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零致富路》彭小仙

34、第 34 章

　　没隔多久，又重新回到自小长大的地方，这次陈婉如的心情与上回来的时候截然不同。

　　离开之后，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人算不如天算。

　　安澜将想要对这个村子进行探究的心情压在最底下，带着陈婉如往村里走。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恰好是饭点，村里飘着饭菜的香气。过年是难得闲下来的时候，吃饭时间也会特别长，路上除了贪玩的孩子外，再没有见到几个人。

　　“先去找谁，你心里有数吗？”安澜将陈婉如冰冷的手包在掌心里，“是不是先去找大队长比较好？”

　　没等陈婉如开口，一个边上玩炮仗的男孩子就好奇地看着他们，“你们要去找大队长吗？”他歪着头问道，刚刚听见了安澜的话，“大队长的家在前面，很快就到了。”

　　陈婉如想拦着他，那孩子已经跑在前头往大队长家去了。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

　　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连陈婉如自己都没想到，竟然能在大队长家里遇上正在蹭饭吃的王菊仙。一屋子人对着她和安澜这两个不速之客起了好奇，方才还在推杯换盏彼此招呼着喝酒吃菜，现在没了声音。

　　“妈。”陈婉如盯着王菊仙，低低地唤道，“你把益川带去哪儿了？”

　　王菊仙假装自己没听见，站起身对桌上的相亲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立刻告辞。离开的时候，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

　　这里坐着的都是自己从小到大都认识的人，眼前这两个小年轻，根本不能对自己做些什么。再说了，没人看见真的是自己带走了张益川，只要自己一口咬住没见过那个外甥，谁还能把自己怎么样？

　　陈婉如本不想在人前让王菊仙难堪，她们说到底，还是母女。但王菊仙对自己置若罔闻的态度，让她顿时红了眼眶。

　　益川还不知道身在何地，自己晚一分一秒找到，都有可能会出现不测。

　　陈婉如决定不必再给母亲留任何所谓的面子了，她当着乡里乡亲的面，提高了音调，“妈，你把益川带去哪儿了？”

　　大队长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看着陈婉如对王菊仙这么不客气，当下就不满起来。“陈家丫头，你怎么对你妈说话的？你是小辈儿！长辈再不对，也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陈婉如斜了他一眼，没有作声，只拉着要走的王菊仙不放。“或者说，我应该问妈，你把益川卖去哪里了？”

　　王菊仙咬着牙，就是不愿说一个字，被拽住的手拼命想要挣开。

　　“陈婉如，你这样对你妈是不是太过头了？你外公外婆就是这么教你的？”指责完了陈婉如，察觉出不对来的大队长又把话头对准了王菊仙，“菊仙，你把你那个外甥给卖了？”

　　闻言，桌上几个大人纷纷皱眉。

　　谁都不希望自家孩子遇上被拐卖的事。前几年村里倒是有人贩子过来，前脚刚把孩子抱去，后脚还没出村口就被逮住了。

　　将人扒光了吊在树上好一顿打，直到民警来了才将人给放了。

　　那几个不高兴的，便是当时险些被抱走孩子的亲戚。

　　王菊仙不吭声，直到陈婉如手上下了死劲，才不由怒道：“放手！”

　　“我不放！”陈婉如抓起她的手，力气大到指甲都陷进皮肉里面去，“除非你告诉我益川被你弄去哪儿了。”

　　大队长见王菊仙这副模样，心里将事情原委猜了个大概。虽然对陈婉如的不尊敬很不高兴，但他依然还是对王菊仙说：“要是真把你那个外甥给卖了，菊仙，这事儿就是你的不对了。”

　　王菊仙冷笑，“我家什么情况，大家伙儿都知道。难不成我还要为着个外来人饿死自己孩子不成？我没有那么大的善心。自家都顾不好，还去管别人。”

　　屋里的人都是经过早几年的饥荒，好不容易才活下来，所以对王菊仙这番话深有体会。真穷到那份上，谁还顾得上谁。要是能把一个孩子卖了换来全家人的口粮，也是行的。

　　安澜按住要发火的陈婉如，心平气和地对王菊仙说道：“现在益川不是你在管，学费也好，课本纸笔也好，都是婉如出钱。甚至连益川平时吃饭都是靠的婉如在安州一棉厂的饭票。你说的，并不是实情。”

　　王菊仙瞥了他一眼，冷笑，“我家的家事，要你一个外人做什么？难不成这小蹄子把你拐上床，尝到了甜头不肯罢手了？这么着急上赶着给人出头！”

　　这话说得太难听，气得陈婉如脸色发白，全身都发着抖。就连大队长也听不下去了，“到底是你女儿。菊仙，别太过分了。”

　　话虽这么说，可所有人的目光还是落在了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安澜身上。鼻梁上架着眼镜，中山装的胸口袋子里还别着笔，一看就是文化人，和这儿的大老粗完全不同。

　　村里也不是没有读过书的人，像陈婉如这样高中毕业的有好几个。但他们即使读了书，也是一身的土味。和安澜截然不同。

　　有好事的人就问安澜，“人妈说得没错，这是他们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进来可不大好。”他上下打量着安澜，冲他扬了扬下巴，“你是谁啊？”

　　安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是婉如的对象。”

　　众人心里“哦——”了一声，望着他和陈婉如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暧昧。

　　敢情刚才王菊仙没说错啊。

　　“也是张益川的语文老师和代理班主任。”

　　空气中那些暧昧僵住了，众人纷纷收回那些不善。尊师重道的概念，深植于人心，没人敢对老师有什么太大的看法。

　　何况这老师看起来不像是个斯文败类。

　　“于情于理，我觉得我都应该为了张益川同学跑这一趟。”安澜冷冷扫过这些好事者，将目光重新对上王菊仙，“我们已经在安州报警了。如果你真的带走了益川，请你马上告诉我们他的去向。我保证既往不咎。”

　　王菊仙啐了他一口，“你算老几？说话有屁用？”明明已经被逼到悬崖边，却依然装出强硬的态度来，“我没见过益川，你们找错人了。”

　　陈婉如急得跺脚，“王瑞都看见你了！你还瞎说。就是你抱走益川的。”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妈你要是还想以后好好过日子，就马上把益川的下落告诉我，否则到时候进了派出所，弟弟妹妹们就没人照顾了。”

　　反正她是不会去管那几个白眼狼的。

　　王菊仙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心里也开始慌，怕自己真的被派出所抓起来。人一怕，嘴上就没把门，“就是我把那个小崽子卖掉的又怎么样？”

　　众人哗然，彼此面面相觑。没想到王菊仙还真敢干出这样的事来。

　　拐卖儿童，这是多大的罪？！

　　大队长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和稀泥。“菊仙这我就要说你了，益川再怎么说，也是你外甥。你不看在一家人的面上照顾，把他给卖了算个什么事？听我一句劝，好好告诉婉如他们，把孩子给找回来。”

　　“凭什么？”王菊仙冷笑，“我家今年过年都没钱过，卖了这个吃白饭的，起码一大家子人还能活下去。你们真以为城里遍地是金子？吃饭不要钱，穿衣上学不要钱？”

　　大队长词穷，“再怎么说，也不该卖了孩子。”

　　就是把人送回村里来，给哪家没孩子的养也好。把人给卖了算怎么回事？

　　王菊仙把头扭开，梗着脖子说道：“我是不会说的。放进口袋里的钱，没道理再送出去。”

　　陈婉如磨着后槽牙，“不用妈你出钱，我身上带着。你只要告诉我益川在哪儿就行。”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着那叠钞票，安心了几分。

　　自己从来没想过空双手就把益川给带回来。买了益川的人家虽然不对，但毕竟拿出了真金白银，就是闹去派出所，民警说不定也会让自己把钱还给人家。自己不给钱，他们恐怕也不会让益川回来。

　　王菊仙瞪大了眼睛，“上回我去找你要钱，你就不肯给。为了这么个吃白饭的小瘪三，你倒是愿意拿出来了？早知道我就该早点卖了他！”

　　陈婉如再忍不下去，提高了嗓门，“妈别以为我真不知道。要不是三弟搞大了他女同学的肚子，你才不会把脑子动到益川身上去！弟弟妹妹都告诉我了，民警也都知道了。”

　　王菊仙想也不想，抽手就是一个耳光打过去。安澜眼疾手快地将陈婉如拉到自己身后，让她打了个空。

　　屋中人愕然，没想到这背后还有这么一出戏。他们今天算是看戏看过瘾了，这简直比年初一那天唱大戏都精彩。不过没想到啊，王菊仙竟然教出那么个祸祸来。搞大人姑娘的肚子，啧啧，没被人姑娘家的人给打死算命大的。

　　一向倔强的王菊仙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众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眼底的湿意一层层往上涌。

　　她扭过头，蹦出一句，“在丽州的王村。”

　　陈婉如头也不回，牵了安澜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