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辞，沐风呤》千屿妄

11、宫宴重逢，心意向明

　　天启十八年四月初一，春风渐暖，江府的庭院里新栽的海棠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铺成一片细碎的锦绣。江沐正坐在廊下临摹字帖，春桃捧着一个烫金的请柬快步走来，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小姐！宫里来请柬了，太后要在长春宫设宴，夫人让您也一起去呢！”
　　江沐放下毛笔，接过请柬，指尖触到上面精致的云纹刺绣，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太后设宴多是宴请宗室与重臣家眷，她虽为镇国将军之女，却因时局动荡、平日里鲜少参与宫廷宴席，此次受邀，想来是沾了昨日沈家平反、江策在朝堂上受陛下嘉奖的光。
　　“知道了，我这就去跟母亲说。”江沐将请柬收好，起身时，却被春桃拉住了衣袖。
　　“小姐，您忘了？上次在街角撞到的那位月白锦袍公子，说不定也会去宫里赴宴呢！”春桃挤了挤眼睛，语气里满是调侃，“那位公子看着身份不一般，说不定就是哪位王公贵族，这次宫宴，正好能再见到。”
　　江沐脸颊微红，伸手轻轻拍了下春桃的手背，嘴硬道：“不过是偶然撞到的陌生人，见不见的有什么要紧？再说，宫宴上都是达官贵人，哪能那么巧就遇到。”话虽如此，她的心跳却悄悄快了几分——那日少年温柔的眼神、清朗的声音，又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浮现，心里竟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春桃见她嘴硬，笑着不再多言，只帮着江沐整理赴宴的衣物。江沐看着镜中自己穿着藕荷色宫装的模样，鬓边簪着一支白玉兰簪，衬得面容愈发温婉，心里却有些纷乱——她既盼着能再见到那位少年，又怕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徒增尴尬。
　　四月初三，宫宴当日。江沐随着母亲柳乔乘坐马车入宫，穿过层层宫墙，最终抵达长春宫。宫门外早已停满了各式马车，往来的贵女们穿着华服，戴着珠钗，三三两两地说着话，一派热闹景象。
　　“沐儿，待会儿见到太后和各位贵人，记得谨言慎行，莫要失了礼数。”柳夫人拉着江沐的手，轻声叮嘱。
　　“女儿知道了，母亲放心。”江沐点头应下，跟着柳夫人走进长春宫。殿内早已布置妥当，紫檀木的桌椅整齐摆放，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点心与瓜果，香炉里燃着清雅的龙涎香，袅袅青烟萦绕在殿中。
　　柳夫人带着江沐向太后行礼后，便引着她到西侧的席位坐下。江沐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娇俏的说话声，转头一看，竟是李尚书之女李嫣然。
　　李嫣然穿着一身正红色宫装，头上戴着累丝嵌宝的凤钗，妆容艳丽，正与几位贵女说笑，眼神扫过江沐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轻蔑。
　　江沐心中了然——李嫣然是丞相李斯年的亲侄女，如今李斯年被打入天牢，李家虽未被株连，却也失了往日的权势，李嫣然心里定然对参与扳倒李斯年的江家心怀不满，今日见了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多久，李嫣然便端着酒杯，带着两个丫鬟走到江沐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哟，这不是江小姐吗？真是稀客啊。前几日听说江将军在朝堂上风光得很，连带着江小姐都能入宫赴宴了，看来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周围的贵女们听到这话，纷纷侧目，眼神里带着看热闹的意味。
　　柳夫人脸色微沉，正要开口，却被江沐轻轻按住了手。
　　江沐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锋芒：“李小姐这话就错了。我江家能有今日，靠的是父亲在战场上出生入死，靠的是沈家沉冤得雪的公道，可不是什么‘一人得道’。倒是李小姐，如今李家失势，还有心思在这里说三道四，不如多想想，如何保全李家剩下的体面。”
　　这话一出，李嫣然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没想到平日里看着温婉的江沐，竟如此伶牙俐齿，一句话就戳中了她的痛处。周围的贵女们也忍不住低笑起来，看向李嫣然的眼神多了几分戏谑。
　　“你！”李嫣然气得发抖，正要发作，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李小姐，宫宴之上，如此喧哗，怕是有失贵女风范吧？”
　　江沐循声回头，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明黄色的玉带，上面挂着一块雕刻着龙纹的白玉佩，正是那日在街角撞到的少年。而此刻，他身边跟着的侍卫穿着宫廷禁卫的服饰，再看他的衣着配饰，江沐心里瞬间明白了——他竟是当今的五皇子，萧棠。
　　“臣女参见五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江沐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慌乱。周围的贵女们也纷纷行礼，连带着李嫣然也不得不收敛了怒气，躬身行礼，只是脸色依旧难看。
　　萧棠快步上前，伸手虚扶了一下江沐，语气温柔：“江小姐不必多礼，起来吧。”他的目光落在江沐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那日街头一别，没想到会在宫宴上再见到江小姐，真是缘分。”
　　这话一出，周围的贵女们更是哗然，纷纷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江沐和萧棠。江沐脸颊微红，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连忙低下头，轻声道：“能与殿下在此相遇，是臣女的荣幸。”
　　李嫣然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更是嫉妒，却不敢再发作，只能冷哼一声，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席位。
　　萧棠却似未察觉周围的目光，依旧站在江沐面前，笑着提起那日的事：“那日江小姐撞到我，还说要给朋友送枣泥糕，后来没耽误事吧？”
　　江沐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脸颊更红，正要回答，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殿下，宫宴即将开始，太后还在等您入席呢。”
　　江沐回头，见沈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不远处，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官袍，身姿挺拔。他的目光落在萧棠身上，带着几分礼貌的疏离，又转向江沐，眼神里带着一丝安抚。
　　萧棠看到沈辞，眼神微微一沉，却还是维持着笑意：“沈大人也来了。本殿听闻沈大人刚平反冤案，陛下有意重用，真是可喜可贺。”他顿了顿，刻意看向江沐，语气带着几分试探，“说起来，那日江小姐提到的‘朋友’，想必就是沈大人吧？那枣泥糕，沈大人尝了吗？”
　　这话一出，江沐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觉得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辞却依旧神色平静，上前一步，挡在江沐身前，对着萧棠躬身行礼：“多谢殿下关心。那日江小姐确实送了枣泥糕，味道极好。只是臣与江小姐乃是世交，往日里多有照拂，殿下不必多想。”
　　他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承认了与江沐的交情，又巧妙地避开了“特殊关系”的猜测，既给了萧棠台阶，又暗中维护了江沐。
　　萧棠看着沈辞沉稳的模样，心里虽有不甘，却也知道此刻不宜再多说，只能笑着点头：“原来如此，是本殿多虑了。沈大人，江小姐，那本殿就先去入席了。”
　　说着，萧棠深深看了江沐一眼，才转身离开。沈辞看着他的背影，又转向江沐，轻声问道：“你没事吧？刚才李嫣然有没有为难你？”
　　“我没事，多谢沈大哥。”江沐摇摇头，心里却依旧纷乱——萧棠的试探、周围的目光，还有沈辞刚才的维护，都让她觉得不自在。她勉强笑了笑，“宫宴快开始了，沈大哥也快去入席吧，我没事的。”
　　沈辞见她神色有些疲惫，便不再多问，只叮嘱道：“若是待会儿觉得不舒服，就找个地方休息，别硬撑着。”说完，才转身走向东侧的官员席位。
　　宫宴很快开始，太后坐在主位上，与各位王公贵族谈笑风生，殿内丝竹声起，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可江沐却没什么心思欣赏，萧棠偶尔投来的目光，李嫣然带着敌意的瞪视，还有周围贵女们探究的眼神，都让她坐立难安。
　　好不容易等到歌舞表演中场，江沐借口透气，起身离开了大殿，朝着长春宫后的花园走去。春日的花园里，桃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青石小径上，带着几分诗意。江沐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里的纷乱，却没料到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江小姐。”
　　江沐回头，见萧棠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神色认真。她心里一紧，连忙躬身行礼：“殿下。”
　　萧棠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她，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江小姐，你不必多礼。我找你，是有话想跟你说。”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真诚，“那日街头见到你，我就对你一见倾心。后来查到你的身份，知道你与沈大人是世交，我心里既担心又期待。今日宫宴上见到你，我更是确定，我想娶你，想让你做我的五皇子妃。”
　　江沐彻底愣住了，她看着萧棠认真的眼神，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她从未想过，这位身份尊贵的五皇子，竟会对自己一见钟情，还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表明心意。震惊过后，她连忙后退一步，挣脱开萧棠的手，语气坚定：“殿下，您误会了。臣女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之女，配不上殿下的身份。而且，臣女心中已经有在意的人了，不能接受殿下的心意。”
　　她没有明说“在意的人”是谁，却也不想给萧棠任何错觉。萧棠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里满是失落，却还是不死心：“是沈大人吗？”
　　江沐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只是低着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殿下，感情之事不能勉强，还请殿下忘了臣女，另寻良缘。”
　　萧棠看着她坚定的模样，心里虽难受，却也知道此刻不能逼迫她。他沉默了片刻，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江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没有我，但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向陛下请旨，求娶你。我也会证明，我比任何人都更能护你周全，更能让你幸福。”
　　说完，他深深看了江沐一眼，才转身离开。江沐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满是复杂——她既感激萧棠的心意，又为他的执拗感到无奈。她知道，萧棠的这番话，意味着未来她的生活，恐怕再也无法平静了。
　　一阵春风吹过，花瓣落在江沐的肩头，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她不知道，不远处的柳树下，沈辞正站在那里，将刚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江沐落寞的背影，心里竟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涩——原来，她心里已经有了在意的人，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自己。
　　宫宴的丝竹声依旧悠扬，可殿内殿外的人心，却早已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变得纷乱复杂。江沐知道，从今日起，她的人生，将彻底卷入皇室的纷争与情感的纠葛之中，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般平静安稳的日子了。
　　江沐从花园快步走出时，指尖还带着几分微凉——萧棠那番坚定的告白，像一块石子投进心湖，漾起的涟漪久久未平。
　　她深吸一口气，正想整理裙摆赶回大殿，手腕却突然被人轻轻握住。
　　“沐儿，你去哪了？娘找你好一会儿了。”柳乔的声音传来，她穿着一身烟霞色宫装，鬓边簪着太后亲赐的珍珠钗，眉眼间满是温柔。见江沐神色恍惚，她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实在撑不住，娘跟太后说一声，我们早些回去。”
　　“娘，我没事。”江沐勉强笑了笑，将纷乱的思绪压下，“就是刚才在花园里多待了一会儿，让您担心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几位贵夫人的招呼声——户部尚书夫人、太傅夫人正朝着这边走来，柳乔笑着应下，拉着江沐迎上去：“张夫人、李夫人，许久不见，你们今日气色真好。”
　　几位夫人笑着寒暄，话题很快就转到江沐身上。张夫人看着江沐，眼神里满是赞赏：“江小姐真是越来越标致了，前几日听说沈御史的冤案得以昭雪，这里面也有江小姐的功劳吧？真是难得的有勇有谋。”
　　江沐正想谦虚几句，脑海里却突然闪过萧棠在花园里的模样，一时走神，没注意到侍女正端着茶杯走过。手肘不小心撞到茶杯，温热的茶水瞬间洒在裙摆上，留下一片深色的水渍。
　　“哎呀！”江沐惊呼一声，慌忙想找帕子擦拭，手忙脚乱间，一块素色的锦帕突然递到面前。
　　她抬头，见沈辞不知何时站在身边，眼神里带着几分安抚，声音压得很低：“别慌，先用帕子擦擦，小心烫到。”
　　柳乔也连忙接过侍女递来的湿巾，帮江沐擦拭裙摆，笑着打圆场：“这孩子，刚才还说没事，看来是真累着了，连走神都撞到了茶杯。”
　　几位夫人见状，也纷纷笑着说“无妨”，没再多为难。沈辞站在一旁，目光淡淡扫过周围，无形中替江沐挡去了不少探究的视线。等江沐整理好裙摆，他才微微颔首，转身回到官员席位，没再多言，却让江沐心里安定了不少。
　　回到席位时，宫宴的歌舞已近尾声。江沐刚坐下，就感觉到一道熟悉的目光落在身上——抬头望去，萧棠正坐在皇子席上，手里端着酒杯，看似在与身边的七皇子谈笑，眼神却频繁飘向她，带着毫不掩饰的在意。
　　江沐连忙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桌上的点心，心里却暗暗叹气。
　　没过多久，宴席进入敬酒环节，萧棠端着酒杯，径直朝着江沐的桌前走来，身后的侍卫捧着酒壶，吸引了满殿的目光。
　　“江夫人，江小姐。”萧棠对着柳乔躬身行礼，语气恭敬，随即转向江沐，眼神里带着几分笑意，“前几日路过江府附近，见新开了一家‘茗香茶馆’，听说他家的碧螺春是今年的新茶，点心也做得精致。不知江小姐是否有空，改日本殿想邀你一同去尝尝？”
　　这话一出，周围的目光瞬间聚集在江沐身上。柳乔也愣了一下，她虽不知女儿与五皇子的渊源，却也看出萧棠的态度不一般，正想开口替女儿婉拒，江沐却先一步起身，语气礼貌却坚定：“多谢殿下厚爱，只是近来母亲让我在家研习女红，怕是没空赴约，还望殿下见谅。”
　　萧棠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却也没再强求，只笑着点头：“既然如此，那便等江小姐有空再说。”说完，他深深看了江沐一眼，才转身离开。
　　江沐坐下时，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她知道，萧棠的邀约，不过是想找机会与她见面，可她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不能再与他有过多牵扯。
　　宫宴结束后，天色已近黄昏。柳乔因要陪太后多说几句话，让江沐先在宫门外等候。江沐刚走出长春宫，就看到沈辞站在不远处的宫灯旁，似乎在等她。
　　“沈大哥。”江沐走上前，心里有些意外。
　　沈辞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温和：“伯母还要陪太后，我送你回府吧，路上也安全些。”
　　江沐没有拒绝，跟着他沿着宫墙下的小路往前走。暮色渐浓，宫灯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并肩走着，一时无话。直到快走出宫门时，沈辞才开口：“五皇子的性子，在皇子中算是直率的，只是有时太过执拗。你若是觉得困扰，不必勉强自己，直接避开便是。”
　　江沐愣了一下，没想到沈辞会主动提起萧棠。她抬头看向沈辞，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沈大哥，你认识五皇子吗？”
　　“略有耳闻。”沈辞的声音很淡，目光落在远处的宫墙上，“他是太后亲自抚养长大的，在朝中虽无实权，却颇得太后喜爱。”他没有再多说，既没评价萧棠的好坏，也没追问她与萧棠的渊源，给了江沐足够的空间。
　　江沐心里微微一动，沈辞的体贴总是这样恰到好处，从不多问，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支持。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沈大哥，谢谢你提醒我。”
　　两人一路走到江府门口，沈辞看着她走进大门，才转身离开。
　　江沐刚踏进府中，春桃就快步迎上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小姐，您可回来了！刚才有个侍卫送来这个食盒，说是一位‘公子’让给您的，里面都是些精致的点心和蜜饯，我看那侍卫的穿着，像是宫里的人，想来就是那日撞到的那位公子送的。”
　　江沐看着桌上的食盒，心里一阵纠结。打开食盒，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点心——枣泥糕、桂花酥、杏仁酪，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显然萧棠是特意打听了她的喜好。可这份心意，却让她愈发不安。
　　“小姐，这可怎么办？”春桃看着她，小声问道，“若是不收，怕是驳了那位公子的面子；若是收了，又怕他误会您对他有意思。”
　　江沐沉默了片刻，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她合上食盒，对春桃说：“把这些点心和蜜饯分给府里的下人吧，就说……是我赏给大家的。”她顿了顿，补充道，“以后若是再有这位公子送来的东西，直接退回去，不必再告诉我了。”
　　她知道，想要彻底断绝萧棠的念想，就不能给他任何希望。虽然这样做可能会让萧棠失望，但长痛不如短痛，总好过日后纠缠不清，徒增烦恼。
　　春桃点点头，捧着食盒下去了。江沐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却异常清明——她与萧棠，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场街角的相遇，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她心里在意的人，从始至终，只有那个在天坛上与她并肩作战、在宫宴上为她解围的沈辞。
　　只是这份心意，她还没勇气说出口，只能悄悄藏在心底，等着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