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纸片人但没关系》水荷澹澹

5、第 1 卷

　　杨逍看殷蓉蓉的眼神，是陌生的。
　　仿佛有把冰刃插进了心脏，又冷又疼。
　　“你不认识我？”
　　“我见过姑娘吗？”
　　殷蓉蓉死死咬着下唇，深吸了两口气才勉强缓过来一点。
　　“杨左使目中无人惯了，自然不会记得我这个天鹰教的坛主。没关系，不记得就不记得吧，雁儿我送到了，以后还请杨左使好生照料。这孩子吃了不少苦，这些银两麻烦杨左使一并交给照料他的家人，就当相识一场的一点心意。”
　　杨逍荷包的重量，讶异：“天鹰教的坛主，这么大方？”
　　“乱世中银票不保值，这些金银首饰傍身，将来也可以当嫁妆。”
　　杨逍感动于殷蓉蓉的细心，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她已经转过身去：“人已经送到，杨左使，不见。”
　　将手放在胸口，感受到怀中铁焰令的触感，殷蓉蓉拼命地告诉自己不准哭。
　　从第一次听到杨逍说要去找倚天剑的那一刻起，她就意识到了杨逍也是这局中的纸片人，而此刻，她更加明白了纸片人到底意味着什么。
　　结识殷素素、被殷天正收为义女的时候，她尚未意识到不妥，直到谢逊、屠龙刀和殷素素共同出现在时候，她才明白自己所处何处。
　　也是自那时起，她明白了殷野王从前与她争吵，却在次日清晨总会忘了是何缘故。
　　因为他们都是纸片人，有自己的任务线，一切会影响纸片人任务线的因素，都会被抹除。
　　显然，杨逍也是纸片人。
　　而且与殷天正、殷野王相比，他是一个有更详细设定的纸片人。
　　是以不过几天，两人的过往、她与杨逍之间曾经的温存与情谊，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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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甘心的殷蓉蓉最终还是没有离开。她在入夜之后回到了小木屋，先是趁着那位峨眉弟子离开的功夫去见了雁儿。
　　雁儿见到她，开心得眉眼弯弯，还主动伸手要抱抱。
　　殷蓉蓉也给予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雁儿乖，那位杨伯伯会安顿好你，以后如果你遇到难事，到天鹰教找我，我叫殷蓉蓉，记得吗？”
　　雁儿乖乖地点头。
　　摸了摸雁儿的脑袋，殷蓉蓉最后一次哄她睡觉。
　　在她睡着之后，她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雁儿一眼，离开了屋子。
　　也许很快，她也会在雁儿的记忆里消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个世界里，没有她留下的痕迹。
　　走出雁儿的屋子，殷蓉蓉仰头看着空中的月亮，自嘲地笑了笑。
　　来了这么久，她第一次生出了天大地大却不知去往何处的迷茫。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尚未伤春悲秋多久，杨逍的屋子方向传来兵刃相接的声音，几乎是出于担心的本能，殷蓉蓉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屋内，杨逍瘫坐在地上，身侧有一滩发黑的血迹。
　　那位峨眉弟子手持利剑，正指着杨逍胸口的方向。
　　“你是峨眉的人。”
　　“峨眉弟子纪晓芙。”
　　“原来你就是纪晓芙。”
　　这个名字殷蓉蓉曾听殷野王提过，虽不是绝色，但自有一番清丽味道，在一众峨眉弟子之中也是脱俗。
　　指尖夹着银针，殷蓉蓉时刻准备出手：“纪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我的事，就不劳天鹰教的人操心了。”杨逍嘴角的血迹还未干涸，目光却盯着殷蓉蓉手中的银针，面带警惕之色。
　　殷蓉蓉被刺得眼睛一酸，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原来被忘记，是这种感觉。
　　她突然觉得自己可笑，方才的对月伤怀更是一场笑话。
　　她轻“呵”了一声，收起了手里的银针：“是我多事了。”
　　转身向屋外走去。
　　她转身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风吹起她的衣角，又被她按下。
　　“杨左使，江湖不见。”
　　这一次，她没有回头。
　　这是被设定的世界，你是被设定的人。我不甘心被人摆布，但想要抗争，只靠自己没用。
　　左右不了世界，但至少我能左右自己。
　　杨逍，你是纸片人没关系，爱你是我曾经的选择，不爱了，也是我的选择。
　　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由人。
　　就算全世界不爱我，至少我爱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