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啊！快别摆烂啦》东遥

35、五雷大法

　　他想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变得强大，才能为父母报仇。

　　他松开了抱着门框的手，一步步走到桌案前，端起那杯清茶，然后跪在老者面前，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请您收我为徒！”

　　……

　　“你就甘心死在这里吗？！”

　　一声厉喝如同惊雷，在他即将沉沦的意识深处炸响！

　　是沈承洲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质问，还有……失望！

　　张青羽猛地睁开眼，对上沈承洲百忙之中回望的那一瞥。

　　那眼神像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心底。

　　不！

　　他不能死！他还有太多事没做！

　　大仇未报，大道未成！怎能甘心葬身于此？！

　　一股前所未有的戾气与决绝自心底迸发，他不再追求心静如水，而是凭借着一腔不甘与愤恨，疯狂催动体内所有的力量。

　　轰！

　　元神瞬间脱体而出！

　　九霄之上，黎境元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张青羽的元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此时的张青羽，眉宇间戾气萦绕，周身并无神祇的祥和之气，反而充斥着凡人的执念与挣扎。

　　这样的心性，难成神道。

　　黎境元心下微叹，却也有几分了然，这般经历，若能轻易放下，反倒奇了。

　　“小子……”他缓缓开口。

　　张青羽站稳身形，对着黎境元恭敬地行了一个道礼。

　　黎境元笑了笑，意味不明，他抬手，掌心雷光缭绕，噼啪作响，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吾乃雷部众法之源，世间修道者所习雷法，皆出自我处。你可知晓？”

　　“晚辈未曾修习雷法。”张青羽如实回答。

　　黎境元挑眉：“即便学过，亦需引雷之器方可施展。”

　　张青羽沉默，心下暗道难不成下次打架要扛根避雷针？

　　“我此行本为渡你成神而来，可惜……”黎境元语气平淡。

　　“晚辈还不想成神。”张青羽直接打断了他。

　　话音未落，黎境元身后诸神顿时怒目而视，周身灵压澎湃，雷光闪烁！

　　这小子，未免太不识抬举！

　　张青羽却再次拱手，语气诚恳：“晚辈感念上神厚爱，然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若晚辈修为不足，心性不定，贸然登临神位，非但自身难保，更是玷污神道庄严，愧对先祖威名。”

　　黎境元闻言，倒是轻笑出声。

　　不错，这小子虽执拗，却心思通透，深谙世理。

　　他不再多言，抬手间，便将那蕴含无上雷威的“五雷引”直接打入了张青羽元神之内！

　　磅礴浩瀚的力量瞬间涌入！

　　如同万千雷霆在每一寸神魂中炸开！

　　剧烈的灼痛感席卷全身，张青羽咬紧牙关，承受着这脱胎换骨般的痛苦。

　　“路，要你自己走了，小心些，小子，你的东西，在前边等着你呢。”黎境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张青羽重重颔首，元神化作流光，重返仙主峰山洞。

　　携带着五雷之力的元神归体，瞬间修复了肉身的创伤。

　　沈承洲一直护在他身侧，未让穷奇伤他分毫。

　　张青羽睁开眼，眸光如电，他以自身为引，沟通天地。

　　——轰隆！

　　九天雷霆应召而至。

　　炽烈的白光如天罚般撕裂山洞的黑暗，精准无比地劈在穷奇额顶！

　　那凶兽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嚎叫，周身黑气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散瓦解……

　　顷刻间，庞大的身躯消散于无形。

　　“它……死了吗？”张青羽喘着气，看向身旁的沈承洲。

　　“没有，”沈承洲将桃木剑插入土中，盘膝坐下，周身灵气缓缓渡入大地，“穷奇乃人心恶念所聚，只要世间还有罪恶，它便不会真正消亡。”

　　“那你这是？”张青羽不解。

　　“仙主峰受天雷一击，山体将塌，”沈承洲闭目凝神，声音沉稳，“若不稳固，百里村落，皆遭灭顶之灾。”

　　张青羽这才惊觉，周围岩壁正在剧烈震颤，碎石不断滚落，他立刻效仿沈承洲，盘膝坐下，将自身刚刚获得的强大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山体之中。

　　两人合力之下，山体的震动渐渐平息，崩塌之危暂解。

　　张青羽长舒一口气，看向身旁沉默的沈承洲，由衷叹道：“你比我更适合成神。方才黎境元说还要带一人走……是你，对吗？”

　　沈承洲没说话。

　　“你为什么没有魂归地府轮回转世啊？”张青羽好奇地问了一句。

　　沈承洲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看向被封死的入口，仿佛在等一个不会出现的人。

　　张青羽虽然心性清明，可在某些方面是个钢铁直男，他径直开口：“是因为李思意吗？我都听陈悦齐说过……”

　　沈承洲：“……”

　　张青羽见他不说话，便侧着身子在他身旁问道：“难道情爱比大道更重要吗？”

　　沈承洲侧眸看着他，反问道：“何为道？道之大，囊括情与爱，人有七情六欲，神有赏罚分明，人也好神也好，关键在于你怎么看。”

　　张青羽被他这套说辞惊到了。

　　沈承洲看上去淡泊无欲，没想到被惹恼了也会长篇大论。

　　察觉到自己失态，沈承洲眼中划过一丝局促，他失声一笑，“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因为放不下的人和事而罔顾苍生，是是非非，只是一念之间。”

　　仙主峰的事情差不多搞完了，接下来就是收尾工作了，黎境元让众神退去，自己重新回到村子里。

　　他带着一帮神仙，排场是挺大，可也耽误事儿不是，毕竟神仙要各司其职，尤其现在天庭人手紧缺……

　　正悻悻地想着呢，伸着脖子往云层下一看，竟然看见石铁牵着他父亲的手，在李思意面前表达对她这些年无偿支教的感谢。

　　其实不难理解，就是这群人忽然醒悟，对自己曾经做过的错事感到忏悔，并且想弥补，言外之意就是让李思意放心成仙。

　　黎境元冷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李思意笑了笑，对村长说这是沈承洲的故乡，守在这里也就是守着他。

　　黎境元心情极度不爽，飞身下界。

　　直接无视众人对他的渴求和膜拜，他走到李思意面前，抬手想带她走，结果再次被陈悦齐拉住了。

　　怎么哪儿都有她呀，黎境元不悦地转过脸看着她。

　　陈悦齐咽了下口水，拉着他的手走到一边，低声说：“其实，你们在山里的动静，李思意差不多都知道了，她好像想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黎境元好奇地问陈悦齐：“她不恨这些村民吗？”

　　陈悦齐失笑：“你是神仙啊，见识与格局要比我们这些普通人大得多，为什么看不见未来呢？”

　　黎境元：“嗯？”

　　她指了指石铁，“世间希望与失望并存，若是选择一心向善，哪怕身处逆境，那么能落进她眼里的就是光明。那成不成神还重要吗？”

　　这就是，超然物外，遗世独立。

　　黎境元对陈悦齐笑道：“要不我渡你成神吧，我觉得你更像神。”

　　陈悦齐哑声。

　　孙祎惬意的翘着二郎腿躺在石头上。

　　张青羽那边结束后，他也赶紧收了手，他现在格外珍惜自身法力。

　　不一会，张青羽从山洞里出来了，沾了一身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自己挖洞跑出来的。

　　孙祎啧了一声，“怎么样？沈承洲也不想成神吗？”

　　张青羽点点头，“我没成神是能力不足，可是沈承洲不想成神好像是有放不下的东西。”

　　孙祎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可他又觉得无语，沈承洲和李思意这两个人，嘴都跟铁焊的一样，都不表明心意，生前是这样，死后还这样，要拖到宇宙大爆炸吗？

　　张青羽说起在山洞里见到李思意尸骨这件事，想把李思意的尸骨挖出来好好安葬。

　　孙祎制止了他，说沈承洲至死都不知道李思意死去了，如果贸然把李思意的尸骨带出来，只怕会惊动到沈承洲。

　　“那就让他待在山洞里吗？我感觉他早晚都会知道。”张青羽说。

　　“他当然会知道，知道李思意还在石泉村，仙主峰是这个村子的屏障，他会守在里面，守着石泉村就是守着李思意。”

　　“也好，只是做个地仙，有些委屈了。”

　　“那有什么，比起那些像摆件一样没有实权的上仙要好多了。”

　　“也对，黎境元这次空手而归，不知道多难受呢。”

　　“哈哈哈哈哈哈。”

　　俩人一块嘲笑他了一番，一路说说笑笑地走回石泉村。

　　此时已经是清晨，陈悦齐站在路口等着他们，初升的骄阳洒在乡间小路上，给她镀上了一层祥和的金光。

　　仅仅是看着，孙祎都觉得心中无比温暖，好像漂泊的浮萍找到了归处，产生一种归家的感觉。

　　“天，你这是去种田了？搞得灰头土脸的。”陈悦齐指着一身脏污的张青羽揶揄道。

　　张青羽摆摆手，“别提了，我差点儿给活埋在里面。”

　　陈悦齐转头看向一旁的孙祎，“你没帮帮他？”

　　张青羽嫌弃道：“他都没陪我进去，一直在外面……”

　　“你少来，要不是我帮你护法，穷奇身上的瘴气蔓延出去，百十里地的生灵都会遭殃，”孙祎翻了个白眼，又看向陈悦齐，“你在石泉村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黎境元呢？”

　　“我没遇到什么事，只是李思意的一些过往……让人唏嘘也让人心疼，黎境元想渡她成神的，但是，被我给拦下来了。”陈悦齐看向孙祎的目光有些局促。

　　孙祎和张青羽听完顿时有些震惊。

　　完了，陈悦齐这是直接得罪了雷部诸神啊。

　　“那，李思意什么态度？”张青羽问。

　　“思意她也不想成神，说这里是沈承洲的故乡，她想守在这里。”

　　三人一齐叹了口气。

　　张青羽又对他俩说起在山洞里的遭遇，又是一阵唏嘘，不过好在为祸一方的妖兽已经消失了，也算得上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吧。

　　至于那些手上沾着人命的村民，黎境元留下一句人各有天命，就离开了。

　　太阳逐渐高升，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陈悦齐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漏了什么……

　　她和张青羽走在前面聊着天，孙祎跟在后面。

　　忽然，陈悦齐胳膊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张青羽扑在地上。

　　沉重的撞击让她瞬间懵了，耳边响起张青羽压抑的闷哼声。

　　她慌忙抬起头，赫然看见张青羽右胸膛处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鲜红的血液正汩汩地向外涌出。

　　和他们拉开的距离直接让陈悦齐脱离了孙祎的保护，孙祎怒火中烧，二话没说抬起手，一股墨色法力像剑一般划破长空，劈在草丛后面的王舒身上。

　　王舒手上的枪掉落在地，还未惊叫出声就化成灰了。

　　场面寂静到只剩早起鸟儿的啼鸣。

　　王舒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手中的枪掉落在地，整个人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瞬间汽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发生得太快，寂静再次笼罩四周，只剩下张青羽压抑的喘息声。

　　陈悦齐慌忙用手捂住张青羽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不断从她的指缝间渗出，生命的流逝感让她心慌意乱。

　　“孙祎！救人！”她失声喊道。

　　她的呼喊将孙祎从那种可怕的状态中拉回，他缓缓转过头，陈悦齐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得愣住了。

　　孙祎那双总是清澈含笑的桃花眼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恐慌，甚至带着一丝孩童般的无措，那抹不属于他的墨色法力正在缓缓消散，但他眼中的惊惶却挥之不去。

　　陈悦齐的心揪紧了，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压下心中的恐惧，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小声哄道：“没事的，王舒是罪有应得，你没有做错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她一直惦记太初元神，刚才想杀的是我。”

　　孙祎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机械地走到张青羽身边，撩开他被血浸透的衣服查看伤口，子弹险险避开了心脏，但伤及了肺腑，他掌心涌现出柔和的金光，缓缓渡入张青羽的伤口。

　　金光催发了张青羽体内天师血脉的灵气，伤口开始缓慢自愈，但人依旧昏迷不醒。

　　“怎么样了？”陈悦齐紧张地问，手下丝毫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