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平懋

14、 “她会有更好的未来的。那个傻子。”

　　在清吧里，昏暗的灯光，驻场歌手唱着甜甜调子的《那个女孩》，三人坐在侧对酒吧小舞台的位置，周心悠一杯一杯的邀请着蓝玉饮下一杯又一杯高度数却利口的酒，蓝玉感觉自己的眼睛慢慢的有些发涩，头有些飘忽，又有点重。对面周心悠和林鹿两人沉浸在歌曲里。

　　“这题，第二小问，没思路。”桌上手机又亮起，是吕相濡。

　　“还和朋友在外面呢，晚上可能会迟，明天大课间我给你讲吧。”蓝玉的脑袋有些重重的，发了一条语音过去，酒精的烈口，让蓝玉软绵绵的语气又加上了些像是感冒了的沙哑厚重，紧接着拍了一张舞台上吉他歌手的照片发了去。

　　“哇，刚讲就去啊。”收到语音的吕相濡，脸上的笑容没法掩饰。

　　“帮你踩点。”蓝玉在酒精的作用下说着。

　　“好感动，五五。”

　　“哈哈哈，也是凑巧，写完作业早点睡。”蓝玉看着这个小孩幼稚的词语，在酒精的加持下，微笑也扬起在了脸上。

　　“你才是少喝点，早点睡，等会儿明天又迟到。”

　　“怎么可能，我可是精心挑选，明天没有早课。”

　　“喝多了很难受的，我小时候，有次我爸和朋友喝多了，回家抱着马桶边哭边吐。”

　　“哈哈哈，放心吧。”因为从小懂事，外加上家庭原因，从没有人对蓝玉有过劝诫，还是叫关心，从前一直觉得这些像是虚伪的客套，但是如果是吕相濡，蓝玉总觉得真诚。

　　“好啦，我要去洗澡了，提前晚安了。”吕相濡不想显得自己太没边界感，也点到为止。

　　“晚安。”“傻子”。

　　“我很聪明的。”吕相濡又发个了蹦迪loopy表情包，作为了这场聊天的结尾，不过大大降低了关于“聪明”的可信度。

　　蓝玉看着消息忍不住笑出了声，抬起头来，位置对面的周心悠和林鹿看着蓝玉的小表情，一脸准备吃瓜的样子欲言又止，看着周心悠和林鹿两人，八卦的眼神，蓝玉有种不好的预感。

　　“干嘛。”蓝玉越喝越觉得口渴，又喝了一杯。

　　“你，知道自己什么表情嘛。”周心悠还是眯着眼睛，挑着眉毛，挤眉弄眼的看着蓝玉。

　　“什么什么表情，什么。”

　　“甜蜜蜜的表情。”林鹿作为最清醒的人，秉持着中肯的情绪，同周心悠一唱一和的说着。

　　“什么什么甜蜜蜜的表情。”蓝玉试图重复装傻蒙混过关。

　　“你快说，刚和你聊天的是谁，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勾搭美女了。”周心悠只以为是蓝玉踢皮球，追问道。

　　“什么啊，我学生啊。”

　　“哪个，学生，那个学生啊。”周心悠林鹿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愣。

　　“就是我和你说过，上课睡成表情包的那个啊。”

　　“你，不是吧。”
　　“什么什么不是吧，你这个表情很诡异。”

　　“你和你学生这个点，聊天，你笑得那么甜蜜，你让林老师说，谁比较诡异。”

　　“就是个挺好玩的小孩子，傻子一个，毕业了谁记得谁啊，你回学校看过你深爱的那个谁吗。”虽然确实绝大多数老师都不会回学校看老师，但从蓝玉口中说出来，总让人听起来怪怪的，不过很丝滑，话题转向了，周心悠的“风流韵事”。

　　“我去，你别搞，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啊。”这下轮到周心悠慌了，赶忙向着林鹿解释，虽然林鹿表面什么事都没有，但是过往的经验告诉周心悠，林鹿吃起醋来，那是比凌迟还可怕。

　　而蓝玉笑着又喝了一杯“哈哈哈，我作证，什么事都没有，你看大家走出那个环境，这都会变成，尴尬到不想提起的事情。”

　　“哪能一样吗，我那时候，属于崇拜。”

　　“你怎么知道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我不可以被崇拜吗。”

　　“你，好好好。”周心悠被说的无奈了，但心里暗暗的觉得有点不对。

　　酒桌上因为周心悠的无奈短暂的沉默了。

　　“你喜欢她吗。”林鹿这一句话，突然让周心悠茅塞顿开，拍着林鹿的肩膀说着“对对对，聊个天，笑得这么甜蜜”。

　　“什么什么，什么鬼话你再说。”蓝玉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失去了方寸。

　　周心悠林鹿两人，并没打算放过蓝玉，等着她的下文，只不过等来的是蓝玉又一杯酒下肚。

　　场面陷入了彻底的沉默。

　　“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就回去吧。”蓝玉有些漂浮脚步地逃了。

　　厕所里，喜欢，喜欢，什么喜欢，靠靠靠，蓝玉捧着冷水泼着自己的脸，喜欢吗，喜欢又怎样，喜欢啊，学生啊，学生又怎样，那是学生啊。

　　她说的喜欢的人那里这么容易能遇到，可是她会遇见更好的人的，她值得的，这这只会是一个不敢提起的尴尬的过往。蓝玉的脑子混乱但是又清醒。

　　座位上，周心悠看着蓝玉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沉默了许久“蓝玉不会真的喜欢那个小孩吧。”

　　“谁知道呢，她也不说反正。”林鹿。

　　“主要是这个，可以吗。”周心悠。

　　“那可是蓝玉，要是她想，她可以写一篇论文表示可行性。”林鹿。

　　“糟糕啊。”周心悠喝掉了桌上最后一杯酒。

　　回家的路上，林鹿开着车，周心悠在副驾上，蓝玉坐在后座，在驶过晦暗不明的隧道时，打开的窗户风呼呼的吹起蓝玉的头发，一瞬一瞬的光与黑暗交替照在蓝玉的脸上，蓝玉侧着脸看着窗外，看不清神色，人却逐渐清醒“我们之间只有最后的几个月了。”

　　其实在蓝玉的内心深处也是无法相信，就算有一天吕相濡真的说出口了，不是自己的什么直觉，吕相濡喜欢自己，她也不敢相信。

　　吕相濡那份感情的出现了，可是毕业了会怎样呢？蓝玉可以预见的不是好结果，她没办法像风扬起风又停息的，在一份感情里来去自如。

　　“她会有更好的未来的。那个傻子。”

　　不知道是隧道里的嘈杂，还是风声太大，车厢里没人回应。
　　或许是喝醉酒的蓝玉本就没说出口。

　　喝酒有个好处，酒后可以把一切，不管是真实的，虚假的，龌龊的，纯洁的想法都作假，哪来的耍酒疯，只不过是借酒撒疯罢了，第二天的蓝玉会把这段记忆尘封在梦，就像她许多的梦。

　　吕相濡的房间里，台灯还亮着，吕相濡还在不厌其烦地写着历年高考真题卷，这很难说是个省力气的办法，但这是最好的办法，能在短时间内提高熟练程度，她有个想为之努力的目标。

　　吕相濡心里明白了，当自己在思考是不是喜欢那个在教室另一端的人的时候，答案就已经出现了，她喜欢她。

　　可是吕相濡要的从来不仅仅是一个答案，这不是数学题，她比蓝玉想的要更加的成熟，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现在最好最好的情况，就是蓝玉也喜欢自己，但是当你谈起感情可以预见截止日期，那就注定这只能成为历史。

　　她不要一段已经写好的历史，她想试试，但是最起码自己要能考到本地的润城大学，才有以后，可以见面的机会，剩下的才有机会，才会有早餐、中餐、还有晚餐。

　　而现在要时间，确实这里有太多无法掌控的舞蝶振动翅膀，导致着无法预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