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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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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迟叙,你有在听吗?”
问出的那句话像石沉大海,没得到回应的安岁起身站在他眼前,伸手晃了晃,试图唤醒这个愣神的“呆子”:“沈迟叙!”
“欸!”沈迟叙立马从上一世的记忆中抽离,摸了下鼻翼,讪讪说道:“怎、怎么了嘛?”
“我都喊你好几遍了!”安岁用毛巾揉了揉头上的湿发,问他:“我刚问你昨晚把吹风机放哪儿了?”
“那儿。”沈迟叙转过身,抬手一指,“在沙发那边的第三个柜子,前天你用完我就收那儿了。”
忆起从前种种,沈迟叙开始发现这一世和上一世的共同之处在于命运反复向他出同一道题,这一次的他势必要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安岁拿到吹风机,插上台座正吹着头发,偶然撇过头,见沈迟叙又陷入一片沉思。
他拔掉电源,抬起眼眸,问道:“沈迟叙,你被海风吹糊涂了吧?”
听见这话,沈迟叙将倚在沙发背上的手臂收回,站起身走过去,“让我来给你吹吧。”
两人先前在沈宅也有这样,安岁没拒绝,抿了抿唇,将吹风机递到沈迟叙的手上。
滋滋作响的电流声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两人各怀心事儿却都是因为对方。
沈迟叙让安岁把头枕在自己腿上,他手波动着安岁的发丝,发丝很软很细,离刚洗完澡出来隔着挺长一段时间,表面的那一层已经被空气吹干了一些。
吹干后,沈迟叙又将他额前翘起来的那一撮碎发轻轻捋直。
安岁觉得沈迟叙的动作实在过于轻柔,他的头发也不是什么珍稀玩意儿,用不着这么仔细地呵护它。
沈迟叙摸了摸他干爽绵密的发丝,有些享受此刻的安宁和缱绻。风声被他关了,安岁依旧枕着他的腿,两人隔空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动。
半晌,沈迟叙抿了下嘴唇,滑动喉咙,淡声问了句:“安岁,你之前不是说如果我有喜欢的人就告诉你,你会想办法帮我追他的。”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的,像似询问,可说到嘴边却又像似一个肯定的陈述。
这句话说出口,安岁的脑子早已浮想联翩,他大概可以猜到沈迟叙是有喜欢的女生了。
继而他又开始联想到沈迟叙日后有了女朋友也会这样给对方吹头发吗?会每天陪着她吃饭吗?会在生病的时候为她吃药吗?会在受委屈的时候替她出头吗?会向对他一样对别人好嘛?
一连串的问题席卷脑海,明明上一秒面对这个房间还是本能的心慌和恐惧,但在此刻他恍然感受到一种无力的酸涩。
他该接受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的。
隔了好一会儿,安岁才抬起头,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嗯,我确实说过。”
“所以你有喜欢的人了,是嘛?”安岁再一次抬起眼眸,平淡如水地将这句话问出口,只是说完的那一瞬间,鼻间一酸,心底那股发苦的情绪怎么压也压不住。
“我有过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一开始我对他一点儿都不好,甚至恶劣至极。但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他的时候,他早已对我避之不及。”
“后面我为了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经常欺负他。”沈迟叙咽了下喉咙,慢吞吞地说道:“那时候我太幼稚、太年轻、也太混蛋。以为爱是占有,是得到。不曾想那样做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安岁讶然,心想那个人会是谁呢,他天天同沈迟叙一块儿生活却从来没有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难不成会是沈迟叙的同班同学?
“后来呢?”安岁情不自禁地问他。
“后来我短暂的得到过他,但也对他造成了不可估量的伤害。”
安岁惊讶于他们曲折的故事,同时又涌现出一阵心酸。
“安岁,如果那个人是你,你会原谅我嘛?”
“我……”安岁有些错愕,思索了一阵,微微抬起眼眸,看着沈迟叙淡定地说:“我想我会的,因为你是个很好的人。”
“可那时候的他并不认为。”
“那你就对他好,让他改变原先对你的看法。”
事实上从安岁的回答中沈迟叙已然知道了答案,但还是想问出口:“那我改变了你原先对我的看法吗?”
内心的思绪全被这句话堵住,安岁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是我?!”
“当然。”沈迟叙知道安岁听两句出格的话就会脸红,他的心上人简直纯情如斯:“不然你以为是谁呢?”
沈迟叙喜欢的人是竟是自己,安岁红着脸对刚刚的问题避而不谈,沈迟叙也因为先前的种种重新翻涌在脑海而对如今的一切感到无法探究清楚,他感觉自己像一只丧失了思考能力的鱼,对方只是偶然垂钓,他却早已乖乖上钩。
安岁就这样缩在沙发上,忘记了如何回答,也忘记了自己原先想说什么。沈迟叙察觉到他的不安和错愕,进一步倾身伏在对方的沙发旁,安慰道:“安岁,我说我喜欢你对你好,并不是想向你索取这一份情感。更多的时候我只是想弥补之前对你造成的伤害,如果你对我没有那种喜欢,那我们就一直做朋友也行,如果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对你造成了苦恼,那么抱歉,我下次不说了。”
安岁的嘴巴张开又合上,如此循环反复地纠结着,不知到底要不要开这个口,又该如何开这个口呢?
难道说我并没有因为你的喜欢产生困恼,因为我也喜欢你吗?
可是互道喜欢之后又能怎样呢?两个男生在一起的可能性实在太低,沈迟叙作为沈家独苗,是被沈叔叔寄予厚望的存在,他的家世背景就注定着他日后身边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自己。
想到这些,安岁将满腔的忐忑与不定偷偷咽下,在对上沈迟叙小心翼翼的眼神时说道:“沈迟叙,谢谢你的喜欢,但我觉得我们做朋友就已经很好了。”
一时间,只剩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墙上的钟表像似被停滞了一瞬,分秒都被拉长放慢。
沈迟叙抿了抿唇,指间握紧又松开,隔了一会儿,他心里涨的发酸,只好无奈地笑了笑,说:“好,我们以后就做朋友。”
当晚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安岁一直克制地沿着床边,沈迟叙在他身后,敛眉低目,瞧着他的姿势好一会儿了,才说:“安岁,你再往外挪都掉下去了。”
沈迟叙说完,安岁一整个绷直身体,连动都不敢动。
“你睡过来点儿吧,我不做什么,也不碰你。”沈迟叙彻底败下阵来,采用怀柔政策。
安岁忽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经常和沈迟叙睡一个床,睡到养成习惯的那种程度,可现在待在一个酒店的大床上却让他有些如坐针毡。
隔了好一会儿,安岁才往里边挪了挪,沈迟叙身影高大怕占据太多也跟着往外挪了挪。
直到沉稳的呼吸声从一旁传来,装够正人君子的沈迟叙睁开眼,翻身将正对着自己的安岁往怀里一捞,让他枕在自己的臂弯下。
开什么玩笑,他从小就惦记的人睡在自己身旁,就算再尊重再珍惜,也抵不过想要靠近对方的本能反应。
不过这一次他并不追求得到和占有。他不再贪心,只想此刻能抱着就足够了。
天色破晓,不远处的窗帘没有拉紧,一缕初晨的阳光裹着潮气斜射进室内,照得屋内天光大亮。
沈迟叙就着昨晚的姿势睡了一夜,整个手臂都睡麻了,但他浑然不觉。倒是安岁先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发觉自己窝在沈迟叙怀里,还被人搂着腰腹,整个身子贴得有些热腾腾的。
意识逐渐变得清晰,安岁挣扎地掰开那双大手,却怎么也搬不动。
“沈迟叙,你快松开啊,别摸我的腰……”
沈迟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宛若梦中呓语,有些自顾自地说道:“你哪儿我没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