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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白白17-1

      他一愣,旋即笑了起来“四哥,你跟我开玩笑吧?我还辨不出真假么?他若不是展昭,那我也非白玉堂了。”

      是了,十年相识,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是深深刻在心里的,怎么会忘记?

      蒋平瞧着白玉堂那痴样,知他是中了情蛊。这心结别人替他解不了,只有他自己。想通了,走出来了,方可化解。

      前些日子终日郁郁,表面一派风平浪静,听他说话倒也有条有理。可兄嫂们不比外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三魂去了六魄,大半随着展昭进了棺材了。剩下几缕权充做个行尸走肉。

      再见五弟,他的眼中又有了神采,握着个人的手生生唤着猫儿。可,可他分明不是展昭!

      他很像展昭。模样像,举止像,谈吐像,只有一样不妥,他的模样,竟然是当年五弟初识展昭时的模样!莫非这展昭成了精,又回来找五弟了?还是,狐精鬼魅的化了他的形来要五弟命的?!

      江风吹过,机泠泠一个寒战。真他奶奶的邪了门了!

      白玉堂在他四哥面前挥了半天爪子,才招回了蒋平的魂。见他额上出了层密密的汗,和他打趣道“想什么这么出神?是给什么人吸去了魂么?”

      “我是怕你被吸了魂去!”蒋平气呼呼的摇扇子。

      高深莫测的一笑“四哥你不明白,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回到堂前,他与几位兄嫂聊得正是开心,眉眼里全然是雀跃的神采。上前挽了他手,柔声道“跟我来”他脸一红,却不挣开。在众人的嘘声里出了堂去,拐到一僻静处,一声“玉堂”不及唤出口,他已急急问道“展昭呢?他离开了么?”

      他撇嘴“这好歹还是我的身子,一天之内总要有些时辰归我自己。你若是想他,晚上再来吧”说罢抽身就要走。

      “诶!”白玉堂已拦在他身前,踌躇片刻,一拱手,一躬身,只差跪下给他行大礼了“谢谢你”

      他抬头,他垂首,正好四目相对。那眼中的情深、恳切,叫人心酸。倘若那人也能这样对自己,有他三分好,便知足了。

      掩去叹息,朝他明艳艳一笑“我受你这一礼,少不得为你二人尽力,只是从此以后…”

      “你想要的,白玉堂尽力为你办到便是!”

      他微笑“我要那些东西作什么,只是从次以后你也对我好些,我纵是比不上展昭的好心性,也别叫我滚…”

      说来就委屈。一知道自己不是了,就立即变了脸,前后辨若两人。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在他身上还是头一遭!却偏偏见不得他那凄凄惨惨失魂落魄的样,甘愿扮了展昭哄他高兴。

      白白17-2

      入了夜,他没回自己房间,径自去了白玉堂那里,却惊异的发现他并没在房里等自己。找遍了几座院落,在一所简陋的木屋里找到了他。

      见了他近来,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去点蜡烛。

      撇了撇嘴,略有不甘。他如何一眼就认出来的不是展昭而是自己呢?也真的问了他。

      他抬眼静静的看了他一会,眼底悲伤如初。仿佛这几日扮作展昭来陪他,都是虚的。也许他什么都明白。这么想着,新头跳了一跳。

      还好他别开了眼,淡淡的说“我与他相识近十年,别的不好说,他瞒不了我”

      咚咚跳着的心落回原处。切,还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

      揭开放在桌上的篮子,不禁“哇”了一声“你不让我喝酒,原来是私藏了好酒!”

      太白楼的玉楼春,天下美酒排名第三。清冽甘醇,如一潭静影沉碧的湖水,胜在香味悠长,九曲十八弯的在肠子里转上一圈,美哉美哉。

      却不是白玉堂爱喝的酒。

      再看篮中几样佐酒小菜,无一不是以清淡爽口为主。当下明白了,这些都是为他那已不在尘世的情人预备的。

      “今儿是什么日子?弄得郑重其事的,你们日日相会情话都说不完,还有空停下嘴巴来喝酒?”

      反正都是喝进自己肚子里。酒虫在肠子里翻了天的叫嚣,吞了吞口水,揭开封口美美的嗅上一口,提起酒坛就要往嘴里灌。

      还没品个畅快,他的手已搭上酒坛。表情甚是古怪“今儿不行,明日起你想怎么喝便怎么喝”

      原来是怕我喝醉了,引来的猫儿也是只醉猫!明日起?这话说得蹊跷!

      莫非扮展昭一日,就得按着展昭的习惯过一日?他不好饮酒,不喜甜食,也要学着来?当下暗骂自己是个自讨苦吃的傻瓜。

      负气的往床上一躺,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他不能一直留在这里,白玉堂也不能一直活在虚幻之中。得想个法子……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落到旁边的白衣人身上。他浑然不觉,专心的摆着碗碟。虔诚的好似在做一件极重要的事。

      玉带半解,略散了衣衫,扯着嗓门嚷嚷着热啊渴啊,嚷到那边的人受不了了,倒了杯水递过来。偏又不喝,拉了他笑,含羞带娇“让你们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好不好?就不知,你那一本正经的猫儿来了,会不会发飙,再也不见你?”

      呼吸一滞,喉咙已被白玉堂捏住,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恶狠狠的盯着身下的人“你敢?”

      “我有何不敢?”眯起眼睛,愈笑愈魅“这原本就是我的身子,我想怎么弄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么?”话说得极缓极温柔,温柔中透出丝丝寒意。

      白玉堂一怔,省过神来往旁边一让,他手中已多了柄滴着寒光的柳叶小刀。要不是闪得快,只怕手张已多了条又深又长的血痕。

      这才下床来,优雅的系好衣衫,回眸一笑“我也腻了,你好自为之吧”

      “等一下”

      不出三步,背后又传来低低的声音“对不起”

      舍不下展昭的。

      回转身来,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我和展昭,真有那么像?”

      他点点头,然后摇摇头。

      既然不像,又何苦把自己关进虚幻的美好里?如果有一人,与心里魂牵梦萦的人一般模样,会不会也同这痴人一般,甘愿沉沦?

      “那么”好笑于他茫然的表情,踱回他身边,凑到他耳边,轻轻的笑“你是舍不得他呢,还是我?”

      问了才觉得是个很可笑的问题!竟然寂寞到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寻求关心。

      也不奢望从他嘴里能听到好话,自问自答道“自然是为了展昭的”。几许理解,几许落寞。

      转身离开房间,风里悠悠传来他的声音“我会告诉展昭来这里找你的”

      白白17-3

      夜雾从江面上下来了 ,笼罩着湖上小巧的玲珑亭。水雾氤氲中一个浅浅的身影斜靠在柱上,表情也淡淡的,仰望着墨蓝天际。银白圆月自东边天空腾起,照亮了他嘴角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时间倒了”

      足下轻点,划出一道妙曼的弧线,蓝衣人稳稳的落在隐没在芦苇从中的幽曲小路上。

      “就这么踏雾而来,会不会增加鬼气?”吃吃的笑了一会,他向灯火通明的地方走去。今晚,那人怕是等得急了吧?

      白玉堂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坐在凳子上对着一桌子美味佳肴出神,连门口什么时候站了一人也不知道。

      “玉堂”

      他倚门而立,微笑的目光正打量在他身上。

      “久等了”

      来人气质淳雅,笑容淡淡的,在这雾气弥漫的夜里看起来模模糊糊。

      白玉堂如梦方醒,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近自己身旁。

      “外面那么冷”他说。略带责备却宠溺的把他的手放在唇边,呵出一团团的白气来。

      是啊 ,很冷。他在心底嘀咕。摸了摸自己被雾气濡湿的袖子。方才自己走时怎不见他关心的?换了个名字,人也跟着金贵起来了。

      酒是好酒,略嫌淡了些,三杯下肚还不过瘾。这种竹叶青以极清浅的翠绿为上品,难为他找到了。却不是自己所好。深秋时节就该喝女儿红,又浓又烈,一口下肚要在肚中转个七八转,醇香才从嘴里透了出,真真美事。

      白玉堂也爱女儿红,只是展昭喜好这清淡的竹叶青。吞了吞口水,认命的把叹息吞进肚里。只可惜,他现在是展昭。

      狐疑的看了眼又要敬酒的人,笑道“玉堂好奇怪,跟展昭这般客气起来”

      白玉堂略带歉意的握了握他的手,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和他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闷闷的一个人灌了起来。

      只见过一次他这样不要命的喝酒。在醉仙楼,他喝光了老板所有的洛川酒,害得江湖上爱酒之人以几十倍的高价竞相收购已成为稀世珍品的洛川。而他醉得吐血,醉得昏睡了三天三夜。

      自认也是个酒徒,却不像白玉堂这般是个酒鬼,不把自己淹死在酒坛里誓不罢休的酒鬼。

      烛火微动,手腕一扬一带,白玉堂的第七十八杯酒竟然到了他的手中,一滴未漏。

      一把抓住得不到酒杯干脆去抓酒壶的爪子,再不阻值他,不知道是他先醉死还是自己先闷死。

      “酒虽好,喝多了就成了毒药!玉堂,可是有话要与展昭说?”

      强忍住拿毒针戳人的冲动,耐心的一根根掰开他捏住酒壶不放的手指,就像对待一个任性的小孩。

      白玉堂冷冷的看着他,突然连人待椅的把他推到了墙上!

      一个疑惑的瞬间,他的脸已近在咫尺。带着酒气的温暖气息喷到脸上,微醺中透着狂乱。想避开这不适的感觉,白玉堂的手已拦在他的肩侧,正霸气的居高临下的睨着他。

      不会吧?!这家伙想借酒撒疯不成?莫不是想趁机把生米煮成熟饭,以为这样就能把展昭留在身边一生一世?

      笑容中透着冷意,十指扣着八枚透骨钉蓄势待发

      “玉堂,你醉了”

      “我没醉”

      白玉堂的脸上有几分迷惑,几分怜惜,更多的是不解。舒出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脸

      “我只想告诉你,我的决定”

      他的手指很凉,触到脸上有点刺疼。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煮鸡蛋了。

      一股冷风从窗缝里吹进来,熄灭了烛。

      …………

      小屋里终于有了动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人步履散漫的走了出来,靠在门上捂嘴打小呵欠。星眸微垂,泛着迷离的水雾,脸上一层薄晕尚未散去。穿得整整齐齐的蓝衣下摆有着清晰的折痕,彷佛曾被人揉乱过…

      困倦的揉了揉眼,正想再回去补个回笼觉,目光突然被墙角细细簌簌的声音所吸引。饶有兴味的弯了弯唇,从袖中摸出几样暗器,随手朝草堆打去。

      只听“哇哇”几声,韩彰灰头土脸的顶着一顶草编帽子从地下冒了出来。转着小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笑得很开心的人,又朝他背后探头探脑,嘿嘿假笑“五弟妹,睡得可好?”

      脸色由白转青,顺手甩出四个霹雳弹。听着韩彰在爆炸声中惨叫,心情畅快了许多。

      伸个懒腰,头也不回的朝屋里而去。真是个热闹的早晨啊。

      白白17-4

      转身看屋内,床上的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翻了个身,继续酣睡。

      看着他,眼睛渐渐放起光来。好想塞两颗霹雳弹到他的被窝里,看他还能不能睡得着?挣扎许久,不甘不愿把剩下的两颗霹雳弹收回暗袋中。难得好心一回,就好人做到底,别让他那副模样出来丢人现眼了。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也能哭成那样…

      “猫儿,今夜过后,便不要来了吧”

      什么?!拼命挣扎的身子猛然僵住,掏了掏耳朵。

      “…包大人为你找了块上风宝地,棺木是梨花木的,怕你冷,我把那件狐皮披风给你加上了…猫儿,我知你舍不下,我又何尝…可这身子,本就是他人的,你住了进来,他怎么办?”

      “找个太平盛世托生,莫再过那刀光剑影的日子。我知道你这臭猫无论轮回几世也改不掉你那好管闲事的毛病…”

      “我?我要把你的份一起活了,活到一百岁。不,你莫等我,奈何桥上喝了那碗汤,忘了我,开开心心去过你的下辈子…”

      “我对你不够好,老欺负你,还和你对着干,现在,还留你一人孤零零的走,猫儿,猫儿…”

      猫儿…

      猫儿……

      完全失控的哭了起来,泪水湿透了几层衣衫,再他的肩头晕出比靛蓝更深的颜色。压抑再喉咙深处的抽泣反倒比痛哭失声来得更为强烈。

      他不知如何安慰这个伤心的男人。在他的经历中,还未有过一个大男人抱着他哭到气噎。

      他不知要不要推开他,再用暗袋里各种奇形怪状的暗器把这胆大的家伙钉成一只马蜂窝。可最后他却由着他伏在肩头,释放着堆积太多的悲伤。

      就像一道久不结痂的伤口,包扎得再好,不挤出污血,久永远愈合不了。

      他隐隐觉得,或许白玉堂知道此时抱着的不是展昭。

      切!自己的演技由那么烂么?否定了这个想法,提起桌上酒壶,将醇香的液体照着他的头淋下去。不住冷笑,还睡?被你抱了一夜当枕头还不够,还被韩二老鼠说成是…!

      深吸一口气,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床上的人终于悠悠醒来了。

      “没死么?”抱着手臂立在床头,嘴角的嘲讽因为对方太过认真的注视变得不自在起来“我以为你醉死了”

      白玉堂抱着宿醉剧痛不已的脑袋呻吟半天,捂着额头倒回枕头里“我怎么就把你当作了他呢?”

      “那是因为你的眼睛瞎了”想都不想回他已句,迅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抬腿走人。

      “你去哪里?”身后的人急急的唤。

      “开封府”声音有气无力。他倒好,美美的睡了一夜,自己腰酸背痛,严重睡眠不足。现在只想快快远离这个倒霉的地方,和害他倒霉的家伙。他已经不想死了,用不着自己再留下抚慰那颗受伤后脆弱的心了。

      瘟神不多时便赶了上来,与他并肩而行。

      一瞪二瞪三瞪,警告无效,忍无可忍就要拔剑砍人。

      白玉堂手里翻出一个油纸包,稳稳的放在耀着寒光的剑身上,打开来看,里面放着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白玉堂拿起一个来,看也不看对方,自顾自咬了起来。

      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的肚子很不争气的背叛了自己,俗话说得好,怄气不怄饭,抓起油纸包,不客气的把剩下的几个包子全部吞进肚里。

      风过芦苇坡,远远传来某人哀嚎“我才吃了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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