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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心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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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天就有打架事件让童弋没想到,这一架打得能有这么尴尬她更是没想到。
童弋头疼,干脆大手一挥罚他们四个一人写一份检讨,又一扬手将人赶出了办公室,只留下了爱生钟渝。
杭池漫不经心地回到教室,一进门原本吵闹的教室安静了一瞬——毕竟刚开学就跟人干仗,那这人八成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火药桶”本人并没有多少觉悟,依旧迈着慢悠悠的步子,懒散地回到还没来得及坐的位置。
“你、你好……”
杭池皱眉,转头看去。
他的同桌,一位看上去就胆子不大的小女生,正鼓起勇气和他打招呼。
见杭池看过来,她还没控制住瑟缩了一下。
麻烦了。
他最怕这种娇滴滴的女生。
杭池有些头疼,尽力摆出和善的表情:“你好,杭池。”
好在小女生虽然胆子小,但忘性比较大,一眨眼就忘了杭池刚才一对三的凶煞模样。
她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我叫乔巧,巧克力的巧。”
杭池点点头,开始整理新发下来的课本,没再说话。
步入高中第一天,大部分新生还没摸清高中学习模式,甚至还没来得及和前后左右桌混熟,放学的铃声就已经响起。
校门口的人流散去,黄昏的夕阳落下,将人影拉得很长。杭池坐在公交车上,手掌攥着手机,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已经五分钟了,哥还没回我的信息。
本来今天心情够糟了,偏偏还不能跟哥一起回家。
杭池凄惨地想着,忍不住又点开手机,和钟渝的对话还停留在他发出的那句“哥,今晚想吃什么”。
不死心地又划了几下,依旧是没有下文。
“桐树塘站到了,本站为终点站,下车的乘客请带好随身物品,从后门有序下车。”
机械的语音播报响起,车上哗啦啦站起一片穿校服的学生。杭池收好手机,单肩挎着书包跟着站了起来。
一路懒洋洋地晃到电梯口,今天没有钟渝同行,杭池浑身没劲,站在电梯门前半天没抬手按。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手筋断了。
身后一直等的人应该是忍不了了,啧了一声后伸手绕过杭池,重重戳了向上键一下,多少带点“指桑骂槐”的意思。
电梯门开,杭池往前一迈步,挡在这人跟前先一步进了电梯,慢悠悠地抬手对着22、23按了两下。
那人笑了:“手没断啊?”
“帮你按了你就这态度?”杭池斜睨他一眼,“闻颂,你他妈平时吃了我多少顿饭你自己掰着指头算算。”
闻颂挑眉:“那你刚才在一楼不按?”
“我故意的。”杭池凉凉地说。
闻颂,此人住在他家楼上,跟他一样父母离异跟着母亲。比杭池强一点的地方在于闻颂的母亲虽然也忙着工作,但是对儿子尽其所能地关心,别的不说,至少一天能打一通电话。
楼上楼下住了这么多年,杭池见过闻颂母亲很多次,能够百分百肯定这是个正常人,比他妈好上不少。
除此之外,这家伙貌似学习成绩也比他好上不少。
最最重要的是——他哥对这人面兽心的家伙还挺关心,经常说这家伙可怜,惯得他经常蹬鼻子上脸地下楼蹭饭!
杭池越想就越看闻颂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只差把嫌弃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怎么?你哥不跟你一起回家,你怪我?”闻颂说,“再说,要不是你哥发话,你能有我一粒米吃?”
杭池微笑道:“那是我哥天真善良,没看穿你的真面目。还有,我哥是爱屋及乌,不是对你特殊。”
是的,在杭池心里,一直固执地认为他和闻颂是“菀菀类卿”——一定是因为闻颂父母也离婚,跟他身世类似,他哥才会多照顾几分。
闻颂状似赞同地点点头:“哦——”
恰巧这时电梯停下,22楼到了。
叮一声,门开了。
杭池昂首阔步地走出去,仿佛一只刚打了胜仗的大公鸡,耀武扬威。
闻颂按住开门键,幽幽道:“慢走啊,家庭煮夫。”
杭池猛地回头:“以后少来蹭饭,留守儿童。”
闻颂笑笑:“严格来说,你才是真正的留守儿童。”
“不,”杭池眼神怜悯、神情自豪,“我有我哥就够了。”
闻颂:“……”
眼看杭池一副“我有哥哥你没有真是太可怜了”的表情,闻颂有些受不了这个极度兄控的家伙,默默戳了关门键好几下。
电梯门缓缓合上,杭池冷哼一声,转身朝2202走去。
想问又怕打扰,杭池就这么抓心挠肝地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把他哥盼回了家。
“哥,你回来了,饿不饿?”
杭池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满脸欣喜地去门口迎接钟渝。
“我还行,让你久等了。”钟渝弯腰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拖鞋,歉疚不已,“你饿了吧?今天轮到我画黑板报,所以……”
“饿,饿得头昏眼花。”杭池几乎挂在钟渝身上,闷闷地说:“哥都不回我的消息。”
钟渝信了,心疼道:“你傻了?怎么不自己先吃?”
“哥都不回我的消息。”
“什么?”
钟渝有些懵,拖着巨大号的人形复读机挂件艰难挪到客厅,把“挂件”好生放沙发上后才腾出手来从包里摸出手机。
看了一眼后,钟渝越发歉疚。他忙着画完黑板报赶回家,跟杭池报备一声后就将手机放包里,根本没注意看。
杭池直起身,下巴搁在钟渝的肩膀上:“怎么样,哥现在知道自己是有多么冷酷无情了吧?”
“是是是,你久等了。”
钟渝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边说,钟渝打开刚才一直提在手上的纸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这有蛋糕,巧克力味的,你先吃点。”
杭池心花怒放:“这是哥特意给我买的?”
“是一起办黑板报的同学请客……”
钟渝话没说完,却见刚才还被弟弟视若珍宝捧在手心的巧克力蛋糕瞬间失宠,杭池冷哼一声,将蛋糕放到茶几上,双手环抱向后靠在沙发上,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但是是我特意选的巧克力味。”
钟渝打开盒子,将一小块蛋糕小心取出。
杭池平时不太爱吃甜的,如果非要吃点,巧克力味是他唯一还能接受的口味。而钟渝则恰恰相反,他比较爱吃甜食,但讨厌巧克力以及一切巧克力味的东西。
“是买给哥的,又不是买给我的……”杭池嘴上嘟囔着,手却非常诚实地接受了钟渝的投喂。
钟渝笑了笑:“我明天再给你买,今天是别人一番好意,盛情难却。”
“待会吃吧。”杭池又攀上了他哥的脖子,把人往餐厅带,“哥画了这么久的黑板报,肯定饿坏了。”
钟渝感动不已,他就知道弟弟乖巧可爱是常态,一时冲动和别人打架也是为了维护他。
当然,打架是不对的。
钟渝拨弄着碗里已经被拔干净刺的鱼肉,欲言又止。
“哥怎么了?”
杭池相当敏锐地捕捉到了钟渝的迟疑,一脸不解地抬眼望向对面。
钟渝抬筷往杭池碗里夹了一个鸡腿,决定曲线救国,先从小事说起:“闻颂他……”
“他说不吃!”
钟渝被杭池突然高亢的声音惊得一抖,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的鸡腿哐当砸到了桌面上。
“……”钟渝面不改色地将桌上的鸡腿夹到弟弟碗里,又抽了几张纸擦桌,疑惑地瞥了一眼愤愤不平的杭池,“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杭池恨恨地咬了一口鸡腿:“哥你总是莫名其妙地关心他。”
“怎么是莫名其妙呢?”钟渝哑然失笑,“许阿姨平时工作忙,特意嘱咐过咱们楼上楼下平时要互相照应。”想了想,钟渝又补充道:“况且逢年过节的,许阿姨每回都会给咱们送不少东西,过年还会包红包……”
杭池哑口无言,闻颂的母亲是一个在礼节方面让人挑不出半点问题的人,也确实如钟渝所言,平日里待他们极好。
只是闻颂么……
杭池嘴角抽了抽,让他天天给许阿姨变着花样做一日三餐杭池都能保证绝无半句怨言,可要是闻颂来,他只想请对方吃闭门羹。
但偏偏这家伙是个典型的笑面虎,在他哥面前装得跟一朵喝了十八年露水长成的惊世绝俗的小白花一样!
钟渝喝了口水,又说:“都快吃完了我怎么还会让你去叫他吃饭?你看你小心眼得连这点事都想不明白。”
哥说我小心眼……
小心眼是个贬义词。
哥批评我——
哥讨厌我!
哥因为我不想叫闻颂吃饭所以讨厌我!
杭池自顾自头脑风暴,将歪理运用到极致,垂眼捧着碗一言不发,睫毛颤动,活脱脱一副备受欺凌的可怜样,仿佛钟渝若是再敢多说一个字他下一秒就要玻璃心破碎,脆弱地咬着手绢开始哭哭唧唧了。
“行了,别装了。”钟渝被他逗笑。
杭池立马收起那副泫然若泣的神情,笑嘻嘻地给他哥盛汤。
钟渝接过汤:“我不是让你叫他吃饭,我是想说闻颂他和你是一个班。”
杭池苦着张脸,他今天光顾着打架、发呆、想哥哥,除了主动介绍自己的同桌和主动送上门来挨揍的三个白痴,根本没注意过任何人。
说不定他跟三傻子打架的时候闻颂正阴险地在一旁拍手叫好。
杭池心想着。
“你,太冲动了。”钟渝用勺子在汤里打圈,朝他一扬下巴,“正好闻颂和你一个班,我让他替我劝着点你去。”
“他?”
杭池嘴角耷拉下来,心说我一看到他那张欠揍的脸只会更加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