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凤飞，惊座 ...
-
鲍三鹰和萧白凤二人被轰出了屋子，只得在外头露宿。一夜蚊虫叮咬害得萧白凤难以入眠，那鲍三鹰倒是自得其乐，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躺下数星星，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萧白凤到清晨时分才好不容易入睡，睡了没两个时辰就被代婆婆打了起来。用早饭时代婆婆一言不发，萧白凤也没有心思吃东西；饭毕，代婆婆从萧白凤房里拿出一只包裹塞进他怀里，低声说道：“这里有我给你裁的一件武服和几件换洗的衣裳。你知道下山的路，快去吧，路上小心。”
萧白凤见代婆婆已经答应放自己出林，心中感激，鼻子一阵阵发酸，深深一拜。“师父保重，徒儿一定不辱师门。”代婆婆扭过脸不去看他，声音却不停地打颤：“凤儿，我知道你心里有什么打算。为师只是想告诫你，别忘了你拜师之时对我保证过什么。别对不起我，也别对不起你父亲……往后你若有空了，就回来瞧瞧我……”
“弟子明白，我一定会来看您。”
三人一同出了木屋。代婆婆送了又送，还是舍不得回去。眼看就快到山道口了，她才停下来，白了鲍三鹰一眼道：“姓鲍的，凤儿到了范王府你可要好生照料，可不许欺负他，我徒儿厉害着呢，小心他把你的鼻子耳朵手指脚趾全都剁下来喂狗！”鲍三鹰听了哑然失笑，心想这对师徒都一样带着孩子心性，恭恭敬敬地还了一礼：“晚辈一定从命。”
萧白凤在林中居住时，代婆婆就带着他把这山林的地形熟悉过了。来到山道口之时，鲍三鹰翻身上马，对着萧白凤笑得一脸开心：“接应的人在二里地外，萧公子可愿和在下共乘一骑？”“……不必了！”“哎？在下可是一片好心，你生什么气？把这张漂亮脸蛋儿气歪了，我可怎么跟主人交代。”手臂一伸就把萧白凤拉到马背上圈在怀里，啪地打了个响鞭，那枣骝大马长嘶一声，迈开四蹄绝尘而去。萧白凤真想在他那张笑眯眯的脸上揍两拳，无奈自己侧身坐在马背上施展不开，若真动手的话恐怕会掉下去。到那时候若摔出个好歹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姓鲍的真是惹人厌！
走了两里多地，果然有几人等在路边茶棚里接应，他们虽然已经乔装改扮，但是各个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一行人在茶棚子里稍做休息，便向北方云州府进发，他们早已经给萧白凤备下了一匹青骢，同鲍三鹰的枣骝一样，也是匹蹄大如碗、隆颡昳目的良驹，让萧白凤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一路上都跟鲍三鹰呆在一处，骑上那匹青骢马之后，他便故意放慢了些速度，走在队伍的后头。
几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十日之后方到达云州府。云州府与国都上京十分接近，较之其他州府要繁华热闹的多，比两个顺安府都大，更是成安府不能比的；主街之上人来人往比肩接踵，道路两边店铺林立，让人眼花缭乱。鲍三鹰怕萧白凤给信王的人认出来，特地找了顶斗笠给他戴上把脸挡住。也不知在城里走了多远，最终一行人在一座十分豪华的宅院前头停下来。萧白凤刚刚勒住马，就有下人过来牵。萧白凤瞧了瞧，朱漆大门，铜狮门环，门上面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定国范王府”五字，角上还铃着先帝的龙印。仆从将萧白凤和鲍三鹰引进西角门后，鲍三鹰从怀中掏出一块乌木腰牌递给萧白凤。萧白凤接过来，只见正面刻着“云州禁尉军左军都统”，背面刻着“宋雯”二字。
“范王殿下已经授你禁尉军左军都统一职，我领你去拜见殿下。以后你就用宋雯这个假名吧。在王府里可要警醒些，别再提‘萧白凤’三字了。”说罢领着萧白凤迈入这深深的院落中去。这院子也不知几倍于萧府，也不知到底是几进几出，回廊走了一层又一层，萧白凤只感觉它深的怎么也走不到头一般。沿途还见了不少衣饰考究的侍女仆从，无不对鲍三鹰毕恭毕敬。
就当萧白凤以为自己要永远这么在院子里绕下去的时候，两个人停在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堂前面，想必这就是王府正殿了吧。鲍三鹰也不让侍女先行通报，拉着萧白凤就迈进门内，朗声说道：“回禀范王殿下，属下带着新任左军都统回来了。”听他的口气根本不像是再跟自己的主人汇报，倒像是跟老友打招呼一般，让萧白凤大为惊诧。看来这个鲍三鹰是范王身边的红人，说不定是陪着他一路摸爬滚打闯过来的，不然不会如此随便。
这时门帘轻动，从侧室里走出来一位身穿墨黑蟒袍头戴玉冠的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脚踩方正的朝靴，身材高大，猿臂狼腰，凤目虎额，威风凛凛，下颌留着一小撮短短的胡须，看上去跟信王一样都是三十来岁。这位想必就是范王了，萧白凤跪地叩首：“草民萧……宋雯，叩见范王千岁。”范王没有言语，只是在桌边坐定，屏退了屋内的一干侍从，只留下鲍三鹰站在自己身边。
“现在没有外人，萧二公子不必拘束。站起来让本王瞧瞧。”萧白凤听从，站直了身子。范王一看萧白凤年少英俊一表人才，惊喜地扬了扬眉毛，仔仔细细将萧白凤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心中十分地喜欢，竟像寻常长辈那样跟萧白凤问这问那，如青春几何、师从何人、读过什么书云云。萧白凤绷着的一根弦总算放松了，开来这位范王殿下虽然有些冷面，实际上却是个很亲切的人。
一番寒暄过后，范王将来时萧白凤骑过的那匹青骢马送给了他，又吩咐鲍三鹰领着萧白凤去前院跟府内的一干侍卫见个面。因为萧白凤身份特殊，为防止信王对他不利，范王没有给他另分府邸，而是在王府内给他辟出来一座小院。
拜别范王后，二人出了正殿往前院走去，一路上鲍三鹰装出一副大吃飞醋的模样打趣萧白凤：“唉，真是后来居上啊，你看看范王殿下多疼你，一来就住进王府不说，还把雪上飞送给你了。那可是西域进贡的大宛驹，比我那匹‘红玉’不差……咱们到了。”鲍三鹰将萧白凤带到前院，只见院里竖着不少练武用的木桩木人，一群侍卫正在那里练武，或捉对比斗，或拿着木桩当靶，呼喝之声此起彼伏。众人见鲍三鹰来了，身后还跟这个面生的年轻人，都停下来瞧着他们，几十道目光齐刷刷都落在萧白凤身上，把他看得如坐针毡。
鲍三鹰见这群大老粗盯着萧白凤使劲儿地看，不免有些火大，嚷了一句：“别乱看了！这是新晋的云州禁尉军左军都统宋雯，还不过来拜见！”谁知这群侍卫非但不来打招呼，面面相觑一阵之后，反倒盯着萧白凤看得更起劲儿了。不多一会儿，人群里似乎有些嬉笑之声，一人高声问道：“禁尉军里什么时候要小娘儿们了！”萧白凤闻言面红耳赤，厉声驳到：“我是男人！”谁知这一驳不要紧，嬉笑的人反而更多了，甚至连鲍三鹰都跟着起哄。“怎么，你们也觉得宋公子长得比姑娘都好看？瞧瞧这唇红齿白、美目盼兮的模样儿，他若真是个女人，只怕要封作皇后了！”这几句俏皮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跟鲍三鹰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看他的衣着跟普通侍卫有些不同，似乎是名家将。他绕着萧白凤走了一圈儿，眼里满是轻佻和不屑，上下打量了萧白凤一番，又扭头去问鲍三鹰：“鲍师爷，这小子细胳膊长腿儿，眉目如画的，不会是王爷找来……接你班的吧？”
这话在萧白凤耳中并无不妥，充其量只是句玩笑，谁知鲍三鹰眼中却闪过一丝狠绝之色，冷哼一声，踱到旁边石凳子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声音变得十分冷漠：“周平，说话尊重些，小心烂了舌头。”
那周平哈哈一笑，又对着萧白凤冷嘲热讽，暧昧地在他的脸上捏了两把：“就这小身板，如何作得左军都统？不如你把这位子让给我，我把你养在屋子里如何？”周围又是一片哄堂大笑，萧白凤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挥掌拍开了周平的手。“做不做得左军都统，总要见识过真功夫才能下定论。”
说话的竟然是鲍三鹰。他吹了吹茶叶沫子，轻轻抿了一口，抬眼看着周平道：“你看不惯宋雯，大可以跟他比武。若是赢了他，我立马禀明王爷，让你做左军都统之位！”“一言为定！”周平马上脱去了外袍，上身只剩下里衣，将腰上挂的一把绣春刀也摘了下来。“爷爷今天就让你这个小白脸儿输的心服口服。这满院子的兵刃你随便挑，我赤手空拳迎战。”萧白凤不慌不忙，将自己的七巧穿星刀放在石桌子上：“比武自然要公平，你不用兵器，我也不用。”说罢凝神定气，走到演武场正中央摆开了架势。起初鲍三鹰看萧白凤摘了双刀要用双拳对战还替他捏了把汗，要知道这周平最擅长拳掌，他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但是看见萧白凤这一起势，他便放了心。果然是严师出高徒，这一个架势就把王府里这群只知道蛮干的粗人比下去了！
周平平时最见不得小白脸儿，他看见萧白凤生的秀气白净，自然是将他看的扁扁的，想好好拿他戏耍一番，连战法招式也不讲究，一记直拳便向萧白凤左脸颊打过去。萧白凤竟然不退也不躲，迎着周平便扑了上去。周围观战的侍卫们不禁惊呼，这一拳头要是打上了，不碎了下颌骨也得掉几颗牙。可就在周平拳头离萧白凤脸颊不到三寸的时候，萧白凤疾出一掌，指尖直直戳向周平的心口。
周平大惊失色，他本以为自己的拳速在云州一带鲜有敌手，没想到眼前这个秀才一样的年轻人竟然比自己还快，不得不收回直拳转而截挡。萧白凤一向手黑，根本不会给对手回旋的余地，刚刚那一掌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引得周平收拳之时胁下露了一处破绽，他便瞅准机会飞起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周平的肋骨上，踢得他足足后退了一十七步。萧白凤轻点足尖，身形一闪便跃到周平身前，五指并拢，以手带刀，使出了蛇刺刀法中的“三途幽姬”，横削周平面门之后接着挥臂时的巧劲迅速转身绕到周平身后，抓住手腕将他手臂抻平，一记狠辣的手刀直接劈在周平右肩膀上，只听“咔嚓”一声，周平的手臂便脱了臼，疼的他脸色青白，摔倒在地上一阵一阵地冒冷汗。
四周的侍卫统统惊呆了，就连鲍三鹰也没有想到，这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出手竟然如此果敢决绝。
“还有谁不服？”萧白凤扫视众人，清冷冷的声音回响在演武场，一时间竟然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凤飞，惊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