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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恶斗,古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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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思大惊,高喝一声“道长小心”,一手护紧了玉桃儿,一手摸出颗飞石就向那钢標打去,只听得叮当一声,那飞镖便被石子打得偏离方向,擦着霜阳子的耳朵飞进草丛里。霜阳子大怒,叫骂“只会偷袭的小人”,铮地拔出佩剑,腾起双腿踩着驴背跃到路中间。
七八个穿着黑色劲装的蒙面刀客将一行三人团团包围,手里都是明晃晃的利刃。霜阳子仗剑准备迎战,岂料那些凶徒身形一晃,绕过霜阳子的剑锋,竟直奔顾行思和玉桃儿去了。顾行思的马受了惊,一边长嘶一边扬起前蹄腾腾地跺着。一个刀客将弯刀在马脖子上一抹,活生生将马头割掉,那畜生腔子里的血顿时洒了一地,高大的身躯轰然翻倒,把顾行思和玉桃儿都摔了下来。
这伙人似乎早就知道霜阳子是个好手,其中六个直接拖住霜阳子,把他从顾行思身边逼开,余下一个粗壮汉子伸手朝摔在地上的玉桃儿抓去,眼看着就要捏住她的脖子了,却被顾行思擒住手腕,喀嚓一声撅断了关节。顾行思夺回桃儿,将她牢牢护在怀里,一翻身滚入路边及膝的草丛里。他知道现在不得不出手抵抗,便心里默念一声“家主莫怪”,扯开裹在清风剑上的布条。那汉子正扬刀要砍,却被清风剑明澄澄的剑刃晃到了眼睛,身形一歪,便被顾行思一剑刺进肩膀。
正跟霜阳子缠斗的刀客见同伙吃了亏,互相使个眼色,一人牢牢抱住霜阳子的腰,另一人紧紧抓住他用剑的右手,剩下的像饿狼一样向顾行思攻过去。顾行思且战且退,凭他功夫再好也扛不住这么多高手围攻,渐渐落到下风,何况他还护着个孩子。这几个刀客下手狠毒身手迅捷,专门挑着顾、玉二人身上皮肉细软的要害处下手,看就知道是专门训练的死士,心中根本没有仁义道德。顾行思拼死挡住这群人,好几次躲闪不及,生生挨下一刀。没一会儿功夫,他肩上背上就被割出几道又长又深的刀伤。
双拳难敌四手,眼看着再过几招,顾行思就要死在一群凶徒乱刀之下,霜阳子大喝一声,运起内力震开抱住自己的刀客,又飞起两脚直接踢碎了他们的下巴。趁两人疼痛难忍倒地之时,身形闪了几闪便赶到顾行思身边,握住腰间拂尘簌簌簌抽在围攻他的刀客们眼睛上,几人脸上登时浮出几道骇人的血痕,捂着眼睛痛苦地嚎叫咒骂。
“快把孩子给我!跟上来!”霜阳子急的满头大汗,趁机伸手向顾行思示意。顾行思闻言忙把桃儿拦腰抱起塞进霜阳子怀中,说道:“道长快走,我妹子就托给你了!”说罢不顾肩头和脊背上的刀伤,回身一剑挡下刀客凌厉的挥砍,本以为以自己的气力根本招架不住,谁知对方手里那厚重的精钢刀刃竟被清风剑砍断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把看似古旧的长剑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刃,这群凶徒被震得一愣。霜阳子抓住机会,一剑刺入领头刀客的后心,又拔出长剑回手一削,那刀客的头颅便骨碌碌滚在地上。霜阳子冷冷一笑,一手拉住顾行思的胳膊,一手抱紧了玉桃儿,施展轻功往东北方向疾奔而去。雪白衣袍上下翻飞,如白鹤羽翅一般。
这道士脚步奇快,顾行思被他拉着胳膊才能将将跟上。回头看后面几人行包抄之势,竟越咬越紧了。再看霜阳子,头也不回,只是迈着轻快脚步辗转腾挪,步法迅捷而又刁钻,好几次都让那群刀客扑了个空。顾行思看见霜阳子身上也受了几处刀伤,正涓涓地冒血,将白色道袍染出一片片红,心头不忍,说道:“道长大恩顾某无以为报,情势紧急,你快带着小妹走吧,我来挡住这群人!”
“他们手段毒辣,你别去送死。贫道自有计较。”说罢霜阳子脚一蹬地,急转方向,带着二人跃进路边茂密的树林中,杀了那群刀客一个措手不及。霜阳子打个口哨,不远处竟传来驴子恢恢的叫声。原来一群人斗在一处时,那青驴早已趁乱逃去,只因它识得回凌虚观的路,逃到离山门不远处时便悠哉悠哉地沿着羊肠山道吃起草来。几人又跑了数十丈,果然见那狡猾的畜生立在小道边。霜阳子将玉桃儿放上驴背,吩咐她抓好,挥起拂尘抽在驴子臀尖上,那驴子便迈开四蹄一路小跑上山去了。
“顾少侠放心,这畜生会抄小路,你妹子定能平安到凌虚观。咱们哥儿俩去大路上,跟着群亡命徒拼了!”
话音未落,大路方向竟响起拼杀和惨叫的声音。二人愕然,正面面相觑时,见远处一个中年道士健步走来,留着唇须,身穿跟霜阳子一样形制的道服,只不过花饰更繁杂些。霜阳子见了那道士,双眼一亮,朗笑着迎上去,唤他大师兄。
“你这小子,不等我们师兄弟聚齐,倒自己先跑回来了。”
“归心似箭,惭愧惭愧。师兄,你刚才可碰上了一伙黑衣人?”
“嗯,我跟你师姐在路上看见一匹死马,又见你的酒葫芦落在不远处,担心你遇上歹人,就循着血迹找到这来。正跟那群亡命徒动手,却来了一个穿杏白衣服蒙着脸的男人,也不说话,就在树杈上站着。那群蒙面人看见他,竟扔下刀服毒自尽。实在是奇怪。”说着中年道士从腰上解下一个沾了血迹的酒葫芦,丢给一脸疑惑的霜阳子。又看见顾行思满身伤口,连忙与他对掌,将绵绵真气送入他体内,伸出二指啪啪几下点住穴道止血,又摸出两枚伤药给他服下,这才开口问道:“小兄弟是?”
霜阳子嘴快,还没等顾行思开口,自己倒先把他身家说得明白。道士听了捻须颔首,吩咐霜阳子送他进山。“这位少侠失了不少血,师弟快送他回门派养伤,我跟你师姐去把那几具尸首埋了,免得惹眼。”说罢冲顾行思一揖,翩然而去。
等两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凌虚观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顾行思抬头看那半掩在树丛里的凌虚古观,心头感慨万千。下午堵截他们的人分明是冲着玉桃儿,定跟信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若不是凌虚观门人相助,别说是自己,只怕玉桃儿也要殒命。那玉桃儿一直坐在正门口的石阶上等着顾行思,远远看见顾行思拖着满是伤口的身躯缓缓迈上阶梯,顿时红了眼睛,跑下去一头扎进他怀里呜呜地哭。等霜阳子帮顾行思包扎完伤口,又安顿好这一大一小,天已经黑了。
霜阳子自己草草处理了一下刀伤,盘腿坐在自己床上闭目调气,无奈思绪烦乱怎么都静不下心来。外头响起轻微的窸窣声,有人趁着夜晚四下无人,跳进霜阳子的院子里,却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径直往房屋这边走来,在门外站定。霜阳子既不睁眼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在床上坐着,门外的人呆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来来回回踱着步子,似乎有些踟躇。
霜阳子咬咬牙:“有话就进来说。”
男人犹豫片刻,轻轻推开门,踏进霜阳子房里。只见他身材高大,一身杏白缎袍,用一块黑布遮住口鼻,双目炯炯有神,两道直挺剑眉直耸进鬓发里。霜阳子睁开双眼盯着那男人,脸上有些愤怒的神色。男人的目光似乎有些躲闪,双手握成拳又松开,松开又握成拳,手指有些颤抖,斟酌片刻才开口说:“霜阳,不要太过分。”
不轻不重的指责换来的是道人轻蔑的笑声。霜阳子站起身来掸掸衣袍,径直踱到院子里,站在清凉的月光下惬意地伸个懒腰,深深呼吸。“阁下如果只是来指摘贫道的,就请回吧。我心眼小,听不得旁人说我的不是。”白衣男子有些焦急,伸手抓住霜阳子肩膀,迫他转过头来:“你适可而止。今天要不是我出面,那些死士说不定就……!”男人顿了顿,有些痛苦地闭紧双目,“你就不能爱惜自己点?”
“……我有我不得不做的事。”
“虚名对你就那么重要?”
“我意已决,休要多口。”
“那少年呢,你为什么要无辜的人卷进来?”
“他对我有大用处。”
“还有那个小女孩儿,她可……”
“你还要缠我到几时?”霜阳子恶狠狠甩开白衣男子的手,“念你我有旧,我不想撕破脸。五年前贫道就跟你说清楚了,我的事,不用你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