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当幸福来敲门》森林唱游

56、第五十六章

　　（五十六）
　　亚瑟知道梅林又在讽刺自己之前定位他的电话这件事，因为是出于工作需要，他确实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他不想再为这事和对方起争执了，当下，他还是耐着性子说：“明天吃一顿的时间还是有的吧……你就当抽空应酬一位长辈，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说实话，你父亲对我来说……”梅林淡淡地说，“只是传媒里见过的一位名人，并不是什么长辈。”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如果你不想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亚瑟迟疑了一下，“不妨看在盖尤斯的面子上吧。再怎么说，他和我父亲也是多年老友，”他侧头扫了梅林一眼，“我想，他应该会希望他一直视为骄傲的教子，能在社交方面表现得更得体一些，至少接受这一次的午餐邀请。”

　　亚瑟本来想说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但他很快就明白对方未必会在意，所以，当即改成了盖尤斯。他这时不由暗想，在这个国家，不知有多少人盼望着能得到他父亲的私人用餐邀请，可眼前这个人却是这么的不情愿和推托。要知道，为了明天的会面，他父亲可是特意改动了早就安排得满满的工作行程。当然，潜意识里，他也很高兴自己那眼高于顶的父亲能这么重视梅林，所以，今晚，他简直是不惜放下身段来说服对方。

　　“那好吧……如果潘达贡参议员这次一定要这么坚持的话。”梅林有些无奈地说。他想，盖尤斯可未必会希望他接受这样的用餐邀请。但算了，只此一次……他也不想再为难亚瑟了。

　　“那就这么定了。”虽然梅林答应得很勉强，不过，结果总算不坏，亚瑟不由暗暗微笑了一下。他这时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当下说，“你刚才和爱莲娜好像很谈得来……除了和案子有关的，你们都说什么了？”

　　“没什么。她说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认识的话，我们或许能成为朋友……”梅林笑了笑，“我发现，很多人都喜欢用这种假设的口气说一些美好的愿望。但事实上，那也就是美好的愿望而已。如果所有初次见面时互有好感的人都能成为朋友，这世上就不会有孤独的人了。”

　　亚瑟没有接他的话，只是侧头望了他一眼。
　　“怎么了？”梅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问。

　　“就你的年龄和外表来看，我猜，一定不会有人相信你居然会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冷酷的话。但事实上，你的人生观相当灰暗，至少比我这个智商比你低的人更灰暗……我没说错吧？”亚瑟顿了一下，“不过，就算你聪明绝顶，能洞察一切世事，也没必要把这个世界、把生活看得这么悲观吧？就比如说，我们认识那天，我刚从华盛顿回到纽约，你也知道，我父亲和我姐姐的关系是怎样的……所以，我当时有点累，可能招待不周，令你失望了。至于后来……”

　　他有些困难地继续说，“你曾说过，你能理解格利，因为你和他有过相似的学生时代，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当年像我这样的体育特长生，在教室里面对类似于你这样的天才同学时，心底深处多多少少也会有些自卑？我为什么就不能自我保护？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料到，当我期望和某个人成为朋友时，对方居然会说，人终究是孤独的，所以，就是相遇时互有好感的人都未必能成为朋友，更别提像我们这样的了……这太伤人了。”

　　天哪……梅林心里这样暗暗感叹。他是没想过，有一天，这个他印象里头脑简单的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令他心疼的话。在他决定舍弃对方开始新人生的时候，突然就这么直接地从对方那里了解到他想知道的一切，于是，曾经迷惑他的那些问题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甚至开始动摇，或许，眼前这个人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但生活，真有这么简单吗？何况，光凭一番话就判定一个人，也未免太过草率了。

　　“抱歉，我可能说得太直接了，虽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我相信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不过，我可没说过，我的人生观不灰暗……”梅林定了定心神，“说实话，积极乐观的人，也做不了我这样的工作。或许你一生都习惯了被讨好的人际关系，但我真的不习惯也不懂得怎样取悦别人。只能让你失望了。”

　　“怎么会。我从没想要你讨好我。可能只是，只是……”亚瑟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我自己太想讨好你了。”

　　如果说，之前他在暗示很想和自己成为朋友时的措词多么还算有些委婉和迂回的话，现在这么说就未免太直接，太明显了，梅林当即愣住了。
　　此时此刻，他不能说自己一点都不动心，但他毕竟是个理智的人，又怎么会光凭对方一句话就推翻自己先前好不容易做的决定，那未免太幼稚，太愚蠢了。

　　他这时想，今晚就到此为止吧，当下说：“如果你所谓的讨好我，是为了套出茉嘉娜昨晚和我说了什么，我可以理解。但出于道德考虑，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只是觉得，你也并不笨，只要有心，应该可以弄清楚你姐姐心里在想什么，她想要什么，她是怎么看你父亲、你还有高汶的……这对你来说，不重要吗？很重要吧？”

　　“当然重要。谢谢你。”亚瑟低声说，“虽然我确实很想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不过，如果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毕竟，我自己的事，终究要我自己去解决。”
　　“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作为一个外人，一个旁观者……”梅林有些疲倦地闭了一下眼睛，“我也只能说到这份上了，你自己理解吧。”

　　一个外人，一个旁观者……
　　听他这么说，亚瑟忍不住侧头瞥了梅林一眼。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快，暗想，如果你只想做一个外人，能不能别做什么旁观者了？我可不想自己的人生被一个不知所谓的外人冷眼旁观。

　　不过，这一瞥之间，他当即捕捉到了梅林身上那种烦恼和忧虑掺杂的倦意，于是，那蓦然而生的种种不快顿时如云烟般消散无踪。他有些释然地想，亚瑟潘达贡，你自己也知道的，喜欢上你是件很麻烦的事，所以，这个人会表现得这么踌躇难测也很自然……至少，就算千般不愿，梅林还是接受了明天的午餐见面。别太贪心了，慢慢来吧。
　　********
　　第二天中午，从警局出来后，亚瑟载着梅林回到自己家里。出来开门的是杰弗瑞，欧迪跟在他身边。看到他们，杰弗瑞微笑着说，“亚瑟，梅林，你们进来吧。潘达贡参议员已经回来了，午餐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谢谢你，杰弗瑞先生。”梅林说。他俯下身，摸了摸欧迪背上的毛，“欧迪，你好啊。”
　　欧迪很亲热地摇着尾巴，看着他的眼神也透着热情和友好。梅林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它，老实说，他真的很感激在之前的那趟华盛顿之行里，这只可爱的狗陪他度过的那些难熬时光。

　　之后，亚瑟、梅林和乌瑟三人坐到餐桌前，乌瑟说：“梅林，上次因为你们匆匆赶回纽约，我都没来得及当面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所以，我叫亚瑟这次务必要请你过来。”
　　“潘达贡参议员，其实您没必要这么客气。”梅林顿了一下，“身为FBI的一员，找出危险分子，是我的职责所在。那天，就算对方不是针对您，我也一样会这么做，所以，您不必太放在心上。”

　　“梅林，你太见外了。”乌瑟望着他，“就算你不是亚瑟和高汶的同事，也是盖尤斯的教子，所以，从见到你那一刻起，我就把你看成是我的一个晚辈……就像高汶一样。”
　　“盖尤斯是盖尤斯，我是我。潘达贡参议员，您真的没有必要因为盖尤斯而特别关照我……”梅林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上次我来华盛顿之前，盖尤斯在电话里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