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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封天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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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这个房间又没有妖怪,当然看不出来。”孙祎说完,便从陈悦齐的意识海中飞出继续吃饭。
陈悦齐身体脱力地坐在飘窗上,虽然她现在有了一丝神力,可对身体的消耗也很大,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刚刚那本线性代数,您看懂了吗?”
孙祎点点头,“差不多吧。”
陈悦齐还未开口,孙祎目光流转,笑盈盈地看着她:“你想我帮你作弊?”
陈悦齐讪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啥啊?哎呀,也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你想想,以后我还要帮你找身体、找武器,但我上学就没空了。要是可以提前修完学分,我不就能提前帮您找回身体了嘛~”
他眼珠灵动一转:“那行,不过我也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你说。”
孙祎平静地说:“刚刚你在冰箱里看见的那些,是人的肠子……”
“你……你……”陈悦齐心情极其复杂,“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吓着你,所以没说,
你当我为什么要在厨房陪你做饭?还不是怕万一凶手还在房间,对你下手怎么办。”孙祎继续安慰道。
这倒也是啊,凶手可能还在房间……
等等!
陈悦齐想起中午出门时看见的邻居,他手里刚好拎着一个黑色袋子。
可那种黑色袋子很常见啊,总不好一棍子全打死吧。
忽然门外的走廊传出开门声,好像是有人要出门。
用了那个法术后,不用灵魂出窍,连听力都变好了!
孙祎察觉到一丝异样,顺势让陈悦齐出去看看,“正好试试能不能看见鬼。”
陈悦齐要是能察觉到他的心思,或者能预知未来,她保证,今天就是打死她,她都不会出这个门!
可是,没有如果……
走廊有些昏暗,声控灯只亮了一盏,光照在男人头顶,陈悦齐开门的声音将他的视线吸引过来,男人凸起的眉骨将眼睛隐藏在阴影中,黑暗中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悦齐。
就像许多恐怖电影的情节,这种阴森环境下被突显的角色只有一种……
杀人犯!
男人身后还站着两个女人,身体飘忽没有实体,充满怨恨的双眼泛着幽幽红光。听见开门声,她们齐刷刷地看向陈悦齐……
听说人在遇到车祸的一瞬间大脑会一片空白,能做出反应的只是极少数。
陈悦齐属于前者……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男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你遇到什么事了吗?要我帮忙吗?”
他憨厚的脸扯出一个诡异的笑,脚步沉重地朝陈悦齐走过来。她弱小无助的样子,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一道响雷凌空而下,陈悦齐惊得哆嗦,立马回过神,闪身躲进房间,双手颤抖地将门锁上。
门外的男人看着这一幕,眼中划过一丝阴狠,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女鬼恶狠狠地瞪着他,也跟了进去。
安全之后,陈悦齐依旧没回过神,神情恍惚地靠坐在门边,双眼无神,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隔壁住了个杀人犯!
孙祎感觉情况不对,赶紧走过去蹲下来看着她。
两人视线持平时,陈悦齐哭了,声音极小却让人揪心,一字一句哽咽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拖你后腿的……”
孙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宽慰:“我没有怪你,是我不好,不该随随便便让你看这些。”
她连妖怪都不怕,为什么怕鬼怕成这样?
要是早知道,他绝不会让她去看。
陈悦齐靠在门上,手紧紧抓着衣襟,。眼泪一流出来就止不住了,发烧让大脑昏沉,所有情绪失去理智的约束,彻底倾泻而出:“在你眼里我除了一无是处,就是那种轻薄的女人,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帮你,要不然,我灵魂出体魂飞魄散算了……”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望着陈悦齐悲伤无助的表情,孙祎擦去她眼角的泪,触碰到她面颊的那一刻,一股异常的燥热从皮肤传进指尖,他皱起眉,“你发烧了?你没吃药是不是?”
陈悦齐脸一撇,避开他的手。
孙祎啧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正想施法治疗,天空又降下一道雷,瓢泼大雨紧随而下。
上天在警告他不许擅用法力。
看来他得去一趟天庭了。
“对不起,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我都不该无缘无故对你发火,还说了那么多让人心寒的话,也不该不顾你的身体擅自滥用法力,是我不好。”孙祎低声道。
陈悦齐慢慢转过头看着他,她不明白孙祎为什么忽然说这些,可自从昨天晚上之后,她和孙祎先前那种轻快的相处方式就不见了。
也许孙祎有错,但她也有——
不该胡思乱想,也不该钻牛角尖。
“我从来都不认为你是那种女人,也不觉得你一无是处。五合村的时候,咱们不是一起救了一个村子的人吗?”孙祎语气和善。
陈悦齐垂下头,对啊,眼下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这个出租屋里发生了命案,她不能坐视不理。
想到此处,她手撑着墙壁就要站起来。
孙祎一把拽住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发丝,低声说:“这件事就交给我,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抚。
陈悦齐脑子昏昏沉沉的,嗅着孙祎身上淡淡的香味,渐渐阖上双眼。
大哭之后会有短暂的后遗症,虽然睡着了,可身体还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等她睡熟,孙祎将她抱上床,盖被子时看见她白皙的膝盖上红肿一片。
这什么地啊,又凉又硬!
陈悦齐睡着了还皱着眉,孙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细心替她掖好被角。
刚才光顾着她哭,他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忽略了隔壁房间。那个凶手也不知道跑了没有。
现在她睡着了,他也放下心,直接变成一只小蚊子从窗口飞出去。
还没进那个房间就感觉到一阵浓郁的怨气。
房间的窗口全封闭,不留一丝缝隙。
孙祎无奈,只好用法术穿墙进去。
窗帘拉得严实不透光,房里漆黑一片,温度极低,还有很大的风声,风里夹杂着厚重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儿,孙祎变回原身,用法力把灯点亮。
房间挺小,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床边分开放着两个凳子,凳子上是两具尸体,肚皮均被剖开,胸腔的内脏被掏挖干净,甚至能直接透过光线看见背部的脊骨。
女尸的不远处还各自放着两台风扇,配合着空调冷气将房间的温度降到最低。
尸体在这种作用下被风干,皮肉紧贴在骨头上。
门上贴着一张描画奇异的符咒,孙祎一走近,符咒就散发出一股恶臭,他嫌弃地撇过脸,眼角余光瞥见两个女人的灵魂,各自站在尸体旁边,满脸恐惧地望向他。
两人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可灵魂一直滞留在这个房间,既没去地府,也没被鬼差带走。
这是怎么回事?
孙祎走过去,可无论怎么问,她们只是张开嘴,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
两个女鬼缓缓抬手,指向房门上的符。
应该是那符的缘故。孙祎立刻上前将符纸撕了下来。
两个女鬼如释重负,向他道谢:“谢谢恩人,我们两个被困在这里快一个星期了。”
孙祎神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两道魂魄:“看这样子,你们是横死的。凶手是不是刚离开不久?”
其中一个女鬼开口道:“是,他临走前将这符贴在门上,镇住我二人的魂魄,怕我们跟着他。”
“知道他往哪儿去了吗?”孙祎追问。
“他身上带着符,能遮掩自己的气息,鬼神难寻。”
孙祎轻笑一声:“看来,还是个懂邪门歪道的人……他取走你们的五脏六腑所为何用?”
两个女鬼顿时怨气翻涌:“他是个瘾君子,已经倾家荡产,听说有个宗门的法术特别灵验,就想走歪路发财,找了那个宗门的人。但对方要价极高,他就起了歹念,拿走我们的器官去卖钱……”
闻言,孙祎惊愕地睁大双眼。
世间买卖他听闻不少,这般残忍的倒是头一回。
左侧女鬼先开口:“我和他在网络上相识,见面后他不满意,却哄我进门,然后将我杀害。”
“网络聊天奔现?”孙祎再次感到惊讶。网络的神奇他已在陈悦齐那儿见识过,但因网络奔现而丧命,这姑娘未免太过轻信他人。
另一个女鬼接话道:“我住在他对门。那天和男朋友吵架后出门冷静,回来时被他看见,迷晕后奸杀……”
原来她就是那个男孩一直在找的女朋友。
孙祎轻声道:“你男朋友一直在寻你。但现在你的肉身已毁,哪怕借尸还魂也无可能了。”
女鬼落下两行清泪:“我不怨他,只是没福气与他相守。恩人,若您能超度我们,我们感激不尽。”
横死之人无法入轮回,唯有超度一途。
“放心,我会为你们诵经超度,来世投胎做个好人,平安度过一生,”孙祎垂眸沉思,“你们可知道那个宗门的名字?”
女鬼幽幽道:“他床头柜里有宗门的介绍资料。”
孙祎合掌,双眸轻闭,薄唇微启,庄严肃穆的往生咒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窗外的雨声仿佛也随之低沉,连风扇吹出的风都变得柔和。
一切都在为亡者哀悼……
片刻后,两个女鬼被金光笼罩,褪去狰狞面貌,恢复生前清秀容颜,一同消散在光芒中。
孙祎拉开床头柜,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他取出几页纸,内容并不连贯,中间缺失的部分想必是被凶手匆忙带走,但他敏锐地注意到页面左上角有三个小字——
封天宗。
封天?好大的口气。
孙祎仔细察看从门上撕下的符咒,这符从未见过,画符的痕迹闻着不像朱砂,倒像是人血,得找位神仙问问。
他眸色深沉地望向陈悦齐房间的方向,思索是否该召地府鬼差前来问话。
他并不愿让三界鬼神知晓自己已然现世。
但从五合村到现在,他动用法力的事已被上头察觉,只是对方尚不能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好不容易重临人世,为免不必要的麻烦,能瞒多久是多久吧。
隔着一堵墙,陈悦齐躺在床上昏睡,意识却飘到了一个陌生之地,眼前鸿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无尽寒冷萦绕四周。
怎么回事?她死了吗?
太冷了!
是谁把她放进冰箱了吗?
记得最后的画面是那个杀人凶手……
脑海中猛地浮现出冰箱里那些肠子的景象……难道……她也遭开膛破肚,内脏被扔进了冰箱?
一个炸雷在耳边响起,陈悦齐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死了?孙祎呢?他抛弃她了?
想到此处,她大脑一片空白……
他就这样抛弃了自己?
忽然,远方出现一道光,慢慢照到她身上。
光线微弱却不带温暖,与孙祎身上的光芒截然不同。
这突如其来的光拉回了陈悦齐的思绪,她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路上,两侧是茫茫黄沙,路的尽头就是光源所在。
看不清光芒背后是什么,但陈悦齐看清了路两旁立着的石像。
一位手执金色战戟,一位手抚身旁白虎的额头,皆垂眸颔首,神色凝重,虽然样貌威严,却让人心生敬畏而非恐惧,只感到庄严肃穆,令人由衷拜服。
这是鬼门关吧?这两位应该就是镇守鬼门的鬼帝。
陈悦齐是文科生,对中国神明多有了解,只是不记得这是哪方鬼帝。
她这辈子无比惜命,唯一有过轻生念头是在两年前母亲病重离世时,但眼下看来,她应该是死了,都走上黄泉路要进鬼门关了。
唉,想死的时候没死成,不想死的时候却死了……
心情真是复杂。
都怪那个臭神仙!
要不是他叫她出门,她怎么会死!
陈悦齐欲哭无泪,自己也太没用了,这么草率就死了,对不起妈妈……
还没感慨完,眼前景象骤变。
路尽头的光变成红色,四周暗了下来,劲风四起,飞沙走石,陈悦齐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连忙用手臂挡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