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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   老妈和丁阿姨离开以后,我已然认为整个客厅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丁砚的气场很强大,包裹了整个客厅,我认为齐夏然不应该在客厅。

      在这样的想法驱使下,我走到了饭桌前,一定是在国外待久了的原因,看见一桌子菜,我的手揭开罩子的时候居然在颤抖。

      抖如筛糠,连指尖都在抽搐。

      桌上的菜,有我喜欢吃的,有丁砚喜欢吃的,各占了一半。我伸手去摸盘子的温度,丁阿姨叫我热菜,但实际上根本不用热。

      八月的尾巴还是挺热的,连饭菜都没办法自己降温。

      我忽视掉现在仍然坐在沙发上的丁砚,进厨房添了饭,坐在椅子上就大快朵颐起来。几口菜的功夫竟也热泪盈眶,胸中情绪激荡。

      道不明的情绪,但我总也不愿意在丁砚面前展露的。我竖着耳朵听丁砚的动静——他没动静,坐在沙发那里宛如老僧入定。

      我不由自主想去看他在做什么,抑或他在想什么,结果就是我吃完饭后又跟丁砚坐在了一起。

      此刻我们两人对坐着,丁砚还是看着我,我也看着丁砚,两人仿佛在做什么挑战般缄默着不说话。

      我看着丁砚眼里的光明明灭灭,忽闪得像只萤火虫,他的手指抚摸着右手腕,这是丁砚思考的习惯,那里有一道疤。

      我瞧他,越瞧越好奇,在想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最后也没看出所以然来,放弃之际,丁砚突然笑了。

      是蔑笑,是嗤笑,总之如何更加能嘲讽我,那他就该是那么笑的。

      他在笑我傻。

      丁砚的薄唇扯了一个弧度出来,“看来你也没变多少啊,齐夏然。”

      我来不及回他,他就猛然起身,双手放在我的头两边压着沙发靠背,整个人罩住了我。

      我呼吸一滞,“变,变什么?”

      丁砚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像某种野兽,仿佛下一秒就要咬.破我的咽喉,将我拆.吞.入.腹。

      丁砚歪了歪头,“又傻又蠢,一副装聪明的样子。”

      我喉结上下一滚,不愧是丁砚,嘴里从来不会说出一句好话。

      我秉着一定不让丁砚好受的样子回道:“你聪明,在哪家医院高就啊?怎么还给你放出来了?”

      不出我所料,丁砚的脸彻底黑下来了。

      他嘴角抽搐有些狰.狞,他凑近我,几乎快跟我鼻尖相抵。呼吸喷洒下来,我刚才才构筑起的心墙瞬间就被击溃,随即再筑起,又再湮灭。

      我们俩对视着,深深淹没在彼此眼中的波浪里。

      耳边的蝉鸣慢慢变成了呼吸声,恍然间我听闻一声叹息,像是某种坚持的妥协。

      随后我落入了一片温.床。

      丁砚的手抱住我的脑袋,插.在我的发丝间,汹涌澎湃的气流瞬间朝我袭来。丁砚的嘴唇很干.涩,有些起皮,依然是凉的。

      独属于他的温度探进来时,我依然忍不住去抓他的衣角,跟从前一模一样的动作让丁砚吐出一口气,他还是在笑。

      我本因为丁砚的突袭没有闭眼的,可是丁砚下一刻却睁开了眼睛,我终于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兽去形容丁砚了,从前我认为他是一头豹子,而如今我更觉得他是一头狼。

      他的眼里酝酿着特大雷暴,即将掀翻齐夏然的整个世界。

      我的呼吸都开始颤抖,忍不住闭上眼睛,丁砚扯着我的头发,按着我脑袋,让他更方便去亲吻我。

      我仰起头在这个吻里沉浮……

      —
      从前时候,我喜欢丁砚抱我。

      他的怀抱像茧,层层包裹我,密不透风。他的衣服上总有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我喜欢去嗅他的领口,因为还能嗅出他的味道。

      丁砚的味道很奇特。

      像春天最后一缕春风吹拂而诞生的嫩芽,在夏日最后一丝暑气流连下,迎着第一场秋雨绽放的花。

      我像蜜蜂,想要采.撷那滴花蜜一样,痴.迷地闻着他。

      我的鼻尖感受着他脖子的脉动,再嗅一次,就是一股浅淡的檀香味,已经深入丁砚的肺腑的檀香味。

      而此刻,丁砚就已经让我彻底被困在他的怀抱里,他的手臂缩无可缩,甚至我感受到来自我腰上束缚的力量,已经有了一阵痛感和窒息感。

      但丁砚依然不满足,他会躬身来吻我。

      灼热的吐息之间,我仿佛也沾染了檀香味。

      在唇齿相依的空隙间,我总会呢喃,“丁砚。”

      “丁砚。”

      丁砚,丁砚,丁砚……

      我认为叫他名字,我就会拥有他。他就会用他的那双手褪.去我的衣物,流连在我的肌.肤,然后亲手点燃我,让我融化在他的怀抱里。

      丁砚,在登入顶峰的前一刻,我还在叫丁砚的名字,我攀.附着他,吻着他,眼泪像蝴蝶振翅般消失在鬓角。

      我的哽.咽声仿佛变成了丁砚的战鼓,他愈来愈勇猛。

      我心里一片满足,原来我真是可以为丁砚落泪的存在。

      视线模糊间,我看着他有着流畅肌肉的身体,我像是在看一头豹子,从头到脚都是流畅的线条。

      丁砚。
      丁砚。
      我总是叫不够他。

      —
      “丁砚。”在感受到丁砚抚摸我的腰.肢时,我惊醒了,慌乱地去推.搡他,“够了,丁,丁砚,够了!”

      我挣扎得很厉害,不知道是否是这个原因,丁砚被我推开了,他胸口还起伏着。

      这场激烈的吻被我终止,丁砚似乎很不满,他咂舌,随即坐在了旁边,我们俩肩膀紧贴着。

      等到这股情潮被我压下时,我的心脏仿佛才落回它本该在的腔.子里,此时又听丁砚说:“齐夏然。”

      他唤我名字。

      我转头去看他,我看他睫毛盖出的那两抹阴翳,彻底遮住了他那双眼睛,丁砚仰着头,轻微翕张的鼻翼,紧闭的唇。

      热度猛然窜上我的头顶,只听我声音有些颤抖,“干,干嘛?”

      那阵热气熏得我浑身发麻,我看见丁砚嘴唇上的水色,不住抿嘴,我的嘴也是湿润的。

      丁砚坐起身,他从裤兜里掏出来烟盒,刚从里面拿了一根烟出来,我伸手过去就连烟带盒抢夺过来。

      “抽烟对身体不好,医生肯定有给你讲。”

      那根还没被丁砚咬进嘴里的烟在我手里被捏烂了,连烟丝都从它那破败的居所里出来了,我顺手就把它扔进了垃圾桶,剩下的烟我扔在了茶几上。

      丁砚见此状,似笑非笑地看我。

      他声音很轻很哑,没有烟抽的他只是抹了一把嘴,接着说:“齐夏然,我没有想到。”

      我问:“没有想到什么?”

      丁砚深吸一口气,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我看不深切,只听他说:“我没想到你真的因为说要砍你那棵桂花树回来了。”

      桂花树,又是那棵我魂牵梦萦的桂花树。

      我嘴唇哆嗦,心里依然在为我的桂花树难过,“你懂什么!”

      丁砚从始至终都不懂,什么叫我真的因为要砍我的桂花树回来,他懂什么?他从头到尾都不懂!

      丁砚听我语气就知道我被他的话激怒了,或许在他眼里我就是刘婶家那只吉娃娃狗,呲着牙朝所有人怒目圆瞪,于是丁砚笑了,然后又骂我:“蠢货。”

      就你聪明。

      我无力与丁砚再去说一句话,把放在桌上的烟顺手揣进兜里后,我走上楼梯,“太晚了,不送你了,反正就几米的路,你自己打手电筒回家吧。”

      回家的第一天。

      我决定,应该是我发誓,不要再跟丁砚讲一句话,更不要跟他接吻。

      进房间后,我趴在窗台上,看那棵桂花树。丁砚又懂什么?桂花树的叶子绿油油的,有一股馨香,它的枝丫很细,因为它的花朵不大,轻飘飘的,一颗小石头都能够使它摇晃。

      按理来说,我现在理应闻到桂花的香味,但是并没有。

      因为这棵桂花树死掉了,它再也开不了花了。

      可能再过几天,我也再也看不见它了。

      丁砚又懂什么?

      我从都灵回来,只为见它一面。

      我还记得幼时靠在它并不粗.壮的树干上,仰头望,它并不能荫蔽到很宽阔的地方,因为它跟我年纪差不多大。所以,在被它遮住的同时,我能看见万里无云又或者白浪翻滚的蓝天,还能看见两个窗口。

      一个是我的,一个是丁砚的。

      那时丁砚的窗帘是蓝色的,风一吹,就像深蓝大海一样翻起波澜。

      而现在,丁砚的窗帘是灰色的,可能是棉麻布,沉甸甸的,像丁砚的眼睛。

      我看了很久,一直看不到对面房间亮起灯,或许是他那棉麻布窗帘太遮光了,严丝合缝,没有透出一点光亮让我去知晓丁砚是否回家。

      心中一哽,我索性关了我的窗,拉上我的窗帘,躺在床上,想让自己陷入沉眠。

      可是时机不对,即使桂花树已然没了生机,但是树上栖息的蝉可是生.机.勃.勃,吵闹得不让我睡觉。

      因为窗口离桂花树太近,我感觉像是无数只蝉在我耳边鸣叫。

      真是不知道,从前怎么忍下来的,丁砚又在我不在的这些年里,如何忍下来的。

      或许砍掉那棵树,是他最真切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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