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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毕业啦 ...

  •   没成想八月十五过后,陶渊明上了万松书院授课,虽然不知其中缘由,但杨昭也是高兴的,毕竟这是大名鼎鼎的陶渊明,虽然之前因为马文才的事闹了些不愉快,但那都是小事。
      又恰逢马太守上书院探亲马文才,听闻陶渊明在书院授课,说什么也要留下听听陶渊明是如何授课的。
      陶渊明见马太守坐在课堂之上,玩味道:“马大人,您堂堂杭州太守,跑来当我的学生,实在不敢当。”
      马太守谦虚道:“久闻五柳先生学问高深,见解超凡,今日实乃三生有幸啊!算是便宜马某人了。”
      “你看看,我这个人啊,就是占不得别人便宜。今日,我不想讲课了。这样吧,我今天只想听听学生们的心声,如何?”
      “陶先生讲课真是别有心裁,马某人一样受益匪浅。”
      杨昭忍不住用书挡着嘴角偷笑,陶渊明摆明了是嫌弃马太守,不愿意讲课,偏偏马太守还要拍他马屁。
      “一个官字两张口,马大人果然是会说好听话,让我老酒鬼也是受益匪浅呐!”
      此话一出,马文才脸色一变,这陶渊明说话未免太过针对!
      “哪里,哪里!”马太守心中虽也不高兴,但面上却还能挂着笑。
      陶渊明不再理会马太守,看向众人,“孩子们,那大家就说说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如何?王蓝田,你先说。”
      “这有什么好说的?”王蓝田一脸嫌弃,“不就是吃喝拉撒睡,茶来伸手,娇妻美妾,终此一生吗?”
      众人哄笑一堂,荀巨伯道:“种猪过得不就是这样的日子吗?”
      陶渊明笑着摇摇头,又问:“秦京生,你呢?”
      “学生希望以后能飞黄腾达,入则高厦,出则华车,高官厚禄,富贵双全。”
      陶渊明收了笑,低头道:“这你该请马太守给你讲课。如何高官厚禄,富贵双全,他是行家啊。”
      此话一出,饶是马太守也难免尴尬。杨昭忍不住蹙眉,她知陶渊明不喜官场中人,但这未免也太不给人留情面。
      “马文才,谈谈你的志向。”
      “征战沙场,扬名天下。”
      陶渊明抿着唇点头,“沙场杀伐,首重战略,你有何妙法可出奇制胜?”
      “昔日苻坚,以投鞭断流之势,渡江南侵,谢玄将军淝水一战,虽然以寡击众、以少胜多,却也赢的惊险,学生生不逢时,否则谢将军也不必赢的这般辛苦。”
      “愿闻其详。”
      “北方军伍长于弓马骑射,南方之师应借地利之便,在水战策略上下功夫,假如由我掌印抗敌,我要在江岸设下大量的拍车拍船,趁敌军渡江而来,进退两难之际,以拍车拍船用巨石攻击,敌方自然尸沉江底、溃不成军。”
      马太守闻言脸上渐有得意之色,只陶渊明道:“这办法够好,但也够狠啊!”
      “这千万使不得啊文才兄!”
      “有何不可?”
      “文才兄退敌之计,虽然甚妙,但大量巨石和船只沉入河底,势必抬高河床、淤塞河道,近几年长江水患严重,百姓累受江水肆虐,如果为了一时胜利,而不顾黎民百年生计,导致江水溃决,可比战争死的人要多上千万倍,这样的赢又有何益?”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像你这种妇人之仁,岂可共谋天下之事?”
      杨昭生怕二人争执起来,连忙起身,“大哥和阿念都是为了国家和百姓,本没有对错之分,但若我为将领,便用火箭射之,敌军和船烧个一干二净,这样既能不费一兵一卒大获全胜,又不用担心河床抬高导致水患了。”
      陶渊明失笑,“杨昭,没想到你倒比马文才更狠些。”
      “学生妄言,还请先生莫怪。”杨昭作揖告罪,“但大哥说的也没错,百姓深受长江水患之苦,其实朝廷应该要在长江中上游地区营造防护林,退耕还林,减少水土流失;在中下游地区退田还湖,疏浚河道;再在荆江段裁弯取直,加固长江中下游河堤,设立分洪、蓄洪区;若能分区而治,想来能有效的治理水患。只不过这样一来,便要沿江附近的百姓举家搬迁,且不论他们愿意与否,自古以来都以农耕为重,若要牺牲大片的田地势必会影响收成,这其中如何取舍,也是一个大难题。”
      杨昭此言引得陶渊明和马太守刮目相看,陶渊明道:“你可有何妙计?”
      “学生才疏学浅,也不是朝廷官员,学生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高位者如何想如何做。”
      荀巨伯问道:“阿昭,那依你之言,也是赞同山伯的想法了?”
      “内忧外患需两把抓。”
      祝英台低声嘀咕,“你这不是两边不得罪吗?”
      “这种经世治国的大事,还是请位居庙堂的马太守来评评理吧。”
      “陶先生,要马太守评理,您这不是要我们看一出父子连心的戏吗?”
      “大胆!怎么说话的?”言语中虽是指责荀巨伯无理,但语气却并不严肃,“马太守身居高位,岂是偏心自己儿子的人?马太守,你说是吗?”
      “老夫认为……”
      “马大人,梁山伯写的治水方略,可是连谢丞相和谢道韫先生都称赞的哦。”
      被荀巨伯打断说话,马太守也并不生气,“梁公子年纪轻轻便得谢丞相青睐,将来必成大器啊!”
      “爹,你怎么……”
      “放肆!注意你现在的身份,你是在上课的学生!”
      马文才一怔,随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是,马大人,马大人此言之意,是认为梁山伯强过我?”
      “我是说谢丞相看中梁公子治水大才。”
      “学生就是不明白,凭什么谢丞相一言两语就下定论,难道仅凭位高权重,说话就一定正确吗?”
      “文才!”马太守喝止,“注意你说话的言行!”
      “哎呀,马文才,众人面前,你父亲也不好偏袒于你呀!”
      马文才轻哼一声,“你太小看马大人了,马大人从来不怕落人口舌,他是怕得罪谢安,妨碍仕途罢了!”
      “你说什么!”马太守气急,众目睽睽之下就给了马文才一巴掌!
      “阿念!”杨昭急呼,关心的扶着马文才,“你没事吧?”
      马文才不敢相信父亲居然在众人面前对自己动手,他抬头的一瞬间眼圈就红了,“我不服气,凭什么你就认定我比不上梁山伯?!凭什么?!”马文才压抑着不满、委屈,愤恨地质问自己的父亲,不顾杨昭的阻拦就跑出课堂。
      “马大人!你实在太过分了!”杨昭担心马文才,当众指责马太守,也不向陶渊明告罪便追着马文才而去。
      “阿念!”杨昭追着马文才回了寝室,明明远远瞧见马文才进了屋,进来后却没有看见人。
      “阿念?”杨昭到处转了一圈,正犹豫是不是要出门寻找,却听见橱柜处有人低声呜咽的声音,她小心的打开柜门,只见马文才环抱着双膝,埋着脸压抑着哭,只一瞬间,杨昭觉得心里一疼忍不住也红了眼眶,她轻轻将手搭在马文才肩上,柔声呼唤,“阿念。”
      马文才压着情绪哭了一会儿,杨昭见他不理自己,俯下身子揽着他的肩膀将人抱在胸前,手上还安慰的抚摸着他的肩头,马文才再也忍不住在她怀里大哭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偏向别人?为什么我总是不如别人?”
      “阿念。”杨昭也跟着流泪,“你很好,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在我心里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真的?”马文才抽噎着,泪眼朦胧的看着杨昭。
      “当然!”杨昭心疼的抚上马文才的左脸,“疼吗?”
      “原本很疼的,现在有你在我身边就不疼了。”马文才止住泪,靠在杨昭胸前,紧紧地抱住她,“阿昭,幸好还有你。”
      “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杨昭安抚着马文才的情绪,待他稳定了下来,才将人从柜子里拉出来。
      “阿念,你能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吗?”杨昭见马文才受了刺激就躲在橱柜里哭,封闭自己的模样,想着他应该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不由想问清楚,一边用帕子给马文才擦泪,一边又道:“若你不想说就不说。”
      马文才深深地看了一眼杨昭,见她眼里只有担心和怜爱,便下定决心搬拉起了自己的袖子,只见手臂上面满是交错的伤痕,有一些一看就是陈年旧伤,有一些则比较新,“你的手……怎么会这样?是……是你父亲打的?”
      “嗯。”马文才低眉,“我爹对我管教很严,小时候,我与他人比射箭,输给了别家的孩子,我爹就打了我一顿鞭子,我娘为了救我,被我爹用热茶烫了脸,也挨了一顿打,谁知道就是那次……她被毁了容。”说到这,马文才忍不住哽咽,“我以为,只要我勤加练武、刻苦读书,就会好起来,谁知……我娘被毁容后,我爹有了其他人,之后,我娘就……就上吊自尽了!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家了。”
      杨昭着实没想到马文才会在这样的家庭长大,难怪他总是争强好胜,事事要争第一,原来竟然有这层原因。
      杨昭心疼的抱住马文才,握着他颤抖的手,“阿念,虽然你娘不在了,但是她永远活在你心里,以后我会陪着你,我会保护你,再也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好……”好半晌,马文才才颤着声回答,他将脸埋在杨昭胸前,不让她看自己流泪的样子。
      杨昭此刻很庆幸自己能陪在马文才身边,若是如原来一般,马文才孤身一人,只有自己承担这份痛苦,那他是多么难过啊!想马文才从小没了娘,又有这样一个残暴的爹,在书院又处处被拿去和梁祝作对比,从没人坚定的站在他这边,是个人都会黑化!幸好,幸好现在他还有自己!
      许是马文才情绪起伏太大,又好好地哭了一场,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杨昭将他安置好便出了寝室,吩咐马元留好吃食,等马文才醒了定是过了用餐时间了。
      ……
      “文才他……他怎么样?”马太守想关心马文才却又拉不下脸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杨昭却最是讨厌这种假惺惺的关心,若真爱自己的孩子又岂会从小打到大?又岂会害死自己妻子?因此说话有些阴阳怪气,“原来马大人还会关心阿念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念是你的仇人,不是你的孩子。”
      “放肆!你怎么说话的!”马太守一拍桌子,震的茶杯都倒了。
      “我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杨昭翻了个白眼,“他哭了一场,现下哭累了睡着了。”
      “堂堂男子汉,遇到些小事就哭!成何体统!”
      “马大人!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阿念已经长大了,不是几岁小孩,你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更何况,他会养成如今这样的性子,本就是你教导无方!”
      “我教导无方?我要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什么错?”
      “这当然没错,错的是你的方式!这世上谁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更何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又有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难道不是第一的人就该死吗?!”
      “我马致远的儿子,就要比人强!”
      “你的意思,阿念要强过所有人,就算是和当今天子比,也要更厉害吗?!”
      “你大胆!”马太守呵斥,这杨昭未免太过胆大包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是能说的吗?
      “马大人,也许做官你很在行,但做父亲你非常失败!现在还有机会能挽回你们的父子关系,若你心里还有一点在乎阿念,就请你好好想想,以后你们要如何相处吧!杨昭告辞!”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杨昭呼出一口浊气,她气马致远的所作所为,她为马文才不值才会怼马致远,但她也知道马文才还是会渴望父爱,所以她虽顶撞了一通,却还是要提醒一下马致远,当然,若最后马致远冥顽不灵非要断了自己和马文才的父子之情,那她以后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
      第二日一早,马致远留下一笔金子和自己的马儿便下山了。马元带着东西交给马文才的时候,马文才还有些担心,“没有马儿,爹自己一人要如何下山?”
      “老爷是自己一个人走下山的。”马家的仆役之前就先行一步下山了,现在只有马致远一人。
      杨昭心里冷笑,‘雪狐’丢了那么久,现在才来关心自己的孩子没马骑?马文才早就买了新的马了,再者马家仆役只是先下山了,传个信不就又上山了,再不济山长也会安排人陪同下山,现在装可怜不就是为了做戏给马文才看吗?
      但马文才深受感动的模样让杨昭说不出马致远不好的话,这毕竟是人家父子私事,自己也不能太过掺和,“阿念,你要不要去送送你父亲?”
      “我……”马文才有些踌躇不决。
      “想去就去吧,有什么话就要说开呀!去吧!”杨昭握住他的手安慰,露出一个鼓励的笑。
      “嗯!”马文才鼓起勇气追了出去。
      ……
      剩下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十一月,朝廷已经颁布了任令,马文才任越州六品都尉,梁山伯任鄞县七品县令,任令一出,马文才心里一惊,果然如杨昭所说,梁山伯会出任鄞县县令,他心里琢磨,难道杨昭真能预测未来不成?如果是真的,那他确实要提早做准备。
      任令一出,大家恭贺庆祝一番,便各自收拾行李归家。为期三年的求学之路,便也拉下帷幕。
      梁山伯为祝英台相送十八里,后二人私定终生,这且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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