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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回 ...

  •   九清一如往常地没来送李无忧,她本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回头看到妙圆抱着狗蛋不舍地哭泣,妙回也强忍着离别的伤感背过身去时,李无忧还是生出了一丝感慨。

      “到底走不走?”殷伯廷于马车里掀起窗帘不耐烦地吼了一句,“不想走的话可以留下!”

      狗蛋这才推开了妙圆,在对方的千叮咛万嘱咐下跳上了马车前室。

      车轮缓缓向前滚动,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开始朝着长京的方向行去。

      狗蛋自小便生活在东明寺中,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山下的镇中的市集,第一次出远门的他,无论看着什么东西都觉得稀奇,喋喋不休地向车夫问这问那。

      车夫不愿搭理他,他便将目标转移到了旁边骑马的青书和青言身上,身书向来寡言,倒是最嫌弃他的青言不时地跟他搭着话。

      “你们两个安静些,不要惊扰了殿下和驸马休息。”青书提醒道。

      狗蛋不满地瘪了瘪嘴,但还是噤了声。他回头欲透过帘缝看一眼里面的情况,奈何帘子遮得严丝合缝,他什么也瞧不见,而车中两人自出发后便无言语交谈声,这让狗蛋觉得有些奇怪。

      于是狗蛋抻着脖子问青言:“殿下和驸马是不是吵架了?”

      青言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话。

      “狗蛋,你既已是殿下的仆人,那就应时刻谨记府里的规矩,勿要试图探听主子之间的一切。”青书又提醒他道。

      狗蛋一脸的不乐意,他犟道:“我不是故意想打听的,只是觉得已经行进了这么久,担心殿下渴着饿着,青书哥,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可以休息啊?”

      青书折着马鞭指着前方那座山头,道:“怎么也得到唐州的白云镇境内,那里有驿馆可供歇息。”

      狗蛋拨着腰间的水囊,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至于车中的两人,谁也没有真的睡着。李无忧坐在正后方闭目假寐,而殷伯廷则狭眸打量着她,他的指腹不停地在摩挲着,似是在憋着什么话要说。

      “郎君有什么话尽管说便是,你我之间还用得着客气么?”李无忧感觉到了殷伯廷如芒般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逡巡了良久,便知他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殷伯廷本来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直言道:“驿馆有什么好住的,又脏又乱,本宫想去白云镇上找客栈休息,公主意下如何?”

      李无忧闻言缓缓睁开双眸,她似笑非笑地盯着殷伯廷,“怎么,郎君在那儿有相好的姑娘么?否则为妻实在是想不通郎君大费周章绕道的理由了。”

      殷伯廷脸上的笑容滞了一瞬,随即爽快承认道:“公主心里明白就好,用不着这般戏谑本宫,有些事情挑得太明白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再说了。”殷伯廷的眸中浮起一缕阴邪,目光颇具玩弄意味地落在李无忧的肩头,“以公主的身子,近期也不便服侍本宫,不是么?”

      李无忧的神情顿时僵在了脸上,她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起那些羞耻且极具侮辱性的画面,登时便气得她手指不停地抽搐。

      “殷伯廷,你好生放肆!”李无忧叱骂道。

      殷伯廷不怒反喜,他伸手抓起李无忧纤细的玉指把玩着,“公主尽情地骂吧,放不放肆的,本宫也都放肆过了。”

      “哎,本想让你在东明寺多休养一段时日,待你伤好后再接你回去,奈何宫中的娘娘们一个劲儿地劝本宫赶紧把你接回京,说什么夫妇分离久了感情会出现隔阂。”殷伯廷如鬼魅般地叹了一声,“可娘娘们又怎会知道,本宫与公主是多么的‘琴瑟和鸣’啊。”

      纵然李无忧万般坚韧,可当她亲耳听到殷伯廷说出这些话时,她还是难以接受,她的心仿佛被数根银针扎透,早已是千疮百孔。

      李无忧到底还是逊殷伯廷一筹,她偏过头,欲抽回手不准备再搭理对方。

      可殷伯廷却怎么也不放开,反而在李无忧的挣扎下越捏越紧,有那么一瞬,李无忧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要断掉了。

      忽然,门帘被掀开了一角,接着一个头从外面钻了进来。

      狗蛋狡黠的目光在两人面上游移了一会儿后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并在殷伯廷开口大骂前笑着问道:“殿下,驸马,你们渴了没?小人这儿有水。”说着,他将水囊从身后抽了出来举在二人面前。

      殷伯廷嫌弃地啐了一声,摆手道:“谁要喝你的水,脏死了,赶紧滚出去!”

      狗蛋并未被他的骂声吓住,又渴求地看向李无忧。

      李无忧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伸向狗蛋,“本宫正好有些渴。”然后便直接就着狗蛋的水囊饮了一大口,一旁的殷伯廷又将嫌弃的目光投向了李无忧。

      李无忧直接无视,她将水囊递还给狗蛋后,又对他道:“吩咐下去,今夜不在驿馆歇宿了,转道去白云镇上,驸马在那里有要事去办!”

      “得令!”狗蛋抱拳回了句后很快便将头缩了出去。

      “真是养了一条好狗!”殷伯廷戏谑了一句,后又意有所指地说道,“看来,狗还是得从小养才跟主人亲,不然的话就会像本宫养的那些白眼狼一样,反过来咬自己一口。”

      李无忧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反正郎君手下多的是狗。”

      殷伯廷偏头笑道:“公主这话说得倒是很对,养的狗多了,偶有一两条不听话也正常,罢了,权当本宫赠予公主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李无忧不喜他的笑声,微微侧了身子一丝一毫也不愿将他纳入眼中,可殷伯廷却愈发地笑得大声了。

      末了,他还恬不知耻地打趣起了李无忧,“本宫发现,公主是愈发的有个性了,可公主越是这样,本宫便越是喜欢!”说着,他又要去摸李无忧的手,但这次被李无忧躲开了。

      一行人于白云镇上的客栈下榻后,天色已是漆黑一片,李无忧自上搂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屋里,谁也不见。

      狗蛋慢慢吞吞地在后院喂着马,时不时地抬头张望着李无忧所住的屋子,满是担忧。

      “青言哥!”瞥见青言从前方走过,狗蛋赶紧压着声音喊了对方一声,然后朝他招了招手。

      青言摇着身子走到狗蛋面前,抱着手道:“有事?”

      狗蛋扫了一眼楼上,神秘兮兮地朝青言探问:“我见殿下神色不太好,殿下她是不是生病了?”

      青言轻轻挠了挠鼻翼,敷衍回道:“殿下就是累了而已,赶紧喂你的马!”

      青言说完便准备离开,狗蛋见状赶忙挡在他的面前,担忧道:“殿下可不仅仅是累了这么简单,你知道驸马去哪儿了吗?要不我把驸马请回来吧,兴许他能劝说殿下找个大夫来瞧瞧。”

      青言被狗蛋的话吓了一跳,闻言紧张地瞧了瞧四周后,赶紧将其拉到了马棚下的阴影中躲藏着。

      狗蛋眨着眼睛,还一脸无辜地问:“怎么了?”

      青言将食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侧着耳朵倾听了片刻,确认四下无人后才叮嘱他道:“算我求求你了,祖宗,你可千万别在殿下面前提起驸马,任何事都不行。”

      “为什么?”狗蛋追问。

      青言叹息了一声,他心中思量着若不跟这小子言明事情的严重性,他日后指不定会捅出多大的娄子来,于是他再次张望了四周一番后,朝狗蛋勾了勾手。

      狗蛋踮起脚尖,附耳过去。

      青言悄声道:“殿下和驸马之间的感情并不似外界传言的那般琴瑟和鸣,若我没猜错的话,驸马今夜应该是去会别的女子了。”

      “什么?”狗蛋惊呼了一声,但很快就被青言捂住了嘴,他再三向青言保证一定保持冷静后,后者才放了手。

      “驸马竟是这样一个人!”狗蛋压着声音愤愤道,“难怪殿下的脸色铁青,任谁也接受不了这种龌龊事。”

      青言未发一言,他懒懒地靠在柱子上,顺手折了根草含在嘴里,瞧那神情应是早就见怪不怪了。

      虽说狗蛋初见殷伯廷便直觉他非是传闻中那般温文尔雅的书生,但他万万没料到对方竟如此恬不知耻。

      “为什么啊?”狗蛋百思不得其解,“殿下她明明那么好,人长得好看,又善良,驸马他为何要辜负殿下呢?”

      青言叹了一口气,“这说来,话就长了。”

      狗蛋偏头看着他,但青言却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而是不想让你不明就里地往殿下伤口上撒盐。”青言嘱咐他道,“就上殿下独自待一会儿吧,别去打扰她了。”

      狗蛋点着头,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还有就是,别把这事儿说出去。”青言提醒道。

      “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在外面乱说的。”狗蛋严肃地保证道。

      青言只是随口一说,未曾想狗蛋竟这般认真,他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见到如此笃定的神色,不免让他为之一惊。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后,青言便不知跑哪儿去溜达了,而狗蛋在喂完马后,忽然觉得有些饿了,于是打算去厨房找点儿东西吃。

      路过客栈大堂,狗蛋情不自禁地看向那间黑黢黢的屋子,思索片刻后,他大步流星地跑去了厨房。

      狗蛋随便扒拉了些馍馍和咸菜填了肚子,然后升了火,煮了碗素面。

      “你做什么?”狗蛋端着面被青书拦在了李无忧的房门外。

      狗蛋解释道:“殿下她都没用晚膳,我猜她定是饿了,便给她煮了碗面。”

      青书扫了眼清汤寡水的素面,冷声道:“殿下休息了,未得殿下命令,任何人不许打扰!”

      “我不会打扰到殿下的,我把面送进去便马上出来。”狗蛋耐心说道,“要不青书哥你给殿下端进去也行。”

      青书不为所动,严肃地下了驱逐令。

      狗蛋也来脾气了,没好气道:“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为殿下着想了。”

      青书冷冷地看了狗蛋一眼,后者继续道:“你以为守在这里不让人打扰就是为殿下好吗?殿下此刻最需要的是有人陪着,况且殿下她今日一整天都没怎么进食,如此饿下去,哪怕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青书坚毅的脸上有了一丝缓和,默然许久后他才道:“殿下一贯都是这样,喜欢一个人静静待着,若你执意进去惹恼了殿下,迁怒下来,无人能为你求情。”

      狗蛋无畏道:“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呗,反正从小到大,我都被打习惯了。”

      青书思忖一瞬后,这才不情愿地侧身让开了去。

      狗蛋只手托着碗,另一只手则轻轻敲了敲房门。

      未得回应的狗蛋在犹豫了片刻后,便径自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房中未曾掌灯,狗蛋只能借着窗外月色避着屋中陈设,就在他提着气小心翼翼地朝李无忧床头靠近时,帷帐中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质问声。

      “作甚?”李无忧问。

      狗蛋战战兢兢地滞在原地,捧着碗结巴回道:“殿、殿下,小人给您煮了碗面。”

      “不吃,出去!”李无忧翻了个身。

      狗蛋继续壮着胆子道:“殿下您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小人煮的面虽比不上宫中御厨的手艺,但勉强也能吃。”顿了顿,他接着道,“不管发生什么,殿下要多爱惜自己才是。”

      帐中突然没了声响,狗蛋悄悄抬眸看了一眼,一会儿后,帷帐微微晃了晃,床上的人似是坐了起来。

      狗蛋屏着呼吸,静待着李无忧下一步的动作。

      忽然,他听她道:“掌灯。”

      “是!”狗蛋欣喜地笑出了声,他将碗放在桌上后,赶紧取了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蜡烛。

      屋中霎时一片光亮。

      就连伫立在门口的青书也怔了半晌,他无奈地看向房中,见着李无忧掀起帷帐下床后便会意地帮着拉上了房门。

      “你也知晓了?”李无忧于桌前坐下,从狗蛋手中接过筷子,语气平静得有些可怕,“谁跟你说的?”

      狗蛋开始装傻充愣,李无忧扫了他一眼道:“罢了,问清楚了又能怎样呢,反正本宫已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话。”

      “殿下千万不要这样说。”狗蛋宽慰她道,“只怪驸马他有眼无珠,放着身边的美人不疼爱,偏偏要去找那些上不得台面的。”

      李无忧忽地噗嗤笑出了声,“你好大的胆子,连驸马也敢置喙!”

      狗蛋梗着脖子,正欲讨饶时,又听她道:“不过话倒是说得不错。”

      尽管李无忧无甚胃口,但狗蛋煮的这碗面,她一根一根的挑着,最后还是吃了七七八八。

      “味道不错,本宫甚至觉得比宫中御厨做的还要好吃。”李无忧翘起二郎腿道。

      被夸的狗蛋唰地一下红了脸,“殿下折煞小人了。”

      “殿下若喜欢,小人愿日日煮面给殿下吃。”狗蛋又道。

      李无忧却道:“那倒不必,若是日日吃你煮的面,你不嫌麻烦,本宫倒是会觉得腻了。不过你有这门手艺倒是极好的,日后讨个媳妇,总是能得她欢心的。”

      狗蛋垂头称是。

      李无忧又问他:“你今年几岁了?”

      狗蛋如实道:“刚满十二。”

      李无忧点头道:“那还早,等过几年,本宫亲自为你指一门婚事,保证让你娶上一个乖巧又贤惠的媳妇。”

      狗蛋当即稽首谢恩:“小人多谢殿下!”

      “嗯。”李无忧抬手让他起身,“你且退下吧,换丫鬟打些水进来伺候本宫洗漱,本宫乏了。”

      “遵命!”狗蛋喏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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