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她母神[赛博废土]》江秋钰

3、异能世界

　　教会？
　　乔殊愣了愣，但并没有因为“教会”这个恐怖的词而被恐慌淹没，她吞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分析情况。
　　首先，她问女孩姓名的时候，她回答很快，也毫不意外，说明她不认识自己。
　　但她对自己态度熟稔，对自己的出现只有意外，却并不惊恐……她对目前情况发生的原因有所猜测吗？

　　乔殊一时间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打量着女孩，沉默深思。但女孩却仿佛在乔殊的沉默思索中得到了回答，懊恼地握紧了胸前的什么东西，脸上写满了歉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让你直接出现在这……”女孩欲言又止，歪了下脑袋，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辞，她眼神发直地低头判断，看上去像是卡壳的机器人。

　　“墨菲乔？这话是什么意思？”

　　女孩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回正了脑袋，像是触发了对应的程序：“我的名字听起来有点奇怪，对吧？”她流畅道，“这是我父母姓氏的结合。我父亲的家族，在旧世界毁灭之前就已经存在了，是旧世界一个叫曼伯斯国家的贵族。现在已经听不到‘墨菲’这种姓氏了，甚至他们的姓名顺序和现在也是反的。如果在旧世界，我得叫‘乔·墨菲’，很神奇吧？”

　　女孩的交流方式并不像自然的聊天，更像是原本还在思考犹豫些什么，却意外触发了某种程序，不自然的像个AI，但乔殊已无暇顾及那么多，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一个信息上——

　　旧世界的曼伯斯……毁灭？

　　她看着眼前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女孩，又环顾这个纯白、高科技的囚笼。

　　穿越？

　　这个曼伯斯，是她噩梦里那个在海底作死勘探的曼伯斯？那个研究神秘病毒还屡次泄露的曼伯斯？

　　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足以让她应激性地头疼。然而，那股翻涌的焦躁情绪，却在下一秒奇异地平复下来，像被一盆冷水悄然浇灭。

　　嗨，不就是穿越嘛，又不是被拐卖到园区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穿越前也一穷二白，地狱处境，不如穿越了从头来过，来得干脆利落。

　　只是……

　　乔殊的思绪在平和愉悦的情绪里徜徉，却感到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呢？她好像忘记了什么……

　　对啊！妈妈还在联盟呢，她穿越了，妈妈就没人管了！

　　也许是因为在寺庙里刚经历过更强势的“意识灌输”，乔殊这次敏锐地察觉到，这并非她自己情绪的自然平复。

　　她在心里抵抗那股力量，又目光如电地射向房间里唯二的活人：墨菲乔。第一次她一句话安抚了她的情绪，这次她的情绪又被强行麻醉，情况相似，源头不言而喻。

　　在她的灼灼目光下，墨菲乔仿佛无所遁形，有些心虚地垂下眼：“是、是我的‘共情’异能让你不舒服了吗？”她小声补充，带着一种做错事后的慌乱，“教会还在开发研究我的异能，可能……效果还不太稳定。”

　　异能。

　　又一个完全不属于联盟时代的词汇，像最后一块沉重的拼图，彻底坐实了她穿越的事实。

　　乔殊确认情况的同时，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系统提示：恭喜你成功确认自身处境。这里是星元125年，你已穿越，请在五个小时内逃离教会，避免死亡，同时激活绑定系统，探索生存方式。死亡倒计时：4小时59分。】

　　系统？逃离教会避免死亡？
　　激活绑定？怎么激活绑定？
　　怎么还整上死亡倒计时了？！

　　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乔殊一时间脸色难看，她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又试图包裹上来，太阳穴跳了跳，尽量礼貌地开口：“不好意思，但是你可以不要随意干涉我的情绪吗？”

　　她不喜欢这种被操纵的感觉，哪怕对方看上去没有恶意。

　　墨菲乔听到这话，脸上挂上一种做错事般的无措，微微睁大了眼睛，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抱、抱歉……”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通过脑机接收过社交知识模块，但没有实际的经验。你出现在这里我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我只是想要个朋友……我，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所以想转移一下话题，”
　　说到这，墨菲乔有些心虚地看了乔殊一眼，“我正在想的时候，你喊了我的名字，脑机就自动给我匹配了姓名解释，因为资料库里说，交朋友时，‘适当的主动暴露个人信息可以拉近距离’，脑机建议我先跟你打好关系再解释我的失误，但不知为何好像效果不好，你的情绪更差了……我无意冒犯，只是想用‘共情’弥补一下。”

　　她越说越小声，像个鼓足了勇气却搞砸了一切的孩子，干脆闭着眼睛一口气把所有信息暴露给了乔殊。

　　说完，她把大拇指按在太阳穴上，一个类似手机卡槽的装置从她光秃秃的脑袋侧面弹了出来。

　　她把小小的芯片展示给乔殊看：“是二代的脑机，妈妈这几年有些忙，就没给我更新。如果我做了错误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那枚闪烁着微光的芯片，乔殊的心情并未因道歉而好转，反而直坠谷底。刚刚墨菲乔宛若机器人的举动有了解释，而她现下的这个举动，无异于在用最科幻的方式，向她宣告最残酷的现实：别挣扎了，你确实穿越了。

　　而刚刚脑海里出现的声音，大概率也不是幻觉。

　　乔殊试图在脑海中再次呼唤系统，但毫无反应。
　　五个小时……逃生时间倒是给的很明确，但怎么激活绑定系统却不说。

　　乔殊暗暗焦躁，却也知道现在焦躁没有半点用，刚刚听到的“献祭”，墨菲乔嘴里的“地下世界的教会”这种形容，还有系统的提示，都在告诉她此时她连焦躁的时间都没有。

　　乔殊通过调整呼吸，慢慢将翻江倒海的情绪压了下去。

　　在沉默里，她低头确认了自己的身体，她正穿着去寺庙时穿的衣服，每一寸皮肤都是自己熟悉的样子，没有任何变化，她强迫自己认清了眼前的“地狱开局”：

　　1. 她穿越了，身穿，有系统，但不知道怎么激活。
　　2. 这是个存在“异能”的世界。
　　3. 她落入了一个名为“教会”的地下组织手中，不逃出去，4个多小时后就会死。

　　综上，如果她还想活着，还想回家，那么眼前这个看似单纯、甚至有些笨拙的原住民，就是她获取信息的唯一突破口。

　　迅速理清现状后，乔殊摆了摆手，状似随意地接受了墨菲乔的道歉，同时报上自己的名字：“你好，我叫乔殊。”

　　墨菲乔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终于找到了能交流的切入点，甚至隐隐透出一丝被信任的兴奋。
　　“你告诉我名字了！交朋友的第一步是互换姓名！达成！”她小声雀跃。

　　乔殊顿了一瞬，顺着她之前的话继续交谈：“你的意思是，是你让我来到这里的？”

　　墨菲乔眼含歉意，但是干脆利落地点了头，没有丝毫隐瞒和犹豫。
　　见乔殊沉默思索，她小心翼翼地补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要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居然会让你直接出现在这里，按道理讲，这里没有人可以进来的。真的很抱歉，我可以弥补你……做什么都可以……对不起。”

　　乔殊抬头：“做什么都可以？”

　　墨菲乔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先回答我问题，”她试探着发问，“你是怎么让我来到这的？”

　　如果是她让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是否能让自己以同样的方式出去？

　　墨菲乔：“……我只是一直在心里说想要个朋友，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说这句话时，墨菲乔的眼神有些飘忽，明显有所遮掩。
　　但下一句，她又恢复真诚的目光：“乔殊你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地上的源境，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吗？”

　　乔殊点点头，心中却感到一丝惊讶。
　　墨菲乔前半句在说谎，或者有所隐瞒，但后半句是真话，这说明她并不知道自己是穿越来的，更像是觉得自己是这个时空的人，只是因为她，从地上来到了地下。
　　所以，她的穿越大概率还是因为许愿，墨菲乔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许只是决定了穿越的“出生点”。

　　得知这个信息，乔殊不再犹豫，而是走向墨菲乔的床，再次确认：“我让你做什么都可以吗？”

　　墨菲乔点头。

　　虽然暂时无法验证墨菲乔的话，但乔殊目前只有这一个选择，她盯着墨菲乔真诚的眼神，开口：“那我要你帮我离开这，也可以？”

　　听到这话，墨菲乔的眼神变得暗淡下去，她移开视线，低下头。

　　乔殊的心里咯噔一声，手心冒出手汗。

　　墨菲乔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好，本来就是我太贪心，想要一个朋友，才会这样的……既然你想，那我会想办法帮你离开的。”

　　不知道为什么，乔殊感觉她和墨菲乔谈论的重点并不相同，她又默了一瞬，虽然不理解，但她还是犹豫道：“想要一个朋友算什么贪心？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啊。”
　　如果她这么在意这个问题的话。

　　听到这话，墨菲乔小小的脸上果然咧开了大大的笑容，看上去开心坏了。

　　真的是因为这个才思考了半天的吗……

　　乔殊看了眼倒计时，在她们交谈间，时间过去了五分钟：“……我只是不能待在这，如果你愿意，要不你跟我一起离开？你总不能是自愿在这的吧……被关在这？完全没有自由？”

　　她不知道墨菲乔为什么会被关在这，还表现得一脸正常，甚至有心思在意交朋友的事情。她只是在想，系统说限时五小时逃生，避免死亡，如果这里这么危险，怂恿墨菲乔一起逃跑，算不算每日一善？
　　如果系统是许愿附赠的，她记得当初许愿的时候，她承诺了每日一善来着。

　　或许这就是激活系统的条件？

　　她准备验证一下。

　　“……自由？”墨菲乔陷入了犹豫，似乎很容易动摇，“可是我走不掉的。”

　　乔殊再接再厉：“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先说说看，这个房间里除了这张床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吗？这个门怎么开的？什么时间段会有人来？几个人？把你知道的所有细节都说说。我来想想办法。”

　　乔殊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尝试就放弃这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