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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情挑美人心(上) ...

  •   宣帝清了清嗓子:“你既明白,就将今天外国使节进贡的那个小金盒也一并送了过去。”

      “奴才遵命。”

      宣帝为着脸皮子,把明着娶来的弄得倒像是暗中偷来的,李十全心中暗笑,可当着国君的面自是不敢表露出来。

      他恭恭敬敬的收了书信,又特特去了趟内务府将宣帝赏给宋才人的小金盒支取了,这才正大光明的打发了心腹人送往武陵宫。

      宫中因着顾太后的千秋节,红墙夹道的宫道上处处可见行色匆忙的宫人,还有坐着围轿赶着往永寿宫去拜寿的后宫嫔妃。

      整个东西六宫,便只有武陵宫一处静悄悄的,无一丝动静。

      那武陵宫的宫人除了首领太监郭华不论是宫女还是小太监俱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大节气下任谁不想跟着自家主子去永寿宫长长见识。

      偏宋才人病倒在宫中,整日病歪歪的,咳嗽不断,也不知道今儿个是否起得来。

      有几个胆大的宫女,便跑到玉妆的寝殿外讨示下。

      见小容端着一碗煎得浓浓的汤药打帘子入内殿,只当是没戏,倒是郭华一路巴结逢迎陪着一个衣饰鲜亮的宫女走了过来。

      却说玉妆梳洗之后正欲吃药,听得一阵帘栊声响,便见暖阁外的碧纱橱下跪着两个人,一个是郭华,另一个却是个宫女,只是脸生不曾见过。

      那宫女穿着红绫寿袄,外罩青缎掐牙背心,裙子底下隐隐可见五福捧寿鞋,情知是宣帝御前得脸的大宫女来了。

      “奴婢御前司闱琴香给宋才人娘娘请安。”

      “免了罢!”小容会意搬了张小杌子置于玉妆的近前,琴香推辞不过,便只得挨着坐了,郭华与小容便一左一右站在玉妆的身边陪着一道说话。

      “这是君上赏赐给娘娘的。”

      小容便从琴香的手中小心翼翼的捧过一只锦盒,玉妆犹豫着刚要打开,琴香又道:“临出门前李公公特特的吩咐了奴婢,让奴婢伺候娘娘使这件宝贝。”

      玉妆一怔,心道是什么宝贝还得劳动御前的人……

      郭华便在一旁帮腔道:“琴香姑娘跟在君上的身边最是心灵手巧,才人娘娘何不也让奴才们跟着开开眼界,一则是君上的恩典,二则也莫辜负李公公的一片心意。”

      玉妆心下明白,宫中敬事房与尚宫局虽各有所属,可御前伺候的太监与宫女却从来就是一个鼻孔出气,以李十全马首是瞻。

      那琴香是李十全儿打发过来的,漫说是郭华赶着巴结,便是她也得礼让三分,因笑着说道:“如此甚好,只是有劳你了。”

      琴香见武陵宫主子奴才待她,礼数周到又极其客气,愈觉是份美差,笑吟吟道:“能够伺才人娘娘也是奴婢的荣幸。”

      她便轻巧的走上前,就在小容手中开了锦盒,取出一个金胎掐丝小金盒递给玉妆,玉妆便揭开盒盖,里面是个西洋珐琅的碧眼黄发的女子,丰/乳肥/臀两肋有肉翅,里头盛着吕宋国出产的金丝薰洋烟。

      这东西虽是精贵,她却也是见识过的。

      记得每每云阳受了风寒,她总是悄悄潜回大司空府从父亲的书房偷偷取了来给云阳使。可当着御前的人,她只能佯装不知,只顾着去瞧瓶子上那画儿。

      “娘娘别只顾着瞧那画儿,快吸些,走了气儿可就不好了。”

      玉妆听了,这才命小容取了小银挖轻轻挑了些,背转过身子,只觉鼻中一股辛辣,直冲脑门心,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小容递上手帕,玉妆擦拭之后,方笑道:“好爽快,整个人舒畅多了。”

      听得玉妆鼻塞声减了许多,整个人精神气也足了,琴香告辞道:“出来这么会儿,奴婢也该回去复命了。”

      玉妆便抓了一把银锞子塞入琴香手中,仍命郭华好生相送。

      见他二人前脚一走,玉妆便上前往那锦盒里一摸,压在盒子的底下却是一封回信,拆了开来一看是一幅彩绘有金如意云底的诗笺,正是瀛海内国君御用的诗笺。

      明黄的诗笺浓华如淡,以芙蓉花调香粉制的龙香御墨扑鼻而来。

      小容偏头一瞧总算明白过来,绕了半天,君上巴巴的打发御前的人过来,送鼻烟是一层,云遮雾缭的回小姐的信那才是另一层。

      如此看来,君上虽不及云阳少爷情真意切,却也是以诚相待。

      因好奇道:“小姐,上头都说什么了。”

      玉妆看了信有那么一丝慌乱,渐渐只觉脸热心跳,就像被烫到了一般,连忙缩回手。当着小容的面,那样情意绵绵的诗句教她如何说得出口,自是不好表露出来。

      “左不过是问病罢了,”她只得匆匆收了书信塞入梳妆台底下的妆奁盒中,往菱花镜跟前坐了,兀自理起云鬓:“小容,替我更衣。”

      小容迟疑道:“小姐不是说不去拜寿了么?”

      玉妆等不及便有些急道:“君上打发了御前的人过来,我便不能不去了。”

      小容见这阵势一面麻利的开箱笼挑衣裳,一面又抬手支起支窗,冲殿外等候已久的宫人们张罗道:“赶紧去预备着,说话娘娘就要动身去永寿宫给太后娘娘拜寿了。”

      宫人们闻言自是喜欢,连忙去请轿子,花花绿绿一行人便齐齐的站在连廊底下等。

      玉妆打扮停当之后对着镜子一照,但见清澈的镜面倒映出她姣美的容颜,一双眸子娇羞得能溢出水来,她只当宣帝极其儒雅,却没料到原来宣帝也是懂得调/情的。

      那诗笺上亦是廖廖几笔,可淡淡的一句却是热辣辣的。

      直待被众人搀扶着坐上围轿,玉妆还一直红着脸再想,她,是不是有些过头,因而也入戏了……

      即使隔着朱漆的红墙,玉妆下轿之后一眼便能瞧见湛蓝的天空底下,畅音阁覆满绿琉璃的瓦顶。

      原来大周举国上下,无人不爱看戏。

      宫中每逢重大节庆,自有京中名班儿奉诏入宫在畅音阁唱戏。顾太后的千秋宴虽是在永寿宫摆下的,眼下宣帝却早已携了无数后宫嫔妃坐在对面的阅是楼陪母亲赏戏。

      畅音阁寿台上撒着大红的幔幕,粉光霞艳还未登场,可场面之中,就有坐下打单皮小鼓的先生,冲左右调弦索、拉胡琴的琴师点了点头,“咿呀呀”一响,便拉开了大红的帷幕。

      玉妆去的迟,位份又极低,正中前头的位置自是轮不着她,她便静静的坐在众人的后头,竖起耳朵听戏。

      戏台子上唱的却是折子戏。

      相较于整整的一出戏,那折子戏单拣那精彩的,省却了不少令人烦闷的转折,想来宣帝是费了不少功夫的,千秋宴上挖空心思就只为了讨顾太后的欢心。

      戏台子上热热闹闹唱完一出之后,顾太后笑道:“这《四郎探母》唱得好,特别是扮那公主的旦角,该赏。”

      宣帝见顾太后喜欢,与坐在身旁盛妆艳服的洛妃对望了一眼,洛妃便捧了碗沏得滚滚的八宝茶满脸堆笑道:“这出戏非但太后娘娘喜欢,就是臣妾们瞧着也是喜欢的。”

      顾太后一面命宫人看赏,一面不紧不慢接过洛妃奉的热茶,方道:“哀家就说呢,君上平日里坐在朝堂上见惯了忠孝节义,偶有消遣,也只愿和后宫嫔妃一同看看热闹,今儿个倒是破天荒点了这么一出戏。”

      “洛妃果真是君上的贤内助呐!”

      听得顾太后如此一说,后宫嫔妃几十双眼睛便齐刷刷的望了过来,洛妃只觉心潮澎湃很是按捺不住,心想,走到眼下这一步,那事情也算成了一半。

      今儿她与宣帝哄得太后心情极佳,太后又当着众人的面夸了她,想必接下来宣帝张口的事儿,太后也不好回绝。

      蓄谋已久如洛妃,便掩住小口好一阵干呕。

      众目睽睽之下,洛妃这一声干呕,漫说是后宫嫔妃,便是一旁垂首侍立的宫人也知是怎么一回事儿。

      洛妃这“病”可真真是“病”得及时,“病”得巧啊!

      “请太后娘娘恕臣妾失仪。”洛妃话还未说完,趁势以袖掩面又是一阵干呕,心中得意,只等宣帝出面。

      果见宣帝说道:“恭喜母后娘娘,贺喜母后娘娘,洛妃已然身怀龙裔,这便是儿臣与洛妃晋献给母后娘娘天大的一件宝贝。”

      早有准备如顾太后,自是露出喜极之色:“哦?是么?太医可曾瞧明白了?”未等宣帝作答,扭头就往身后一唤:“严尚宫——”

      “奴婢在——”

      严尚宫便领着几个宫人从顾太后的身后闪出,顺着太后慈爱的目光走到洛妃的身旁,恭敬地跪了下来。

      宣帝正欲张口说不必,早已命太医院替洛妃诊脉过了,顾太后却摆了摆手,责备道:“依哀说君上到底是男子,妇人怀有身孕之事到底不够体贴,这戏台子上又是唱又跳,洛妃又是初作胎,哪里经得起吵闹。”

      又严厉地吩咐道:“你们几个警醒着点儿啊,洛妃的肚子里可怀着君上的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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