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亲友双收 ...
-
送走老太太之后，凛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
收拾好碗筷，凛坐在沙发，一如既往地平静：“银，龙之介，过来，我有话和你们商量。”
静默在三人间流转。
银胆怯地抓住哥哥的衣角，想要从这个动作中汲取力量。
如此幸福的生活，并不属于他们。
梦该醒了。
咬了咬下唇，芥川龙之介带着妹妹走到凛跟前，等待最后的审判。
凛问：“你们喜欢这里，喜欢我吗？”
二人同时怔愣。
不待他们回答，凛便了然地点点头，继续下一个问题：“你们愿意成为我的家人吗？”
“我会保护你们。”
这个问题必须由他们亲口回答。
凛看似毫无波澜，其实紧张得心脏狂跳。
她能看穿情绪不假，但她不能操控人心。
而且，千色说过要尊重别人的选择。
虽然很想让他们留下来，但是如果不愿意的话，也没有办法了吧……
长久的沉默，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凛叹了一口气，以为是自己让他们感到难做了，正想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是开玩笑的，芥川银动了。
她终于抬起一直低着的头，泪水从眼睛里不断滚落。
银上前抱住了凛，哽咽道：“我愿意……我愿意的，凛姐姐……”
凛眼中的光重新恢复，抱住瘦弱的少年，她又偏头看向龙之介，等待他的回答。
“……在下，也愿意。”
凛于是笑起来：“嗯。”
-
新的家人并没有打乱凛的日常。
她严格遵照着养孩子的标准，又一次在商场大扫货。
——上次被千色阻止没买全的衣服，这次能男款女款全部收集够，还拥有正当理由！
爽。
银一开始是拒绝的。她觉得买这么多太浪费了，奈何抵挡不住凛可怜巴巴的眼神。
芥川龙之介就更不用说了，他直接变成了凛的激推。
问他什么都是“姐姐喜欢就好，在下也喜欢”。
完完全全变成凛的形状了喂！
千色努力过(其实并没有)，但看着凛这么开心也随她去了。
独留得收到扣款提示的异能特务科成员默默流泪。
千色：抱歉，让凛伤心的事我做不到。
家里房间一共有四间，凛让他们一人挑了一间当卧室。
但分房睡是不可能的，凛喜欢和家人一起睡觉的感觉。
水泽怜奈的短信发过来的时候，凛还在帮她们一起归置新买的东西。
她抱歉地看着二人：“我要去工作了，你们两个可以吗？”
罗生门卷起一件蓝白配色的短衫，利落地挂进衣柜里，芥川龙之介双眼放光看着凛，矜持点头。
“在下可以。”
银的情绪在听到凛要外出之后突然高涨起来，可爱地笑了：“姐姐放心出门吧。”
凛敏锐地歪头。
——银有事瞒着自己。
【“孩子该有自己的秘密。”】千色戏谑地说。
凛游移着目光示意自己知道了，在玄关挨个摸头后出门。
“我出门了。”
头顶残留的触感提醒他发生了什么。
芥川龙之介不知何时变红了脸，微弱的笑意在他嘴角挂着。
确认凛已经离开，芥川银迫不及待：“哥哥，我们来准备午餐，给姐姐一个惊喜吧，怎么样？！”
二人一拍即合：龙之介利用罗生门收纳，银从书柜里找出菜谱书，挑选今日的幸运儿。
要简单的，不容易做毁的。
还要好吃，说起来，姐姐做饭真的很好吃呢……
一页页食谱翻过去，银始终没有找到符合心意的，抱着书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厅。
龙之介收拾完毕从卧室出来，期待地问：“决定了吗？”
银难过地摇头，一道身影忽然从她脑海中闪过。
她双眼放光：“我知道了！”
-
凛十分好奇银的秘密，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家长，她是不会去主动窥探的。
水泽怜奈一如既往和凛打过招呼：“早上好……咦，今天不太开心吗？”
——她只会垮着一副小猫批脸去上班。
千色：【“出息。”】
凛有气无力回答道：“早上好。”
“只是有一点好奇孩子们趁我离开在做什么……”
还真是可爱的理由啊。
水泽怜奈笑起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小孩上和凛有共同话题。
“说起来，凛已经收养那两个孩子了吗？”
“是的，她们同意了。”
“嗯……那有考虑过送他们去上学吗？”
“……上学？”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流程，凛感兴趣道：“需要什么准备吗？”
水泽怜奈详细给她解释手续，讲解过程中伴随着凛时不时的点头和老师我懂了的表情，看得她又是忍不住一笑。
【“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去。”】
车在公寓楼下停下，跟水泽怜奈挥手告别，凛朝家里走去。
千色笑了笑：【“你呢，你想去吗？”】
凛顺着千色的话思考了一下自己上学的样子，果断摇头：【“没兴趣，现在这样就很好。”】
千色：【“我猜他们也是这样的回答。”】
横滨的学校是十分高危的建筑，或者说，建在横滨的建筑都很高危。
想要上学的话，可能需要搭乘电车每日来回 。
也许还需要住校？
凛光是想想都忍不住皱眉——太麻烦了。
最终，新晋家长还是决定尊重孩子的意见。抱着这样不情不愿的想法，凛开门回到了家。
“我回来了。”
已经习惯被人迎接，骤然被冷落，凛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反常，十分有一百分的反常。
慌张、期待、开心的色彩顺着厨房往外延伸。顺着浅绿色走过去，凛看到二人站在餐桌前面。
眼睛亮亮的，像小狗。
“欢迎回来。”他们说。
银和龙之介侧身让开被挡住的桌子，三盘造型各异的饭团摆在上面。
有兔子、猫、狗，还有经典三角饭团……各种款式罗列在盘子上。
银紧张地看着凛，捉摸不定她会是什么心情。
“这是我们为你准备的午餐。”
“老太太说你很喜欢盲盒，所以我们准备了盲盒饭团……”
龙之介骄傲地扬起下巴，指着动物款的饭团介绍：“这是在下的得意之作。”
【“这可真是惊喜啊。”】
见凛被感动得说不出话，千色笑道：【“回神，他们还在等你评价。”】
凛迟疑地迈开步子，指了指三角饭团：“我可以吃这个吗？”
龙之介和银同时点头。
慎重地看着手上的饭团，凛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去，脸颊很快鼓起来。
这一口咬的很完美，她吃到了里面的馅。
是辣条。
吃完嘴里的东西，凛开心点头：“好吃。”
“我很喜欢，谢谢你们。”
银激动地抱住龙之介，欢呼：“作战大成功！”
凛感动的眼神里染上几分笑意。
气氛很好，想了想，她干脆趁现在询问二人的想法：“你们想去上学吗？”
龙之介毫不犹豫拒绝了：“在下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就好了。”
银有一点迟疑。
她担心凛希望她们去，见哥哥已经拒绝了，最终选择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是。”
凛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那么，我开动了。”
银笑起来，知道凛同意了，松了一口气。
她倾情推荐起小猫饭团：“这个是我捏的，姐姐要尝尝吗？”
不甘落后的龙之介当即把盘子往凛面前推了一下：“这些，都是在下做的。”
凛的眼睛弯了一下，挨个品尝他们的大作。
“很有趣，喜欢。”
温馨的气氛流转在餐桌上，不止今天。
—
虽然决定不去上学，但必要的知识是不可或缺的。
正所谓，再穷不能穷了教育。
凛搜集了一箩筐的书，内容涵盖天文物理、化学生物、人文风情和音乐美术。
知识沉重地压在书房桌子上，摞起来比兄妹两加在一起还要高。
只是凛忽略了一个问题——镭钵街的孩子大多不识字。
【“笨蛋。”】
千色好笑地看着她耷拉的耳朵：【“去买识字书吧，这些以后再看。”】
就这样，银和龙之介每天早上的时间被规定用来学习，下午则允许他们自行安排时间，
——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下班的监护人开始奇思妙想就是了。
凛最近迷上了手工，给每个人的卧室做了挂牌，给阳台的盆栽做了毛衣。
编了很多千纸鹤挂在玄关进门处，依然觉得不够。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到底缺了什么。
“我知道了，我们来做风铃吧！”
凛头顶的灯泡“ber”一下亮起，说做就做，一个转身，银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
芥川龙之介最近在凛的建议下尝试开发着罗生门的新功能。
拿取东西已经是日常，他正在练习如何用罗生门穿针。
“破环很简单，守护却很困难。”
“真正的强大，是能守护住在意的东西。”凛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龙之介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吧？”
他当然可以！
无奈地看着眼里燃烧着两团火的哥哥，银低头欣赏起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的各种武器。
按常理来说，银的爱好应该是比较令人惊讶的。
但她的姐姐哥哥显然不是普通人。
前者淡定点头，第二天就丢给她一堆能轻易杀人的东西，简单嘱咐了一句“小心一点玩”就不管了。
后者得知她的想法后凶煞地挥舞着罗生门：“谁不认同？在下去杀了他。”
带着材料很快回来，凛抬手招呼她们：“来，我们一起做风铃。”
—
做好的风铃被罗生门挂在玄关，一进门就能听到清脆一声“叮咚”声。
三只风铃摇曳着紧紧相连，每一只下面坠着一个名牌，上面写着她们的名字。
淡金色的凛，浅蓝色的银，以及淡紫色的龙之介。
-
自从雨夜捡到芥川兄妹之后，凛便养成了在家附近四处乱逛的习惯。
出来吧，宝可梦！
吃过晚饭，凛和千色溜溜达达地沿着河边散步。
夕阳照在每一个行人身上。凛伸了个懒腰，惬意地眯起眼睛。
【“这里似乎是黑手党的地盘。”】目光扫过不远处隐隐可见的五座大楼，千色说，【“说不定你能遇见故人。”】
故人吗……
原本随意的路径在千色提醒后变得具有指向性，凛朝着黑手党特有的色彩去，不知不觉来到一处略显清冷的地方。
好奇地往里看了看——木制的旋转楼梯通往地下，尽头并不起眼的牌子上写着“lupin”，看上去是一家酒吧。
里面的色彩惬意又放松，带着工作结束后的疲惫与愉悦，在酒精影响下变得有些飘飘然。
凛双眼放光地看向千色：【“想去！”】
凛着实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没有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还好，一打开就有些收不住了。
千色笑着竖起手指，跟她约法三章：【“不可以喝酒。”】
凛点头，兴冲冲下了楼，伴随着门口铃铛的清脆声音，进入了那扇代表新奇的门。
—
lupin里的人不算多，三三两两聚在各处，手里都拿着一个玻璃杯，杯里的酒液折射着头顶的灯光。
他们或是笑着说些什么，或是安静聆听。
也有人自饮自酌，忧郁而颓废。
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垂着眼眸站在吧台内侧，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的杯子。
注意到凛的打量，他平淡地对着凛点了点头。
正规酒吧是不对未成年开放的，但要黑手党旗下的酒吧合法经营，似乎又有些过于荒谬了。
凛新奇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lupin内部的装饰，走到吧台随便挑了根椅子坐下。
“一杯饮料，谢谢。”
听着她天真的话，男人没忍住笑了一下。
“姜汁汽水，可以吗？”
凛自无不可，点了点头。
【“姜味的汽水吗……感觉会很有趣。”】
千色猜到她的反应，毫不意外。
她让凛帮忙挪了挪另一个椅子，坐到凛旁边，懒懒撑着下巴。
离开的男人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杯金色液体，推给凛。
液体里有气泡不断上浮，一片青柠点缀在杯口做装饰。
凛端起杯子，冰块碰撞杯壁，发出闷闷的“哐当”声和气泡破裂的声音。
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感受着气泡在嘴里炸裂带来的麻麻感觉，眨了眨眼睛。
【“辣辣的，一点点甜……果然很有趣。”】
抱着她的饮料，凛安静地坐在吧台发着呆，时不时跟千色聊两句。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的铃铛再次响起。
来人的气息带着晚风的凉意，走过凛旁边时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在隔着两个座位的地方坐下，熟稔地对酒保说道：“老样子。”
虚无，珍惜，平静。
凛偏头看向男人，发现男人也正好在看她。
是鸡蛋先生。
织田作之助对着凛点了点头：“巧遇。”
没加冰的威士忌推到他面前，凛也点了点头：“巧遇。”
她对这个男人感到好奇。
——而了解一个人的第一步，是交换名字。
没有任何预兆，凛突兀开口：“我的名字是凛。”
“……织田作之助。”红发男人说。
织田作之助看上去也在发呆，时不时低头喝一口琥珀色的酒。
两人没有寻找话题聊天的意识，沉默并不尴尬，反而都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最后一口汽水压在舌尖，凛结账时突然有一个点子。
她悄悄把织田作之助那杯也买单了。
迈着轻快的步子，凛离开了lupin。
她有一种预感，他们还会再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