视着。
　　扬了扬手，长鞭迅速从水中一跃而起，伴随着四散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红色弧线，稳稳地回到止水手中，并沿着手腕一直缠绕到手臂，逐渐隐没。
　　“你噬血的愿望就真的这么强烈？还是说，是我不够资格？告诉我，红轩……”
　　止水颓然地站起，抬头望向浩渺星空，一滴清泪潸然而下。
　　回身走向火堆闪烁的地方，身后的小溪早已恢复平静，被血染红的溪水随着水流慢慢消散，只有到处漂浮着的死鱼，见证了那一个抹不去的瞬间。

　　曙光洒落林间，清晨的鸟啼此起彼伏。维生翻了个身，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迎向阳光照射而来的方向。看到凛炎与止水分别一左一右靠在两棵树旁，维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仔细端祥了一番，并用手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但他们并无反映。“喂？喂？”不放心地在他们耳边轻轻叫了两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一点细小的动作也没有。确定了他们两个都睡得很沉后，她踮起脚尖小心地朝凤临镇方向走去。
　　“想去哪儿？”一个声音懒洋洋地从身后传来，吓得维生全身打了一个哆嗦，差点没摔倒在地。
　　下意识地回过头朝凛炎和止水望了一眼，却发现他们还是纹丝不动地靠在那里，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是幻听吧？维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定了定神，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回凤临吗？”
　　维生顿时停住了脚步向后望去，只见止水正斜睨着眼睛朝她看来，眼神中虽然没有责备的意思，却凌厉如剑，让维生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好像没允许过你回去。”止水才刚站起，一转眼就来到了维生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臂往回拖。
　　“放开我！”维生用力地甩动手臂，“让我回去！我又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被你带着到处走？你到底对我爹娘说了什么？”
　　“吵死了。”止水丝毫没有理会她的叫喊，一把将她扔到凛炎身边。
　　被吵醒的凛炎迷惑地盯着他们两人，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维生不服气地一股溜儿从地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撅着嘴嚷道：“坏蛋！魔鬼！让我回去！”
　　止水安稳地坐下，喝了口水，将整理好的包袱扔给凛炎，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成天粘着爹娘，别家姑娘到你这年纪的都已经自己做娘了。”
　　“你管我！”维生说着便从鞋帮子处抽出一把匕首，首指止水咽喉，“放我回去，不然我可不管你死活。”
　　抬走眼皮看了看，止水依然满不在乎地说道：“随你。”
　　维生气得浑身发颤，拿着匕首的手不停地在止水颈项上发抖，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不让刀尖刺进去，却又恨不得能一刀贯穿他的喉咙。正当她犹豫不决该不该放下匕首时，从背后响起的凛炎的声音使她突然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抵在止水喉间的刀尖也顺势在皮肤上割破了一道口子。
　　“维生，你……”凛炎一个箭步冲上前夺过维生手中的匕首。
　　血珠从止水的脖子滑下，滴落在衣衫上。凛炎赶忙蹲下从自己的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将伤口包扎起来。止水没有责骂维生，甚至没有表示出一丝一毫责怪的意思，他只是冷冷地望着维生，然后将水袋递给她，拿起权杖独自走向树林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