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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别丢下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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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祎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秋日的暖阳洒在白皙无暇的面庞上,他双手抱胸,在阳光的烘晒下幽幽地阖上眸子小憩,任由纤长的睫羽在脸上洒下一小片阴影,俊美如铸的脸镀着一层金,当真美妙绝伦。
陈悦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里面只有几条短信和银行卡余额支出信息,还有徐北光的行程消息——
他昨天凌晨两点从海南起飞,正在飞往澳洲。
想起当初答应他的事,陈悦齐看着旁边已经睡熟的孙祎,悄悄站起身走向隔着两个座位的张青羽。
张青羽正在看《奇门遁甲》,凤眸微抬,瞟了一眼来人,又将视线转回书上。
陈悦齐贱兮兮的坐到他旁边。
“过来干嘛?”张青羽斜睨她一眼。
“你上次画的那个符我觉得特别带劲,教教我咋画呗。”
“你有修为吗?”张青羽合上书,好整以暇地看着陈悦齐。
陈悦齐顿时哑声。
“你看,一,你没有修行,何来修为?二,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吗?”张青羽认真地说。
“这,我好像都不行,孙祎说我没有天赋,就不让我学大品天仙决,只教我避火诀和避水诀,但是我没有修行,知道口诀也没办法用。”陈悦齐无奈地说。
“那你还来跟我说什么?”张青羽挑了挑眉。
“我这不是不耻下问吗?!你教教我啊,好歹入门的也行。”陈悦齐有些急。
不是她非要偷师学艺,也不是非要挤进神仙行列,她只求危机来临时不拖他们的后腿就好了。
“那这样吧,”张青羽从身边的背包里翻出一本泛黄老旧的书籍,书皮上是三个略微褪色的正楷字:“你先看道德经,先悟道,悟道的同时也可以学点清心养气的打坐方式和锻炼身体的技法,两者同时进行,效率会高一点。”
陈悦齐激动得不行:“还是兄弟靠谱啊,比臭男人靠谱多了!”
陈悦齐和张青羽一起在座位上看书。
汽车驶离城镇,开进崎岖的山路,他们要去的地方是群山峻岭之间,要路过好几段穿山而建的公路,其中黑暗与光明的来回转换,不由得让人感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与人类克服苦难的智慧。
跨过几段相对平坦的山路后,路面变得坑坑洼洼,汽车也开始摇摇晃晃,颠簸不已。
孙祎迷迷糊糊地歪着脑袋睡着,忽然感觉旁边有人在往他身上靠,他还以为是陈悦齐,心下稍安,便没理会,但很快他就发觉不对劲了——
那人整个上半身都快贴他身上了!
按理说,陈悦齐要是困了,只会无意识地把脑袋靠在他肩头,不至于整个人都贴上来,并且这个小女人心里还一直惦记着他那句“男女有别”,怎么会做自降身段这种事?
还有,味道不对!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旁边,那一瞬间,差点心脏骤停。
王舒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刺鼻的香水味熏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见他醒了,王舒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娇怯怯地说:“我看你睡着了,怕你冷着……”
孙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果然搭着一件女士外套,他站起身把衣服丢回王舒身上,冷声道:“谢谢,早上的时候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别在我身上废心思。”
说罢他环顾一圈车厢,看见抛下他的陈悦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张青羽身边,两人还有说有笑,好不快乐。
孙祎顿时太阳穴发胀,搭在座椅靠背上的手青筋暴起,他二话不说离开了座位,朝那两人走去。
陈悦齐和张青羽一脸疑惑地看着强忍怒火走过来的孙祎。
孙祎一把将张青羽从座位上拽了出来,张青羽全程一脸懵逼,孙祎仰了仰下巴示意他坐到自己的位置去。
陈悦齐和张青羽同时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顿时都无语了,不知道王舒什么时候趁着陈悦齐不在,又贴到孙祎旁边了,难怪他那么大火气。
张青羽不想跟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坐一块,孙祎便低声在张青羽耳边说了些什么。
陈悦齐没听清孙祎说了啥,只见张青羽耸了耸肩,妥协地坐到了王舒旁边,王舒当然是不想跟张青羽坐一块儿的,可他们刚刚经过了几个站台,车上已经坐满了人,换不了位置了。
俩人只好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坐在一起。
“坐里面去。”孙祎没好气地对陈悦齐说。
陈悦齐不敢说什么,只好挪到靠窗的位置上。
孙祎在她旁边坐下。
“那个,对不起……”陈悦齐小声地说。
孙祎瞄了她一眼,伸出手揽住陈悦齐的肩膀,咬着后槽牙低声说:“你喜欢张青羽啊?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他的姻缘不在你身上。”
陈悦齐一听,顿时笑了:“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向他请教些道法,谁让你不肯教我的?”
孙祎撇了一眼陈悦齐手上的《道德经》,不屑地嗤笑一声:“那你得学个十七八年。”
陈悦齐白了他一眼,没见过这样打击人的,她抖了抖肩膀想把孙祎的手甩下去,谁知孙祎收得更紧了,陈悦齐又瘦,他轻轻一环,陈悦齐整个人几乎都扑在他怀里了。
阳光下的檀木香一个劲儿地透过鼻孔往她脑仁里钻,陈悦齐脸上架不住红了一小片,她皱眉小声道:“你放开我!”
“不要,万一你等会儿又丢下我怎么办。”孙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陈悦齐哑声,眼角余光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转头看向前方,正对上王舒寒凉的目光,那眼神似有寒刀,仿佛要将旁人千刀万剐,她咽了下口水,仰头看着孙祎:“我跟人家说你是我弟弟了,现在这样不好。”
“切,”孙祎翻了个白眼,“你糊弄傻子呢?再说了,她看见就看见了,能怎么样?”
陈悦齐叹了口气。
算了,别人怎么看管她什么事?想开了便也没什么了。
她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刚说张青羽的姻缘不在我身上,难道,他的姻缘已经出现了吗?是王舒?”
孙祎嫌弃地看了陈悦齐一眼:“张青羽命格贵重,不是一般人攀得起的。他的姻缘你不用操心,不过,也快出现了。”
陈悦齐无奈抬头看了一眼孙祎,他深邃的桃花眼泛着幽幽的金色,好似阳光倾泻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耀眼夺目令人沉醉,她叹了口气,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孙祎脸颊蹭着她的头发,沉声说:“我再睡会儿,你别又丢下我。”
这话听着可怜兮兮地,陈悦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下午五点左右,到了村子五公里外的公交站点。
然后他们就得徒步走过去,并且五公里中间还隔着一座大山呢,还得爬一座山,此处多高山与溪流,村子又坐落在群山之间,就像重庆的天坑一样。
看着要走泥巴土路,王舒秀丽的眉毛拧成一团,愤恨地骂道:“这么难走的地,这么多行李箱怎么拿嘛!”
张青羽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毫不客气地反讽道:“要是条件好,还要你来支教干嘛?”
“行了,赶紧走吧,翻过这个山起码要四五个小时,都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吃晚饭。”陈悦齐看着前面高耸的大山,烦躁不已,还好刚刚在车上看书的时候,孙祎顺手喂她吃了点儿东西,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能不能爬得动这座山。
谁也不吭声了,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开始爬山。
这里是南方高山地区,多雨,雨后的山路泥泞不堪。
孙祎和张青羽两个大男人走在前面,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什么。
陈悦齐推着行李箱走在后面,脚上穿的运动鞋沾了一层泥,反观王舒,她更倒霉,穿的还是小高跟鞋。
同为女人,陈悦齐还是很体谅和可怜她的。
王舒脚疼得走不动路,俩人停了下来,陈悦齐叫她换双鞋,王舒把高跟鞋脱下来一看,脚上起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水泡,疼得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陈悦齐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拿出创可贴和针。
王舒见她拿针,吓得身子往后仰了一下:“你干嘛?用不着这么讨厌我吧。”
陈悦齐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你自己拿针把水泡刺破,不然就这么顶着水泡走路,更不好走,”她又仰了仰下巴,示意王舒看看天,“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天黑了路更不好走。”
王舒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自己,委屈地抽了抽嘴角。
“挑水泡又不疼,不刺破的话,水泡会慢慢积攒在皮肤下面,增厚,就变成了老茧。”陈悦齐半蹲下身,把东西递给她。
这话触动了一个爱美之人的内心,王舒立刻不吭声了,埋头坐在行李箱上开始处理脚上的水泡。
陈悦齐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帮她照着亮,转头看了看前方,孙祎和张青羽没注意到她们,已经越走越远了,她都快看不清孙祎的背影了。
“你为什么喜欢孙祎?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帅?”陈悦齐好奇地问。
王舒看了她一眼,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又为什么喜欢他?为什么喜欢还不敢承认,还拿另一重关系遮掩?”
陈悦齐哼笑一声,脸色波澜不惊:“我和他确实不是姐弟,可那是为了保护他,并不是为了掩盖什么,我和他之间仅仅是利益关系,没有皮囊的吸引,也没有灵魂的共鸣。”
王舒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陈悦齐会这么说,不卑不亢,也没有丝毫被拆穿心思的慌乱,难道说……
陈悦齐淡然一笑:“你对他,仅仅是爱他的外表吗?”
“外表只是接触灵魂的步骤。”王舒没有猜中陈悦齐的心思,不由得有些烦闷和不甘心,手上处理水泡的动作也变得急躁。
“若是你发现他并不是你期望的那样,可你又深陷其中,那个时候已经无法回头了吧,”陈悦齐淡道,“外表只是一时的,带来的也是一时之欢,可若是深陷其中,便会搭上一辈子。”
王舒怔怔望着她:“难道在你心里,他不值吗?”
陈悦齐抹了下鼻尖:“我对他了解不多,所以不像你这般毫无顾忌。”
王舒低下头,闷声道:“他看你的样子,好像没你这么理智。”
“哈哈,那是因为我是被拉出来挡刀了,男女有别,我们都知道避嫌,要不是你追太紧,他也不会这么对我。”
王舒颇为惊讶,这个女人,未免太冷漠太理性。
不过她对陈悦齐说的话只信一半,对这个人更是全然不信,这个女人的种种,都应验了来支教前父亲对陈悦齐的评语——
心思阴沉,城府极深,性情凉薄。
“你俩是怎么认识的?”王舒又问。
“我去一个村子做慈善的时候遇上的,志同道合,就带他来支教这里了,”陈悦齐淡淡地说,又补了一句,“他很善良。”
王舒默默地穿上袜子,换上运动鞋,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进去了,我会好好考虑你说的话,在此之前,我不会去烦他,你放心好了。”
陈悦齐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推着行李箱开始上路。
王舒脚上的水泡刚处理干净,眼下还是有点疼,所以俩人前进的速度非常慢。
行到半山腰处,路变得更不好走了。
窄小的羊肠小道,仅仅容纳一个人行走。
夕阳落下之后,月亮从灰黑色的天空中浮现,月色微弱,照不尽前方泥泞的山路。
以前在电视上见过山区孩子凌晨四五点起床,徒步四五个小时的山路走向学堂,若是遇见暴雨山洪,丢了性命也是寻常。
陈悦齐和王舒一前一后专注的往前走着。
身后传来枝丫倾倒的声音,还有王舒的惊叫。
山路太滑,王舒一脚踩空了,下半身滑到了山崖下面。
陈悦齐毫不迟疑,几步跨过去,一把抓住王舒的手腕。
王舒的行李箱从山崖上滑了下去,过了几秒钟才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身下是黑暗幽深的山崖,王舒腿肚子发软,紧张的声音都颤抖起来:“别,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