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他谁都不爱》顾曦毓

4、身世复杂，招错魂了

　　就这样安稳的度过了四天，每日晚间，顾卿钰都会来看看顾玖尧，问问宫人他今日的饭食和精神状况，再读些稚童话本哄他入睡。顾玖尧对这样咸鱼躺平的养老生活接受良好，织织却有些着急。

　　［大人，大人，公主姐姐走了，你醒醒，咱什么时候干活儿呀？］

　　顾玖尧翻了个身，扯了扯被子道，［那你说干什么，我这就起来。］

　　［……织织不知，织织听大人的。］

　　［听本大人的话就乖乖待着，好好养身体。要是不会，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顾玖尧撑着困意含糊的说着。

　　［大……］

　　顾玖尧突然心口剧痛，他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不想惊醒屋外的宫人，便俯身下贴近床褥，努力放缓呼吸，但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不受控制。

　　［大人，你怎么样，怎么会呢，上次还是有用的，上次还是有用的呀。］织织凝结成一个暗淡的小光点，着急的围绕着顾玖尧转圈，光晕散在周围，却不再能缓解任何疼痛。

　　他脸色惨白如纸，缓了半晌才轻吸了口气，松开抓着软枕的手刚想安慰织织，一口热血涌出，宛如冷玉雕琢的手指间染上鲜红的颜色，顺着手指骨节，滴落到了床榻上。

　　红的刺眼。

　　顾玖尧趴在榻上轻喘，熟悉的痛楚逐渐向四肢百骸蔓延。

　　极轻的落地响起，一个黑衣人影掀开帷幔，抬手卡住顾玖尧的下颚，把一枚丹药拍了进去，入口即化，想吐已经来不及了。

　　顾玖尧瞳孔骤缩。天要亡我，趁火打劫？！赶尽杀绝？！我这是碍了谁的眼，这三年都容不得了。

　　顾玖尧心中拔凉，脑海中开始回忆往昔，感叹自己悲惨又跌宕起伏的一生。

　　正上头，男子附身将他抱起，轻柔的放置在一旁的贵妃榻上，跪在脚边着手开始把脉。

　　顾玖尧一时有些愣神，这才转头看他，乌黑、微卷的长发垂在脑后，显出几分不合气质的乖巧，虽然还是少年的骨架，但此时已经能够看出藏在黑衣下却满是爆发力的肌肉。哪怕是跪在地上，俯首低头趋于人下，他的腰背依旧挺直。

　　这人谁？哪来的？凭空出现啊，还是……一直都在，顾玖尧的后背传来一阵寒意。

　　顾玖尧久久不语，心思百转千回，神色复杂地静静凝视着他，楚淮脊背逐渐开始僵硬。

　　一炷香后，“属下楚淮，见过九殿下。”声音有些暗哑，是独属于少年人变声期的音质。

　　“你懂医？”

　　“属下师从神医谷，略通岐黄之术。”回答中规中矩，冷静严肃。

　　“谁让你来的？”顾玖尧心头打定主意，掩唇低咳了几声，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属下奉摄政王之命，贴身保护小殿下安全。”

　　摄政王，南岳摄政王吗？原主的外公……手伸的这么长，看来也是个在意原主的……

　　知道被换了芯儿吗？要是知道，不会一怒之下把我挫骨扬灰吧。

　　顾玖尧动了动有些发软的身子，想捂好自己的小马甲，“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他有心试探，语气带着轻佻。

　　楚淮抬起头，垂下浓密的眼睫回声道，“是。”

　　“看着我。”顾玖尧声调提高了些。他生了张国色天香的脸，眉眼尤其漂亮，像是常年笼罩着烟云的江南细雨，掩映着桃杏春花，勾魂摄魄。假以时日，必然称的上艳冠天下。

　　而此时，楚淮就这样看着他，眼神清澈无波，耳廓却染上绯红，且有向脖颈蔓延的趋势。

　　“你一直都在？”顾玖尧顾不上研究他的神色，脑子里不断盘算着原主的处境。

　　“回殿下，是。”

　　“那日毒发，你为何没有出现。”

　　“属下知罪，那日长公主一直守在殿下身边，属下没有近身的机会，待长公主走后，您气息已经平稳。属下……便没有多事。”

　　“你难道不疑惑，我为何不再痴傻？”顾玖尧忍不住问出口。

　　“属下不敢，公子溯曾预言，昌晏二十二年孟春望，天命将魂归故里，让王爷早做准备。”

　　顾玖尧睫毛一颤，舌尖抵了抵一侧的腮肉，心思流转，无意识的舔了舔沾染着鲜血的唇角，在月光的映照下，犹如魅惑人间的精怪，显出几分鬼魅。

　　天命？魂归？原来那劳什子的什么境是招魂用的，那这招错了魂，还有补救的机会吗。如今也没见着正主的魂魄，该不会是被我挤走了吧。

　　界灵一口咬定找的是自己，天地之大，他自己上哪里去找原主的魂魄。一个痴傻皇子，连这琉璃宫门都出不去。这样下去，还妄想改什么命，三年后必死无疑才是归宿吧。

　　他脸色有些难看却又不能直言，只能道，“你们就不怕，有人易容偷换了本皇子？”都是蠢的，既然有能人异士坐阵，怎么能让他这个野路子抢先一步霸占了原主的身子而毫无所觉，顾玖尧心里绝望，不禁有些迁怒。

　　“属下近两月一直跟随着殿下，片刻不曾离身，殿下多虑了。”楚淮一脸正色，语气带着不质疑。

　　顾玖尧一梗，竟无话可说。

　　独自静默的半晌，罢了，既来之则安之，事已至此，多说无意。

　　暂时是回不去了，最后的机会可能在那个会预言的公子溯身上，依现在的处境，踏出宫门都难，更别想着去寻人了。

　　但一想到三年之后……什么之后，谁知道还有没有之后，顾玖尧神色透出了些许萎靡。

　　“起来吧。”

　　“是，谢殿下。”许是方才太痛没有留意，楚淮身姿颀长，起身后八尺有余。顾玖尧心里烦闷，脖子仰着难受，没好气道，“过来坐，哪儿来的胆子，俯视本皇子！”

　　楚淮慌忙又跪倒在地道，“属下知错，请殿下责罚。”

　　“坐吧，还有话问你。”顾玖尧无意与他纠缠礼节。

　　半个时辰后，顾玖尧仰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积雪与屋檐明暗交错，这个人透着厌世的荒芜。天色泛着粉白，仿佛在嘲讽着他即将完结的短暂一生。

　　楚淮为他掖了掖盖在身上的大氅，柔软的毛发戳了戳鼻子，带着酥痒。

　　顾玖尧回神，对着身后的楚淮道，“既然外公没有其他任务给你，亦不干涉我的决定，你姑且也算是我的人，阿姊那边有外公的人在我也安心。若有什么变故及时报给我。”

　　“是。”

　　“还有……”如今这痴傻的人设太过被动，得找个合适的机会现于人前，又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送些关于历史国情民风类的书过来，再整理一份朝堂和内宫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属下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