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纸片人但没关系》水荷澹澹

4、第 1 卷

　　情到浓时，巫山云雨，水乳相融。
　　杨逍醒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尴尬的，他给自己做了好一会的心理建设，才做好准备与殷野王的碰面。
　　谁知殷野王竟似真的忘了昨夜的事情一般，也不知殷蓉蓉和他说了什么，又气得拍起了桌子。
　　彼时他正和鹰王问起江伯维的消息，只见殷蓉蓉安抚了几句，殷野王又气得回头狠狠地瞪了杨逍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路上，杨逍还是忍不住好奇：“殷野王他好像很生气？横眉冷对的。”
　　“他昨夜的确是气得不行，不过呢，过了一夜，早就气消了。要不是一大早看见我脖子上有人留下的罪证，”想到这个，连殷蓉蓉都有几分咬牙切齿，“提醒他想起了昨晚你从我房里走出来的事情。”
　　在这件事上，杨逍的确是理亏得紧：“是我孟浪了。”
　　天鹰教在江南，两人要去的是蜀中。
　　因着情况紧急，两人一路之上快马加鞭，换了好几匹马，行至半路，天鹰教却传来了消息，峨眉派再次找到了教中一分舵，打伤了舵中数人。
　　之前因王盘山之事，殷野王囚禁了峨眉弟子，灭绝师太救弟子丁敏君之时还毁了神蛇坛，与殷天正打了个两败俱伤。两方各有损伤，于是就此作罢，但此次是峨眉先动的手，天鹰教断没有吃了这哑巴亏的道理。
　　只是，若去找峨眉派，与寻找江家小女孩的方向，南辕北辙。
　　救人和报仇，只能干一件。
　　犹豫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殷蓉蓉就做好了决定。
　　杨逍本以为这于她来说会很难取舍：“想好了？”
　　“伤舵之仇，我自不会轻轻揭过，但那个孩子在遭受虐待，晚一日，她就要多受一些苦。孩子是无辜的，救她比较重要。”殷蓉蓉想得明白，“至于峨眉，我猜，灭绝师太应该也在养伤，挑事的大概之前被哥哥关起来的那位。既然是她，想来受伤的教众无性命之忧。”
　　“可那孩子并不是天鹰教的人。”
　　殷蓉蓉不理解此刻杨逍为什么要提天鹰教：“她首先是一个人。”
　　那一瞬间，杨逍很难形容自己内心的震惊。
　　明教被叫作邪教，明教的人从不自诩好人，所以杨逍被殷蓉蓉吸引，是因为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
　　但她也不认为自己是坏人。
　　此时此刻，此言此语，却充分证明着殷蓉蓉内心深处的善。
　　她从未觉得这是善，这是好。
　　她只是觉得这是应该的。
　　不以为善的善，才是真正的善。
　　天鹰教的大小姐，别人口中的邪教、妖女，却拥有着善良的底色，这样巨大的反差，在那一瞬间，仿佛烟花一样，在杨逍的心中，绚烂且璀璨。
　　“我以为我们是天生一对，”杨逍道，“今天我突然发现……”
　　殷野王觉得我配不上你是有点道理的。
　　“发现什么？”
　　“没什么，”杨逍从怀里掏出一块墨色的令牌，触感冰凉。他把令牌塞到殷蓉蓉手心：“这是明教的铁焰令，见令如见我。你拿着。”
　　“我拿这作甚？”
　　“救孩子的人我都布置好了，你拿着铁焰令，他们都会听你的。”杨逍解释，“我收到消息，江家夫妇二人已被杀害，仇人的行迹已经查到，我去为他们报仇。”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杨逍又惊又喜：“蓉蓉，没想到我们如此心有灵犀。”
　　两人约定好了汇合的地点，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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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伯维的女儿唤作雁儿，殷蓉蓉找到她的时候，被关在一间破败的茅屋里，浑身是伤。
　　看守雁儿的人找了个老婆子每日送饭，殷蓉蓉易容乔装探了两回地形，第三日早上，借着送饭的时机，将人救了出去。
　　雁儿身上有伤走不远，殷蓉蓉先带着她养了十来日，待皮肉长得好了一些之后，这才带着她出发，与杨逍汇合。
　　只是……
　　原本说好只有杨逍和她知晓的偏僻屋中，赫然有了其他人生活的痕迹。
　　殷蓉蓉不敢贸然现身，想要在暗中观察一日，未料想第二日的时候，遇到了明教的雷门门主塞克里袭击杨逍。
　　他用炸药炸了木屋，见炸药并未伤及杨逍，这才带人携兵刃出现，质问杨逍为何不与五行旗、五散人重归就好，而是与他们梁子越结越深。
　　塞克里的疑问也是殷蓉蓉好奇的，她干脆躲在暗处，打算再观察一二。
　　“那是因为他们当年只顾着个人利益弃明教而去，我怕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地去求他们过来！”
　　塞克里显然有了自己的结论：“因为你怕！”
　　“我怕什么？”
　　“你怕你做不了教主。”
　　这个说法倒是让殷蓉蓉觉得有些好笑，她看向杨逍，果然见他嘴角勾起，想来也是为这个理由感到啼笑皆非。
　　只是杨逍身边那个女子，却是面有疑虑，想来她也不知这两人谁真谁假。
　　“雁儿不怕，”感觉到搂着自己手臂的手越来越紧，殷蓉蓉也顾不上听那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她隐在竹林茂盛处，摸着她的头，轻声哄道：“雁儿不怕，姐姐在。”
　　小女孩听不见，但她是后天聋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让雁儿在自己说话的时候看着自己，一点点培养她读唇语的本事。
　　如今小有成效，这样的短句，雁儿已经能看懂。
　　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塞克里和杨逍的对话已经牵扯到不少教中之事和私人恩怨，其中亦有不少误会。殷蓉蓉本以为虽然杨逍懒得解释，但凭他的功夫应该也不难应对，正打算先带雁儿离开，却没想到就在他打算运功的时候，突然直愣愣地跪了下去，吐了一口血。
　　原来是塞克里事先在杨逍的酒里下了西域断肠散。
　　这毒殷蓉蓉没见过，但听名字，就知道想来霸道。
　　虽然此刻杨逍已经封住了周身几处大穴，抑制了毒性扩散。
　　本想将孩子留在原地，但雁儿听不到也喊不出，遇上危险都来不及救。殷蓉蓉犹豫片刻，将雁儿抱起，一跃至对峙的双方之间，将杨逍挡在身后。
　　她微微侧头：“毒能逼出来吗？”
　　“无碍。”说话间，杨逍已经在掌心划了一道，毒素随掌心的血流出，本还翠绿的竹叶随着暗褐色的血滴落，瞬间枯黄。
　　塞克里见殷蓉蓉抱着个女孩，举着刀冲向她想要先处理她再杀杨逍，没想到奔了两步，只见一把银针从她手中飞出，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那针已扎进了雷门众人的身体里。
　　“大意了吧？”
　　塞克里倒在地上，瞪着殷蓉蓉，却迟迟无力起身。
　　反倒是那位与杨逍同行的女子，认出了殷蓉蓉：“天鹰教？”
　　殷蓉蓉有些意外，转过身去，仔细端详这位的衣着打扮，直到见她腰间的穗子有些眼熟，这才隐约猜到了身份。
　　为了这位女子的声誉，她便没有拆穿。
　　此时，将毒逼出的杨逍已经恢复气力起身。
　　塞克里从见到雁儿面容的那刻起就放弃了抵抗：“原来是天鹰教。”
　　殷蓉蓉不解：“那又如何？”
　　“我大哥已命丧你们之手，今日是我命该如此，我绝不受辱！”塞克里说着便要拔刀自刎。
　　杨逍用一片竹叶打落，一番招安之后将前情告知。
　　原来江伯维夫妇是明教的密探，更是曾与塞克里大哥结义，夫妇俩遇难前曾将雁儿托付于塞克里大哥，没想到三人同遭毒手，雁儿亦被掳走受虐。
　　塞克里曾见过雁儿的画像，方才见雁儿在殷蓉蓉手里，误以为天鹰教才是杀害他大哥的凶手。
　　说清一切之后，塞克里带着雷门回光明顶。
　　其他几人回到了之前的木屋。
　　杨逍的呼吸有些急促，殷蓉蓉不免担心。
　　她尚未开口关心，便听杨逍道：“方才多谢姑娘出手相助，还有天鹰教救了雁儿的事情，是我杨逍欠姑娘一个人情。”
　　殷蓉蓉愣住：“人情？”
　　“我已经为雁儿安顿好一切，后面就不劳——敢问姑娘姓名，他日杨逍必当重谢。”
　　殷蓉蓉不敢置信：“你不认识我？”
　　“我——与姑娘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