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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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远，你也看出来了？”林天香此刻心情已是大好，挑一下书斋案头的灯花，“唐姐姐她……喜欢我师兄！”
骆远看着她笑：“你这么肯定？”
“那当然！我早发现了，唐姐姐在我师兄面前动不动就脸红。还有，唐姐姐平时和我说话好好的，可一面对我师兄，她说话就不利索了，嘻嘻。”
骆远点头赞许，还以为这小丫头懵懂不明，原来也是有些开窍的。他便跟了一句：“你没叫我去，倒是正好。”
林天香神情一滞，刚刚兴奋起来的小脸又黯了下去，身子转回案前，答道：“是啊，正好。”她拾起笔，翻到下页空白，隔了一会儿，唇边终于还是嘟囔出来：“我师兄反正闲着，不像有的人忙得要命，哪里调转得开。”
“还说没生气……”骆远低低一笑，去拉她衣袖，“喂，有的人已经不忙了，找了一大圈找过来的……”
她拍开他：“可我现在很忙！”
灯下她赌气说话的样子很是生动，骆远凝着她的侧影看了片刻，目光绕过她肩头，落在册页之上。哦，她还真是很忙，上面又是一串疙瘩。
骆远的嘴角渐渐勾起来，手指敲了下案沿的雕花：“对了，你饿不饿？我看你晚上吃得不多。”
有时候事情便是这样，不说不觉得，一提起来肚子简直要跟着叫了。林天香果然有些动摇，将脸转了过来。
“下午时买的那些点心……”
林天香闻言脸又垮下去。自六角凉亭往回走时，骆远笑说要买些东西再回静园，她便跟着进了糕点铺，看伙计在他吩咐下，将四五样点心一一包好。她当时在一旁暗笑，骆远居然爱吃这些。看他挑拣的模样，似乎还颇懂些门道，除了最后那包，前几样都是绵软清甜的口味。都道女子才喜欢精细芳香的小点，可见这话错了。
直到后来，隔窗望见床头小几上一叠打开的纸包，她方明白他的细心挑选是为了谁。
“吃不吃杏花糕？”骆远笑眯眯看她。
“不吃。”她别过脸。
“红玉羹？”
“不吃！”
她低着头，怒气拱上嗓子眼。成心是吧？什么糕啊羹啊，明明早和那枚梨子一起进了别人的肚子。或许仍散在那处房中，但他还能拿过来不成？再说，这些黏软的根本不合她的胃口。他不会接着还要说什么雪蓉饼、金丝酪，以及卷云酥吧？
她忽然心里一动，好，有本事他继续，等他说卷云酥时，自己便一口答应，看他怎么办！
他还真的一样样问了下去——
“雪蓉饼？”
“不吃！”
“金丝酪？”
“不吃！”
“老陈醋？”
“吃！”
呃——他问的是什么？
她一口咬住舌头，可是已经晚了。骆远弯弯的眼中有什么在一闪一闪。
那光芒分明就是狡诈！奸猾！阴险！又被他耍了……
骆远咳一声，忍住笑，堆出一脸为难的神色，叹息道：“这可不好办了，我没带着醋……”
“不过，”他灵活一闪，抓住她挥来的拳头，将她的手掰开，放了件东西，“我带了这个，比醋好。”
方方正正的纸包，还是糕点铺中封好的样子。酥油的香味已经透过那层薄纸飘了出来，对于肚子空了一半的人真是诱惑。她三两下撕开。霜糖上码着黄澄澄的烤杏仁片，下面的酥皮层层叠叠，又香又脆。
“卷云酥！”她一时忘了在生气，拿起一块就咬，咽下一口才想起不对，皱眉看他，“怎么拿到这儿来了，不是给莫欣买的吗？”
“这一包是买给你的——你不是爱吃这个么？”
她眉头松一松，又皱上：“你怎么知道的？”
骆远靠在椅中笑：“一起这么多天，我怎么会不知道？这种浓甜酥脆的，最得你心意。你啊，正餐有时不好好吃，之后到处找补。可惜那家店里的核桃蘸我看着桃仁有些陈，不然也给你买了……”
既然是给自己的，便不客气了。骆远说话时，林天香嘴也没闲着。
骆远眼看她两块卷云酥下去，精神振奋，方才还有些阴霾的小脸，现已同窗外的夜空一般，云散月出，一团皎洁。不仅如此，更有繁星如雨，点点溅落在她胸前、膝头，以及他的衣摆之上。
骆远叹口气，倾身过去，抬袖往她身前，轻轻掸去那些点心渣，一边道：“慢些吃，我又不跟你抢……我跟你说，这屋里可没水，噎着了，我看你怎么办？”
“好办，你也削只梨给我。”
他衣袖一顿，停在她颌下，眉梢缓缓挑起：“哦？”
“我……”她刚才舌头一滑，都说了什么呀？真该把这舌头跟卷云酥一起咽下去。她硬着头皮，牵动嘴角，把话往回挽：“那个，梨，我说了梨是吧……我的意思是……水份，比较多……皮薄核小，生津止渴……”
他唇畔的笑容似水波般漾开。
灯光下他轩眉抿唇，含笑不语，那模样俊俏分明，可眸中促狭闪动，直晃到她心里去。她突然咬住唇，把他的胳膊一推，腾地站起身，叉腰瞪眼看向他：“笑吧，出声笑，使劲笑！随便你！我噎着了，我这就去厨房，去喝——老、陈、醋！”
她方踏出一步，衣袖便被扯住。身后骆远的笑声响了起来。
他还真笑得这么大声……林天香越发恼火，恨恨去甩袖，不料下一刻身子却莫名其妙打了个转，失去平衡。她手忙脚乱想站稳，终于扶住一双有力的臂膀。
骆远低头看一眼她气得绯红的脸，压住笑声。奈何笑意仍在，他身子抖个不停，她便在他怀中随着一起打颤。一时之间，笑声是没了，衣襟袖管却蹭得窸窸窣窣的响。
他腾出一只手，揉揉她的脑袋，侧首到她耳边：“傻丫头，我与莫欣……就如你师兄与你一般……有什么好吃醋的？”
耳畔被吹得又热又痒，她不自觉地便要扭头躲开，他的手却稳稳托在她脑后，不由她移动，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到了她腰上，竟也加了几分力，轻易阻住她犹犹豫豫的后退。
“可是，小丫头啊……”他低低地笑起来，“你这样……我很欢喜。”
她被他的气息裹个严实，耳热脸烫，头晕晕地想，那是自然，他向来有捉弄她的恶趣味。
她此刻可是欢喜不起来。
刚听他说第一句时，她心头的确松了一下，好象扯掉了一块黏糊糊的膏药，呼吸都轻快了。可她还来不及细想，便被他拥紧。除了师兄，她不曾与哪个男子这般接近过，衣衫全都挤在一起。她的一颗心不由自主就悬了起来，突突地，越跳越快，竟比之前还难受。这样，好象很不好……
而且，她现在格外的口干舌燥。点心吃多了不喝水果然不行。
“骆远……”她小声开口，准备接着说，骆远你身上要真的有梨子，干脆还是给我削一个吧。这次不是吃醋，是真的口渴了。
她润一下唇的工夫，院中铿然一响，竟然有人抢在了她前面：“骆远，出来喝酒！”
骆远“嗳”了一声，手顺着她的长发滑下，缓缓放开。
她耳边淡淡一缕风过，随即听见骆远扬起声，边往外走，边笑道：“赫连宇，你带了西域的美人凝，还是雄鹰醉？拿不出好酒来，我可不陪你！”
夜空明净，洒落院中的月光清澈如水。绛紫劲装的少年独坐墙头，双腿悠悠荡荡，一手支肘在一只浑黑酒坛上，另一手提着一个细颈丰肩的剔花小坛，叮叮敲了两下，应道：“巧了，两样都在。如何？是不是先罚你一杯？”
他抱着两坛酒一跃而下，迎向骆远，却见书斋中又跟出一人，略一定睛，不由呵呵笑起来：“啊，原来天香妹妹也在！也对，也对，如此星辰如此夜，佳人相伴，求之不得……”
骆远听他言语，不禁细看他两眼。
赫连宇却在打量林天香，转脸对骆远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刻意压着嗓子：“小姑娘的脸红扑扑的，真是可爱……嘿嘿，不会是——我刚好打扰了你们吧？”
骆远已瞧出他虽面色如常，实则带了三分薄醉，近身时酒气愈重。
骆远挑一挑眉，正要反问他。赫连宇却已绕到林天香面前，低头笑道：“天香妹妹，把你骆远哥哥借我一晚如何？”
林天香不知该如何应对，眨着眼望向骆远。
“好妹妹，你看他干嘛，我只问你……我知道你舍不得，你放心，我不灌他……”
赫连宇笑语连连，可眼中疏无笑意，反倒有几分落寞一闪而过。骆远看在眼里，忽然搭上赫连宇的肩膀，一把将他揪回自己身边，指着他笑骂：“赫连，你几时罗嗦成这样？到底是找我喝酒，还是找她？”
骆远也不待他答，俯首到林天香耳边，飞快道：“这家伙心里有事，我陪他出去喝几杯，不用担心。你回屋抄书去吧，乖，别再画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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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酒盏贴上唇，赫连宇眯了眯眼，四野茫茫，身下芳草如茵，头顶夜空如幕。难得骆远能在常水县不远寻到这样一片开阔之处。
赫连宇缓缓仰首，醇香却清冽的液体顺喉而下，胃中将熄的那团火便又腾然而起，热辣辣的感觉再度传遍全身。他伸手够着酒坛，向盏口倾下来，眼看酒浆涌到坛口，坛身却被一股相反之力遏住，一只空酒盏横过来，挡在前面。
“赫连你叫我出来，就是让我在一旁看着？”骆远的声音带了一丝揶揄，“还是说，没剩多少酒了，舍不得给我喝？”
“怎么会！”赫连宇扯开嘴角一笑，将两只酒盏先后倒满，举杯相敬，看骆远浅啜了一口，方移杯到自己面前。
“说吧——”
赫连宇手上一滞。只见骆远转动杯盏，扬起唇角，继续道：“如此星辰如此夜……赫连宇，是哪位佳人把你赶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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