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悖论》苏见鹿

11、暴露的边缘

　　白塔顶层的宴会厅亮得晃眼，水晶灯把光线碎成千万片，洒在那些衣着光鲜的宾客身上。空气里飘着香水味、酒气，还有若有若无的权力硝烟。

　　林晚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角落，手里端着一杯没动过的香槟。他看起来是个清瘦利落的Alpha助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层外壳全靠伪装系统硬撑着。实际上，他是个连信息素都不敢泄露半分的Omega。

　　"林助理，久仰啊。"

　　一个带着假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晚转身，看见赵议员端着两杯酒走近。这人鬓角花白，眼角的皱纹里都藏着算计，是陆凛在议会里最棘手的对头。

　　"赵议员。"林晚点头致意，神经不自觉地绷紧了。

　　"陆总长今晚可是焦点人物，"赵议员晃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弧线，"林助理能得他这般器重，想必能力出众。"他把其中一杯酒递过来，"我敬你一杯，沾沾陆总长的光。"

　　林晚指尖发凉。这酒闻着不对劲，有股若有若无的甜腻。可周围已经有人看过来，要是当众拒绝，不仅驳了对方面子，更会给陆凛惹麻烦。

　　他犹豫的片刻，赵议员又凑近了些，声音压低："林助理这是不给我面子？还是怕我下毒？"

　　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太明显了。林晚深吸一口气，接过酒杯，指尖碰到冰凉的杯壁。

　　"不敢。"他举杯轻碰，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滑过喉咙，没有预期的辛辣，反而带着诡异的甜腻，一路烧进胃里，瞬间化作滚烫的热流涌向四肢。

　　糟了。林晚心里一沉。

　　他强作镇定，把空杯递给侍者，指尖却已经开始发抖。"失陪。"他扔下两个字，转身要走。

　　"林助理别急着走啊。"赵议员在身后轻笑，"多待会儿，说不定还有惊喜。"

　　林晚没回头，脚步越来越快。那股灼热感在体内横冲直撞，体温急剧升高，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警告！检测到强效催情成分！】
　　【伪装系统负荷超标！信息素屏障即将破裂！】
　　【Omega假性发情症状启动！请立即远离Alpha！】

　　脑海里警报声尖锐刺耳。林晚咬紧牙关，死死压制着想要释放信息素的本能。

　　假性发情——这种药对Omega效果猛烈，会让人失去理智；对Alpha则会激发攻击性。这里到处都是Alpha，一旦他的Omega信息素泄露，在众目睽睽下发情，后果不堪设想。

　　视线开始模糊，脚步虚浮，他凭着本能朝洗手间挪动。沿途宾客投来异样目光，低声议论着。他能感觉到伪装的Alpha信息素正在紊乱，冷杉味里混进了一丝属于Omega的甜香，白桃混着雪松，诡异又危险。

　　"让一让......"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喘息。

　　终于冲进洗手间，反手锁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绝。

　　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惨白灯光。林晚扶着洗手台弯腰喘息，额头布满冷汗。体内的燥热越来越猛，信息素像困兽般冲撞，警报声已经变成持续嗡鸣。

　　【屏障剩余强度：15%！请立即采取紧急措施！】

　　他抬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绯红，眼神迷离，嘴唇咬得通红，清冷气质荡然无存，只剩脆弱诱人的姿态。

　　这不是他。不能变成这样。

　　失去理智就意味着身份暴露。陆凛不会容忍欺骗，赵议员和那些政敌更会借机置他于死地。

　　林晚的手摸向腰间，颤抖着拔出军用匕首。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混沌的大脑有了一丝清明。

　　想要清醒，只能用疼痛压制本能。

　　他咬紧牙，撩起裤腿，露出白皙大腿。闭眼深吸气，然后猛地将匕首刺入皮肉。

　　"嘶——"

　　剧痛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忍不住倒吸凉气，身体剧烈颤抖。鲜血涌出，染红皮肤，顺腿流下，滴落在大理石地上发出"嘀嗒"声响。

　　铁锈味的血腥弥漫开来，与失控的甜香信息素混合，形成诡异致命的气息。

　　燥热似乎被疼痛压制了一些，大脑清醒几分。林晚靠着洗手台滑坐在地，匕首还插在腿上，持续的疼痛提醒他保持理智。

　　他低头看着不断涌出的鲜血，咬得发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泪水在眼眶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不能哭，不能示弱。

　　只要撑过去，等药物代谢，等......陆凛找到他。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自嘲地笑了。陆凛那么忙，怎么会注意到他失踪？就算注意到了，又会在意吗？他们之间，不过各取所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门锁被暴力踹开。

　　林晚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陆凛站在门口，黑色风衣裹着凛冽气场，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焦急阴沉。目光扫过洗手间，瞬间锁定坐在地上的林晚。

　　看到林晚苍白的脸，腿上的匕首，地上蔓延的血迹，陆凛瞳孔猛缩，周身气压骤降。

　　他大步走进，反手关门，隔绝外界。

　　林晚下意识想蜷缩隐藏狼狈，却被陆凛一把抓住手腕。力道很大，不容抗拒，将他硬生生拽起抵在冰冷镜面上。

　　"唔......"林晚痛呼，伤口被牵扯，疼痛加剧，眼角溢出生理泪水。

　　陆凛身体紧贴着他，高大身影完全笼罩。低头紧盯林晚，深邃眼眸翻涌复杂情绪——焦急、愤怒、心疼，还有不易察觉的探究。

　　鼻尖几乎碰到林晚脸颊，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带着独有强势的Alpha信息素——墨色雪松，压迫感中奇异地让林晚混乱的心跳安定些许。

　　然后，陆凛闻到了。

　　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气息——熟悉的、林晚伪装的冷杉味Alpha信息素，却已极度紊乱；更有一股心惊的Omega甜香，清甜白桃味，致命诱惑；还有浓郁的铁锈血腥。

　　三种味道交织，混乱致命，又该死的诱人。

　　陆凛瞳孔再次骤缩，像发现惊天秘密。目光落在林晚大腿伤口上，鲜血还在涌出，浸湿黑西装裤，染红他的手指。

　　呼吸沉重，眼神探究越来越深。他一直以为林晚是Alpha，信息素的冷冽感做不了假。可现在这混杂的Omega甜香，是怎么回事？

　　林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恐惧加剧。挣扎想推开，却被死死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别动。"陆凛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让我看看。"

　　他低头看向林晚大腿伤口。匕首还插在那里，鲜血顺刀刃流下。

　　林晚因恐惧疼痛剧烈颤抖，眼眶通红却死死咬唇不肯出声。能感觉到陆凛目光落在伤口上，太过灼热，让他浑身发麻。

　　就在林晚以为会被质问拆穿时，陆凛却做了个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缓缓俯身，温热呼吸喷洒在林晚大腿上，带着信息素的味道。然后在林晚震惊目光中，低头吻上流血的伤口。

　　温热唇瓣贴上冰冷沾血的皮肤，奇异触感。林晚浑身僵住，动弹不得。

　　血腥味和陆凛信息素混合涌入鼻腔，让混乱大脑更加晕眩。体内燥热似乎又要抬头，却被唇瓣传来的温热与疼痛交织，形成诡异平衡。

　　陆凛的吻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珍视，像对待稀世珍宝。他舔舐伤口边缘血迹，舌尖触感让林晚忍不住寒颤。

　　片刻后，陆凛抬头，深邃眼眸紧盯林晚，翻涌复杂情绪，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的味道......乱了。"

　　林晚心脏猛地一缩，像被狠狠攥住。看着陆凛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探究和不易察觉的占有欲，嘴唇动了动，发不出声。

　　他知道，伪装可能真的瞒不住了。

　　体内催情剂还在作用，伪装系统警报依旧尖锐，腿上伤口隐隐作痛。而眼前这个强大Alpha，已经察觉异常。

　　林晚身体越来越软，几乎要靠陆凛才能站稳。眼神迷离，呼吸急促，脸颊绯红，疼痛情欲交织的模样让陆凛眼神越来越暗。

　　陆凛伸手轻擦林晚眼角泪水，指尖温热。"谁干的？"声音冰冷带着浓烈杀意，"赵晖？"

　　林晚下意识点头，声音微弱："是......赵议员......"

　　陆凛眼底闪过暴戾，周身气压低得窒息。他紧抱林晚，像呵护易碎珍宝，又像宣告所有权。

　　"别怕。"他在林晚耳边低语，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信息素源源不断释放，包裹林晚，像坚固屏障隔绝外界，压制紊乱信息素和发情本能。

　　林晚靠在陆凛怀里，感受宽阔胸膛有力心跳，信息素带来的安全感，紧绷神经终于松懈。

　　疼痛还在，燥热未完全消退，却莫名觉得安全了。

　　陆凛抱起林晚，让他手臂环自己脖颈，小心避开腿上伤口，迈步朝门外走。

　　"我带你走。"声音坚定，"剩下的事，交给我。"

　　林晚脸埋陆凛颈窝，闻浓郁墨色雪松信息素，感受沉稳步伐，泪水终于滑落浸湿风衣。

　　不知陆凛知道多少，不知Omega身份暴露后面临什么，不知合作能否继续。

　　但此刻，只想暂时依靠这个男人，逃离濒临暴露的边缘。

　　白塔宴会厅灯光依旧璀璨，宾客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没人知道走廊尽头洗手间里惊心动魄一幕。

　　也没人知道，这场权力游戏因一个Omega意外暴露，即将迎来变数。

　　陆凛抱林晚，脚步沉稳走出白塔。夜色浓稠，月光洒身，将影子拉长。

　　他低头看怀里脸色苍白昏睡的林晚，眼底温柔占有欲交织。

　　"你的味道，只能属于我。"低声呢喃消散夜色，"无论是冷杉，还是白桃。"

　　腿上伤口还在流血，染红陆凛风衣，但他毫不在意。只想快点带林晚离开，回属于他的地方，好好保护，不让任何人再伤害。

　　林晚在昏睡中感受到极致安全感，眉头微舒，嘴角勾起浅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