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抵万千》夜栖迟

12、团建

　　学校组织团建，徐欢的那件事暂时没有发酵下去。

　　去往旅游地的公交车，布局简单，里面位置不多，显得局促拥挤。

　　徐欢没什么兴致，本来想一个人坐在角落，洛静初组织人群时，喊了她要和她挨着坐，看着她那样央求的表情，徐欢心一软答应了。

　　洛静初见徐欢从上车就没多说话，一点也不活泼,她问道：“你不舒服吗？”徐欢看向她，“没有。”
　　洛静初不是那种自来熟的，和徐欢又是刚认识，算是陌生，她不好再多说什么。
　　公交车快要启动，班长洛静初查阅名单，对班主任说：“老师，还有江随，宋程末到。”
　　话音刚落。

　　一道人影出现在车内，他顽世不恭，插着兜，模样散漫，头发不长，恰盖在耳间，个子挺高，裤脚束起，一点都不是好学生样子，他笑着冲人道：“谁说我没到？”

　　这出场，与众不同。

　　他一路张扬，来到内间座位和人打招呼。

　　徐欢倒注意到他身后安安静静进来的江随，他即使是在团建这种自由的时候，都是谨尊规则，全身校服，白色的运动鞋搭配蓝白校服，真像漫剧中的标干尖子生，他不笑时眉眼也尽显温柔气质，但更多的是偏清冷，不像笑时有陷进去的一对酒窝好接近。

　　他不像前者宣兵夺主，却落落大方，举止淡雅，传统意义的标准好学生。
　　徐欢看到他，脸上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表情，她想让他坐她前面，洛静初作为班长要替学生安排好座位，她观察到徐欢的不一样，心里挣扎一翻，依旧让了座，向江随道：“同学，这里有空位。”

　　江随本能的低声说了句：“谢谢。”在徐欢旁边落了坐。

　　徐欢抬起头来，表情不敢置信，她目睹洛静初坐在了前排的某一处位置，什么话也没说，好像，这就是应该的，无原则……

　　江随在她旁边，她想了想，決定开口：“江…”

　　与此同时，江随也有话要说，一齐：“徐…”

　　两两相对，目光交汇。

　　徐欢破天荒先移开视线，笑出声：“你先说。”
　　江随声音带着少年的清爽：“你认识周疏桐吗？”

　　徐欢对这个人有点印象，但并不多，似乎在运动会见过，她摇头。

　　“当时，运动会篮球组第二场我没找到你人，便去了休息室，是一个女生告诉我，你和学生会的有联系。”

　　江随认真述说，徐欢走心听着。
　　他继续：“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什么样的仇什么样的怨，能把同性的女生造谣或那样，我仔细疏理之后，才有了头绪，她说的话漏洞百出，当时在场的不只她一个，还有很多人…”

　　徐欢脑海里出现自己伙伴找自己聊天硬被说挡道还差点把人弄摔倒的“蛮横大小姐”。
　　她恍然大悟：“是她！”
　　“她说了什么？”

　　“说…”江随没说出来。

　　徐欢意识到，这太草率和着急了，换个问法：“你怎么知道她名字的？”

　　江随：“两天前，她在楼道门口等我，我认出她，她说她叫周疏桐，想讨论关于团建适宜，我全程未参与，婉拒了她。”
　　徐欢愣了会儿,突得转头望着江随,唇边荡起不可察的弧度。

　　“好，谢谢你。”
　　江随担心她，他告诉她这些，且不想让别人平白无故的污了她清白，让她连对方姓谁名谁都不知道，还有，她大大咧咧性格，别人当然不敢当面惹恼她，见她都绕道三分，学校的霸王，却缕缕受人挑畔，能自保，就是太单纯。

　　公交驶过长长的隧道，在一处公园停下。

　　徐欢喝着矿泉水下车，江随紧跟其后，宋程临下车前叫住徐欢。

　　“你又把我忘了，等等我我！”

　　徐欢看都没看一眼，扭头就走，任他怎么喊怎么叫。

　　黑夜入眠。

　　夜房车灯火通明，热闹与众。

　　“花好月园，真是团建的好时候！”宋程与一群人围坐一桌，喝饮料，吃点的各种特色小吃。

　　他单手曲指嵌开饮料瓶，带头干杯，明明是普通饮料，硬被喝成啤酒。

　　那一桌全是狐朋狗友，自然附和，一起举了杯，碰了桩满怀。
　　徐欢在一边看着，喝进去的白开水差点笑仰喷出来。

　　她的位置距他们不远，两三米处，恰处于树荫下，寒风呼啸，凉意洒向脸部，她不自觉收了收衣服。

　　“瞧，那咱班宋程多逗呀！”旁边外向女生评价道。
　　“就是就是，还碰杯！”
　　“不，人家老人一辈说了，那叫帅！”
　　“是挺帅的，就是说话吧，与众不同！”

　　徐欢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笑。
　　她看到对面的江随，来了话题：“江随，我们俩玩个游戏怎么样？”

　　他们之间的悄悄话，有人听到也选择听不到，但有的不一样。

　　“你们俩？大伙一起啊，不够意思了，徐欢。”

　　徐欢撇嘴，不赞同：“两个人不行？才不带你们。”

　　“不要啊，欢姐，我们乐意和你们玩。”
　　“我不乐意。”

　　“给个面子呗，欢姐，最好了，赏脸和我们玩一下！”

　　徐欢只是想玩玩，她佯装勉为其难：“行吧，我就玩局吧，怎么玩？”
　　“真心话大冒险！”
　　“好老套啊，不玩”。

　　“老套才有意思，来吧，来吧。”

　　有人问江随：“你来吗？试试呗！”

　　江随下意识望向徐欢，看她怎么说。

　　她拍了下桌子，长声叹息，“行吧，你们既然这么俗，我也跟着俗一次吧。”
　　“哈哈哈……”

　　哄笑不止。
　　江随在人声鼎沸中，撞向了徐欢的视线，他看着她笑，她也一样。
　　她不自觉的摸了摸后颈，看向别处。

　　孟夕佳将一摞牌放在手中洗，她用了特别方法，从中间分开，每两张牌为一组，陷进牌之间的缝隙里，重复十几组，花费两分钟都没完全洗好。

　　“诶，夕佳，你洗个牌要这么久，我们等得花都要谢了。”

　　孟夕佳加快速度，终于一整幅牌全部洗好，看向说话的人，声音染上笑意：“别急，这不好了吗？”她手臂一伸，牌正正好好展成一排，分布均匀，一看就是技艺高超的人对牌这么熟悉。

　　她口速极快，讲规则：“首先，我们每人抽一张牌，如果谁抽到红桃A,就要接受他旁边或者对面人的提问,当然,那人如果真心话大冒险都做不了的话，那就奖励一杯超级酸的柠檬水！”

　　有人提问：“那要是，两个人都同时抽到了呢？”

　　孟夕佳立答：“那就，同时受惩罚。”

　　“这也太简单了,这一幅牌这么多张,不可能运气这么背抽到红桃A”。．

　　孟夕佳讲解完之后，看到徐欢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拉她胳膊，说：“徐欢，别这么心不在焉，来，姐，你当个典范，第一个你先抽，后面依次来。”

　　徐欢没办法，各种起哄声音，她烦得不行，索性随便抽了一张。

　　所有人屏着一口气，目光齐唰唰涌向徐欢手中的牌。

　　孟夕佳趁她本人没看，抢先夺在自己手中，率先看
　　上一眼。

　　“没中奖…太可惜了！”

　　徐欢对这些一点儿也不在乎，随便扫了一眼桌上的人，散呼：“行了行了，你们继续。”

　　每个人陆续抽牌，也是巧，这一轮居然谁都没有抽中。

　　第二轮开始，徐欢不是首个，换成别人，到她时，她也是漫不经心的态度，看都没看，纯靠运气,那鲜明的红桃A在所有人眼中荡漾。
　　“哈哈，欢姐这招，你过不去了！〞

　　孟夕佳起哄笑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徐欢心道：“倒霉。”

　　她瞎选：“真心话吧…”

　　“谁问呢？”

　　徐欢对面人是江随，右边人是洛静初，左边的是孟夕佳，她是裁判，不负责这些。
　　“江随，你来吗？”

　　突然被点名的江随，摇了下头。

　　“不问啊，那就，静初来！”

　　徐欢等着被提问。
　　洛静初想了会，说：“最近有什么苦恼的事吗？”
　　她看徐欢从上车开始，就没有真正笑过，除了看到宋程举杯与人碰杯时，展露过笑言。

　　徐欢张了张口：“有啊。”
　　“什么，什么？徐大小姐也有苦恼的事啊！”

　　“她也是人，怎么没有？”
　　“不应该啊，这里都是阿谀奉承她的人，难道也会有吗？”
　　“不一定……”

　　洛静初追问：“什么？”
　　徐欢：“那是下个问题。”
　　江随整个过程坐得都很端正，旁边有男生和他搭话，他显出待人到礼貌，回了几句。

　　“江随，下个如果抽到你，你准备怎么答。”

　　“实话实说。”
　　“真的这么诚实吗？”
　　“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更深，帐篷的缕丝带在风中飘荡，形成一滩叠影。
　　下一个是江随抽牌。

　　江随抬手，放在牌堆中，最终停在最边上不起眼的一张。

　　他翻开，那张明晃晃的红桃A显眼极了。
　　“可是终于到你了！”他旁边的抢着问：“真心还是大冒险，选哪个！”

　　江随认命般：“真心话。”

　　“我问，我问。”“请问江同学，在座的女同学中有没有喜欢的啊，或者心动过的，感兴趣的，都行……”

　　此话一出、彻底激起同学的好奇心，纷纷问道：“对啊，对啊，有没有啊，大学霸。”

　　江随神情淡默，肤色瓷白，唇不可察的轻动，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与对面的某个人对视。
　　徐欢挺好奇的，他有还是没有。

　　她就盯着他，也不避讳。
　　江随不像她，撑不住视线相迫，他重新看向问问题的男生，清了清嗓子：“我选择不回答。”

　　“不回答?！”

　　他的“特殊”话语，又吸引一阵纵波。

　　“江随，你不会真的有喜欢的人吧？不然不敢回答了！”

　　江随什么也没说，拿起放在桌子中间的其中一杯柠檬水，一口喝下去，无任何犹豫和不好意思。

　　他旁边的人明显又急又慌：“哥，你不是说你如实回答，这是干嘛呀？”

　　江随淡定得很：“是，我如实回答就是不回答。”
　　“行…”那人不说话了，真的佩服！
　　徐欢“啧”了声，有种道不来说不清的烦躁感。

　　再次到徐欢时，徐欢又一次“中奖”。
　　“这次，江随来！”
　　孟夕佳必须指定，不然再这样放纵下去，不够有意思了。
　　江随拒绝不了了，他看着徐欢，不知道问些什么，想了半天，才开口：“徐欢，我罚你开心。”

　　孟夕佳惊的人都要跳起来了，她认为江随那样公明正义的学霸，怎么的也要出点难题难为她，结果什么也没有，只罚了“开心？”

　　“江随，你就罚别人开心，真的，太偏心了！”孟夕佳道。

　　江随低着头，紧闭唇线，静静的没什么情绪。

　　徐欢根本不需他让，她像是在较劲，笑着看向他：“那我不开心，江随你想怎么样？”

　　江随知道，她要开始起愉乐心思。

　　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口。
　　“你的那一次，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当不当那个制定惩罚的人？”徐欢打断他，眼睛扬起，声音豪爽。

　　孟夕佳拉她，让她不要再说了。“徐欢，刚才，他已经喝完柠檬水了，你别问了。”
　　徐欢把手抽出来：“为什么不？”

　　没人注意到，一向冷静的江随，手指颤抖了下。

　　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摆手让她问：“你问…”

　　徐欢自信的扬起嘴角：“好啊，就刚才的那个问题，你必须说出个人。”

　　她把胳膊撑在桌子上，两只手交叉，绕有兴趣的勾唇。

　　江随有自尊，有原则，对对面前人不可理喻的要求，他愣是没板脸，只是声音淡淡的回答：“暂时，没有。”

　　徐欢乐了：“行…你们玩吧，我去个洗手间。”

　　说完，她起身往黑夜处走近。

　　江随即刻一同起身，向人致歉：“抱歉，我有点事。”

　　孟夕佳转头和人开玩笑：“得，最有意思的俩人走了。”
　　“哈哈，没事，我们来。”

　　洛静初不语，脸色尽显柔和。
　　她跟着他们一群人继续玩。
　　孟夕佳开玩笑道：“静初，你可是班长啊，给我们表演个节目呗，我们学学。”
　　“听说你学过舞蹈？”
　　洛静初不好意思的低头，谦恭敬之：“没有，只是，小时候跳过。”
　　“那也不错了。”
　　“不说这个了，我们玩，来来，该你了，静初…”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