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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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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盟
风轻吹,吹散乌云,吹乱我的发,很舒服,醒脑。藏了这么多年的话说出来是这么的轻松,原来我也会倾诉,会找听众。早熟,敏感的我一早就体会到生活的尖锐与诡异,经历过排挤,打压,轻视,流言等等,我,没有倒下,依然屹立,我在明处,我会站着微笑勇敢面对。
和王悠扬分手后我拦了辆车回自己家,父亲住院,空荡的家中只有我一人。
司机将车停在小区门外,付了钱我慢慢走进去。我一直在回味刚才的谈话,很温馨,如春天里沐浴阳光。
当我走到楼下时一束强光照到了我的身上,下意识我伸手挡住了眼睛。
夜色撩人,注定在这个夜里要发生点什么。
黑色的车门打开,随着巨大的关门声,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你去哪了?”
唐玉脸色难看,他拉住我的手臂,掐的很痛。我和他一直这样反复,反复,战争,和谈,平等协议,轮回不停。我以为这个问题上次我们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去找男人。”我说。解释已无畏了,太多的解释说到最后变成一个个借口。
“你就这么不安份?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你出事,我放下工作马上赶回来,我总是一再的袒护你,呵护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我?”
赤红的双眼,愤怒把他逼到了口不择言的地步。
我也是有脾气的,一巴掌甩过去,他白晰的脸皮上烙着我的五指印,破裂的嘴角荡下一根红血丝,样子挺美的,拍成照片的话估计能做海报。
再怎么硬,他的话还是伤到了我,这就是语言的力量。
全世界再怎么误会我也不要紧,无所谓,反正一切皆是过眼云烟,永恒只是瞬间的问题,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被爱人误会,不是一次了。
我脱下肩上的包提在手上对着唐玉一顿狂打,我在发泄。
“我是賤,我是不安份,你干嘛还来找我?分手不是很好吗?不用你为难,我让你做孝子,滚!”
打累了,忙了一天了,没有力气了,我坐在地上,越来越无力。我不知道走到今天这地步谁的责任更多一些,或许都有吧,我不清楚。
“对不起。”他走过来抱起我,把我搂在怀里,亲吻我的额头,我的鼻子和嘴唇。
他总是这样,在伤了你后又过来道歉,然后给你甜头,伤人的话总是出自温柔的嘴。
“你不是孩子了,不是你想干嘛就干嘛,为什么你总把责任怪到我头上来?我有我的事业,我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跟在你屁股后面转着你围,这你知道的。我一路走来,是你陪在我身边,你看的最清楚不过了。”
真的很无力,说完话后我奔上了楼,唐玉紧跟其后也跟了过来。
我没理他,该干嘛就干嘛,换下套装,我到煤气上烧一壶开水。唐玉走了进来,他在我身后,我没转身,我不想理他。
“伯父身体还好吗?”他问。
“老样子。”我说。
又是一个我以为,我以为经过昨天一场肉博大战至少我们可以有一阵子的和平期,想不到战争这么快暴发了。说到底,我们俩人在思想与考虑问题上存在着很大的差异。他是一个商人,一个精明的商人,一个不做亏本买卖的商人,他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婚姻。我也想要,可是现在的条件不允许我要,我拿什么要?我怎么要?
我从冰箱里拿出阿姨事先烧好的菜放在微波炉内加热,唐玉见我没理他便从身后抱住了我,头抵在我的肩上。
“对不起。”语气透着讨好的意味。
越想越气,我拍开了他的脑袋,不过马上他又靠了过来。
“我这种人,习惯了,以为事情都是掌握在自己手心里的。我不习惯失败,我不喜欢难以琢磨,对于一切的事,物,人了如指掌我以为这是我天经地义的权力。其实说到底我这种人与生俱来就缺乏安全感。”
“为什么?”他的话引起了我的好奇,我从来不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害怕,也会缺乏安全感。
“生活环境的不同让我很难融合到别的集体或个人群体中去,我像个特殊份子,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背后议论指点。一旦有人接近,我就会猜测起他的用意与目的,所以,我假装不在乎,假装无所谓。其实,内心比谁都寂寞,只是表面修饰的很好,你们看到的只是件华丽的名牌服装。对于自己爱的人,势必要得到。对于爱的方式,最大程度做到隐藏起来,不暴露于公众,这是一条软肋,致命伤。总是害怕失去,所以我总是用伤害来证明,你是属于我的。”
他在我耳边说,一字一句,听的我触目惊心,除去生活背景的不同,我们何其相似。
我转过身面对他,看着他,我想到了过去,我们刚在一起时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帮助。除去他爱人的方式过于霸道外。
“安全感不是靠别人给的,是自己给自己的。”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见事情有转缓,一把抱紧我,“对不起,我改。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是唐玉,我相信以后还是会发生此类事件,除非他不是唐玉。
“我只是不能忍受别人在背后议论你。”
“那你就可以不信任我了吗?”我又甩了他一巴掌。
“盟盟,我们结婚吧。”
我愣了愣神,知道他是真心对我,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还是很有冲击力的。
“我等你,等你妈妈出来后我们再办酒席好吗?”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知道我的顾虑,连后话也想好了。
“对不起,我很害怕会失去你,给我一个承诺好吗?”
唐玉鲜红的唇离我很近,眼里的认真吓到了我,我从不知道他是如此脆弱的一个人,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是个强者。
不是没想过和他的未来,只是我们之间有太多的磨合,家庭,是一跨越不了的鸿沟。我不喜欢看人脸色过活,他的母亲和他的家庭是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所在。我的压力,全是来自于此。
像躲在心里的鬼那颓废如魑魅般跟随,我也害怕,我抗拒,想摆脱绽放后的枯萎。这种心情很奇怪,想要,但害怕,真的害怕。
王悠扬
一大早,我在办公室内碰到王盟,气色不错,红润了许多也比昨天有精神。
“早!”我走过去打招呼。
“早!”她面带微笑,然后把手中的资料交给我“这是今天安排的后续报道,你看一下。”
“好的。”
她转身离开,看着她的背影我想也没想就叫住了她,“王盟!”
“还有事吗?”她看看我。
我觉得我们又像回到了原点,恢复了,你好,早,有事吗?谢谢,再见,这种关系。
“没,我只想说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
王盟
“没,我只想说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
“哎,等等!”
我追住了溜的比兔子还快的王悠扬,奇怪的家伙,他就是那种为了赞美或夸讲你一句都会一本正经叫住你的人,别被他的外表骗了,这家伙幽默的很,是个讲冷笑话的高手。
“给你。”追上他后,我从口袋里掏出块口香糖给他,算是谢他昨天晚上请的那顿盖焦饭。
“谢谢。”
他走了。
今天采访的是个后续报道,曾经的老赵和小刘报道过的一个白血病孤儿寻亲的故事,事隔几个月后在有关部门和广大群众的关心与热心帮忙下,孩子找到了亲人,可是孩子的亲人却以种种理由拒绝认回他。
坐在车里我不停的诅咒那个家子的亲人,他们是群比狼还狠毒的人,虎毒还不食子呢。
“今天的报道别打马赛克,让社会大家庭里的人都来指责他们。”我对开车的王悠扬说。
“那可不行,有规定,被采访者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是不能私自公开他们的,这个你应该知道。”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等我把孩子爹妈照片找出来公布到网上去,看他们怎么办。”我说着气话。
王悠扬头朝我看了一眼,带着无奈的口气说“你怎么还像个孩子?”
“我乐意。”
在地去儿童医院采访的路上我们遇到一场车祸,包括我们在内有许多车辆被堵在了大马路上,交通一度瘫痪。我脑袋伸出窗外窥视前方,许多司机也和我一样,像只乌龟般缩出壳外。
“真倒霉,怎么会堵车的,又晚点了。”我焦急的说,转过去和王悠扬搭腔时发现这家伙离开了驾驶座翻到后座上扛起了他心爱的摄像机。
“怎么了?”
“快下来。”他拔掉车钥匙将我也拖出了车外。
时间有限,我们一路狂奔,奔跑中他按下了录影开关。
具体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只是120和110,119,全来了,前方围的水泄不通。等我们赶过去时,看见一辆大卡车底朝天卡壳在马路中央的绿化带中,车辆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王盟,快上。”王悠扬的手指指向离我最近处的一位警察。
我会意,奔跑在他的前面,抢在警察前面横空亮出了我的话筒。
“您好,我是中视社会纪实的记者,请问这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救助情况如何?”
警察同志一见话筒马上停下了脚步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后又匆匆赶到大卡车边。由于卡车随时会爆炸周边已被警方封锁,横在封路黄条前的是几辆消防车。
我们想跟着翻进但被眼尖的警察拦了下来。
“请问,里面情况如何,有没有被救出的伤者?车内一共有几个人?还有几个没救出?”我一口气问了许多,管不了这么多了,分秒必争。
拦着我们的警察见我们是记者只说了一句“我们正在全力抢救,争取最快全部救出。”
又是官腔,那说明现在一个都没救出了?
周围的路面很潮湿,前方又进不去,我们找了很多拍摄地都未能拍到卡车,因为卡车前已停了几辆拦路的消防车。
“怎么办?”
“跟我来。”王悠扬关上摄像机拎在手上快步往回跑。
“喂,你要干嘛?”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一口气跑回了我们的采访车边,他把摄像机放地上,几下就爬到了车顶,“把摄像机给我。”
明白,明白,这人真聪明,我赶紧提起摄像机给他。
我的娘,真重。
他站在车顶,神情专注望向远方,不觉我一直盯着他。由于紧急事件,我们又是跑又是着急身上都很热,爬上车顶前,他脱下外套扔给了我,汗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边,我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叫瘌痢头的小男孩。时间过的真快,一转眼,当年光头小男孩现在已是一个大人了。
“王盟,手机!”
他站在车顶上冲我喊了一句,我拉开车门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可我忘了他扛着摄像机。
“打139170XXXX4”他说。
“好的”我拔完号码后才想起来问他“这是谁的电话?”
“我朋友,他在交警大队工作,你就说是我找他,然后套他话。”
“好,好,明白!”
我觉得他像个指挥官,电话通了后,我先报上王悠扬大名。
“您好,我是王悠扬的朋友。”
“听您这声音,熟!你是谁啊?”
“王盟。”
“哦,王盟。”
“.........”
“.........”
“.......讲新闻的那个王盟?”
“是的”
“啊?真的是王盟?哎呀,你怎么不讲新闻了?你报新闻时我天天都看,我还............”
“谢谢,我和王悠扬现在在XX路上,这里正好遇到车祸,现在正在抢救,我们想问一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伤者身份查实了没有?有没有生还者?”
“这个.......”
“您放心,我们不会说是您泄的秘,这点职业道德我们还是有的。”
就在我和这个电话里的人讨价还价时王悠扬插话进来了。
他单手扛摄像机,另外一只伸出,“把手机给我。”
因为扛摄像机的关系,他不能弯起来拿手机,我只好扔上去。
接到手机后的他对着手机就吼了句“你小子最好实话实说!”
声音太大,本来我们的行径就引来许多目测,现在更有许多驾驶员和我们一样走下车来,不如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围到前面的出事地点反而是围住了我们的采访车。
过了一会王悠扬把手机扔了下来,“现在几点?”
“7:20”我看了看手表说。
“马上打电话到台里汇报,把这条新闻发出去。”
“好的”就在我准备打电话到台里去时他又叫住了我,“把我包里的DV给我。”
我爬到车上翻到他黑色的包,他的包很重,不比扛在肩上的摄像机轻多少。拉开拉链,我翻着了小DV,就在我找到DV时不小时也将他的包翻落在车座上,包里的东西洒落出来,我想,这事一会再来弄,先办正事要紧。
我打开DV录影开关,王悠扬蹲在车顶先把手上的摄像机放下,我们对换了摄像机与DV,我坐在车上打开他的笔记本电脑,连上线。
“悠扬,给。”我把笔记本电脑与给了站车顶上的他。
“谢谢。”
王悠扬利用数码相机连线电脑,将现场抓拍的几个画面抢在别家台之前发了回去。赶在最后5分钟的早新闻前,我们将今天的大头条发布到本市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