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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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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州是省内出了名的偏远地方,辖内有多个贫困村落。对于王村,陈婉如有一些印象,她记得外公的远房亲戚有一户是在那边的。自己小时候他们还来家里做过客。
所以陈婉如对于王菊仙把表弟卖去丽州一点都不惊讶,上一辈的人比起自己肯定对亲戚间更熟悉些,大概是还有一些联系吧。
不然母亲也在丽州没什么门路,怎么找得到卖家。
去丽州的汽车要破烂许多,公路也坑坑洼洼,一路颠得陈婉如直犯恶心,下了车就吐得稀里哗啦。
安澜比她好一些,起码还能忍住,陪着陈婉如在路边吐完,扶到边上的花坛边休息了好一阵。“怎么样?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我们再去王村。”
丽州是个多山的地方,风景很好,山清水秀。可也有很多村落是在山坳坳里的,王村就是其中之一。到了丽州还不算,得继续搭便车到王村的山脚下,再徒步爬山进村。
安澜有些担心陈婉如现在根本撑不住。“先好好休息,也不差这一晚了。”
陈婉如摇摇头,她知道安澜是好心,但她怎么能睡得着?重生前益川就是死在这里的,重生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没关系,我撑得住的。”她用手绢捂着嘴,又干呕了一会儿,“早点找到益川,我心里才能真正放下心。”
安澜拗不过,也知道现在把人找到才是最要紧的事。他让陈婉如在原处等着,自己去寻找可以前往王村的交通方式。
下车之后,车里的那股难闻味道就被车外的清新空气所替代了。陈婉如不放心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企图让自己能安心一些。她不知道王菊仙究竟把益川卖了个什么价,自己这点钱到底够不够。也不知道买了益川的那户人家愿不愿意自己把人给领回来
如果……真的不愿意,那她就只能报警了。陈婉如死死咬住下唇,因为身体不适而苍白的脸,显得越发难看。
安澜联系好了人,一路小跑回来找陈婉如,“走吧,大概晚上能到。”
陈婉如在他的搀扶下起来,坐在小货车的后面,周围堆满了货物。活鸡和活鸭的腥臊味和屎尿味直冲脑门。刚一坐稳,车就动了,继续颠簸着朝王村的方向行进。
安澜把因颠簸而来回晃个不停的陈婉如搂进怀里,他有些担心陈婉如会因为周围没有栏杆而掉下车去——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哪怕车走得再慢,还是会有危险。丽州这么个地方,想要找个好一点的医院都难。最好还是谨慎点。
陈婉如的眼睛因为干呕而不断沁出泪花,她把脸埋在安澜的怀里,缓慢地做着深呼吸,嗅着安澜身上的味道。外衣因为沾了刚才车上的烟味和各种杂味,掩盖了他本身清爽的肥皂香,可只要凑近,还是能嗅到从最里面溢出来的,让陈婉如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不会有事的。”安澜亲昵地蹭了蹭陈婉如的发旋,“益川身体挺好的,大概就是心理上会受到一些创伤。他一直很乖,很听话,非常招人喜欢,不会受什么大罪。”
陈婉如紧紧抓住他的外套,仿佛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嗯,益川一定会好好的。”
可自己重生前,并不是这样。
益川最后死在了这里。
就在被卖掉之后的不久。
陈婉如拼命想安慰自己,告诉自己现在的益川早就和前世不一样了。她有让益川好好吃饭,好好上学,益川的身体比自己重生前那会儿要好上太多太多。
可她还是怕,怕的不行。
如果,如果她那天没有把益川带出来就好了。如果那天她自己跟着王瑞和益川,就一定不会出事。
如果。
如果她和益川,与王菊仙没有任何关系就好了。
多年来的压抑终于让陈婉如忍不下去,她像一只小兽般呜咽,“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摊上这种家庭?为什么那样的人会是我妈妈?就算我有做错事,可益川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受伤害的是他,不是我。”
正月的风凛冽无比,打在安澜的脸上,犹如无数把看不见的细碎刀锋,一下一下刮着。
可脸再怎么疼,也比不上心里疼。
“你没有做错什么,益川也没有做错什么。不是你们的错。”安澜的声音依然那么温柔,每一个音调都仿佛用了这世上最柔软的棉花来包裹,暖和却又不烫手。
安澜低头看着从自己怀里抬起泪眼望着自己的陈婉如,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和困惑,当时令自己心动的,对未来的期待感,已经看不见了。
可他还是愿意陪着陈婉如的身边。
安澜怕风大冷着了陈婉如,将人包进自己的棉大衣里面,声音又低又沉,“等找到益川,你们就再也不要和那个人有任何联系了。往后就我们四个人,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地过,好不好?”
陈婉如脸上的泪痕早已被风给吹干了,脸上紧梆梆的,哪怕是皱一下眉,扯一下嘴角,都觉得隐隐作痛。
“我会出面,去找王菊仙把你们的户口给迁出来。以后那个家再有什么事,你都不要管了。如果她再来找你,你也不要理,报警,或是告诉我都可以。”
安澜畅想着未来的美好蓝图,忍不住嘴角扬起笑,摸了摸怀里的陈婉如。“你别担心钱不够,我出门前妈也塞了我一笔钱。肯定够把益川重新换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到安州,继续过以前的日子。”
陈婉如重重地点头,又伸手去摸自己放钱的口袋。
一叠钞票还像刚放进去那样,没有太大的变化。
两人望着远处群山叠峦的美景,心里既对未来有着憧憬,也怀着对即将到来的命运的些微害怕。
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将他们送达的人好心劝道:“天黑之后山上挺危险的,要不是什么急事,最好先找个地方睡一晚,天亮了再进山。如果实在着急,叫村里人来接你们也行。”
陈婉如和安澜对视一眼,谢过了人家,手牵着手往山里走。
安澜带了手电筒,以防万一还备着电池。夜里的山路比起白天更难走一些,唯一叫人能放心的,就是村民为了方便上下山,前几年专门修了台阶,顺着台阶就能到村里。
台阶用的材料自然不怎么好,丽州本来就是穷地方,山里的王村也就更穷了,但起码在手电筒的暖光下可以看清路,就是不大好走。
安澜走在前面探路,陈婉如裹紧了身上的棉大衣,跟着他后面。
周围时不时传来动物的嚎叫声,让陈婉如心里直发毛,再加上山里的温度要比山下低很多,树林散发出的潮气从衣服里一点点钻进来,冻得她瑟瑟发抖。
一心二用的安澜一边在心里算着还有多远的路,一边分心去关注身后的陈婉如。“是不是很冷?要不我要衣服给你。”
“不用了,能撑住的。”陈婉如连连摆手,要是因为自己让安澜生病了可不好。先不说丽州这地方的医疗水平,就是回到安州,自己也没法儿向一直对自己很好的安母交代。
“没关系的,只要是在运动,身上就会有热量。”陈婉如从手上的布制包包拿出两个早已变冷干硬的馒头,“一直没吃东西,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安澜停下来,拿过一个慢慢啃,脚下不停。“应该快了。”边走边吃,对于他而言是个还算蛮新奇的事。
陈婉如捧着馒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馒头一咬下去,不停地掉出粉渣渣来,她不得不一边吃一边拍身上的衣服,有一些顺着领口掉进最里面去,这就没办法了。
安澜看得好笑,“你老这么扭,我还以为是衣服里掉进去了什么小虫子。”
陈婉如扭着身子,不断拍衣服,“难受死了。”可除了手上安母准备的白面馒头外,再没有抗饿的食物了,只能将就着。
村落里的灯光在不远的前方星星点点,在黑夜里分外显眼。
安澜加紧了步子,“要到了。”
陈婉如加快了步子,在到村口的时候与他肩并肩一起站着。
王村还没有通电,他们刚才看到的灯光,是从各家各户映出来的烛灯。因为是过年,所以村里还有些人气,也能在路上听见不同屋子里传出来的说笑声。
安澜看看四周,想要找出村里说话最管用的人,看屋子的大小就能分辨出来。只是因为晚上,所以更费劲些。
一靠近想要察看的屋子,院子里养着看门狗就狂吠起来。屋里的人停了说笑声,大声喊道:“谁啊?”说着,门被打开了,见两个从未看到的陌生人站在自家门口不远处。
开门的男人狐疑地打量他们,“你们找谁?”
安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请问你们村长,或者是大队长,住哪里?”
男人一下警惕起来,“你找他们做什么?”
安澜看了看身侧的陈婉如,抬头重新与那个男人对视,“我们的表弟被卖到你们村里,我们是来找人的。”
“没有没有!”
门砰地一下被关上。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