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 ...
-
林星野想要拼命挣扎，却忽然意识到林志孝的腿，只能把力气用到去掰动林志孝的手臂，面色涨红，他急促地呼吸，肺部的氧气像是被人掐断了，混杂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药味。
林志孝没有继续用力，只保持这个姿势，眼神里没有任何的情绪，黑白分明的眼球里密布着浅淡的红血丝，如同一张巨网将人束缚住。
林星野现在这样的一个姿势不好发力，只能单膝跪着，勉强维持着，一只手撑在了地上，手背上青筋突起，五指泛白发青，他艰难地用另一手打着手语。
【爸爸。】
【你先……放开我】
受不住力的，林星野的腰间传来一阵酸痛，他面上血色尽褪，呼吸出的空气都仿佛在燃烧，眼眸里泛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林星野，你也骗我。你们都骗我。”林志孝声音嘶哑着，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响干涩。
【我没有……选学校考完再商量】
“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甩不掉的麻烦，现在还有神经病，吃药浪费钱，做什么都浪费钱，我什么用都没有了。”
林志孝倾身靠近林星野，手臂上的动作也加重了几分，他的表情渐渐扭曲，皱纹挤在了一起，面部的线条逐渐收紧。
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在强烈的求生欲下，林星野下意识就要用力推开面前的禁锢，哪知下一秒，林志孝忽然卸了力气，软绵绵的手臂像是面条一般。
随之而来的是滚热的泪水滴落在了林星野的脖颈处，烫得他浑身发颤，竟有片刻的不得动弹。
他僵直在了原地，全身的酸楚也比不过此时林志孝的热泪来得惊惧，他慌忙中半跪着，用袖子拼命去擦他的眼泪，手上的湿热炙热无比，如同热汤浇灌在心头上。
【不是这样的】
【不是】
林星野都快要急死了，张嘴又不能说话，满头的热汗淋漓，只能大幅度动作比划着，一遍又一遍重复。
林志孝垂头，很久都不说话，霎时间，只能听到墙上钟表滴答滴答的声响和阳台穿进来的风的低鸣。
他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像是有一口气堵在了胸腔里，随着眼泪一并流泻出来。
林星野下颌紧绷着，一错不错地盯着林志孝，眼珠子都不敢转动几圈，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许久，只听得林志孝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力，“星野，是爸爸的错，你不该留在b市。你妈妈说得对，不该留你…不该留你……”
后头的话语就几近呢喃，听不太真切了，林星野还没从惊诧中走出来，只得风一吹才发觉背后浸湿了冷汗。
他抬起手来但是又不知道能说什么，僵硬在半空中，手指屈伸动了几下。
林志孝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泪像是流干了，肿胀的眼皮下眼珠浮动，抓着林星野的手，颤颤巍巍的，“你去q大，别留在这里了。你想去就去，爸爸不会拦着你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了，你好好学……好好学…”
林星野只能讷讷点头，厚重的茧在手心处摩擦，他感受到父亲无力的手却拼命想要抓住什么。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心酸和苦楚齐齐涌了上来，他的心仿佛在酸水里浸泡一般，涩到发苦，倒流进四肢百骸，浑身乏力。
“你去把药给我拿过来，顺便拿一罐糖给我。”林志孝开了口，恢复了从前的语气，好像刚刚的一场眼泪是错觉，林星野有些恍惚，药拿在了手上，递了过去。
“站着干什么，回房间去吧，别在这里碍眼。”林志孝头也不抬，低声怒斥。
林星野几乎是同手同脚走到房间门前，转头看向父亲，侧对着，他的嘴角似乎有几分的弧度，似讽似嘲，似笑非笑，也分辨不出来。
只见他用手一下又一下捶着自己的腿，如同敲打木鱼一样的幅度和频率。
林星野推开房间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关上门后进入了寂静的世界里，他滑落在门前，靠着门，大口大口用力呼吸，脖颈处传来的酸痛让他难耐地低下头去。
一阵后怕的情绪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直至把他淹没在无尽的浪潮里。
昏黑的屋内窗帘列列作响，长风呼啸，外头月明星稀。
***
流水的日子一日渡过一日，班里的气氛也紧张过一日，下了课不见人走动的响声，大多数同学要么精神抖擞地埋头刷题，要么拿着笔神情恍惚地与周公相会。
墙上的红色倒计时已经来到了个位数，显眼的数字八像是挂在头上的斧头，每过一日，便近一分。
许子昭已经困到泪眼模糊了，他手头上拿着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盲目的动作如机器一般操作。
方隽侧目看了他好几秒，见他笔下的乱七八糟的笔画越来越离谱，都要把题目涂得乱七八糟了，才没忍住出了声。
“昭哥儿？实在不行咱就睡会吧。”
许子昭嘴巴努了努，念经一般，“马上了……”
方隽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还是祁砚抽走他展示画作的笔，搁在了桌上，“要睡就睡，你这霍霍试卷，等等又找不到是哪一张了。”
许子昭没了笔，猛地趴在桌上昏死了过去。
“现在晚自习第三节课了，就他这昏天黑地的睡劲，等等叫得醒吗？”迟岛半眯着眼眸，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
“下课前老何要来放三模成绩，他会醒的。”祁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顺手把桌上的笔记和试卷整理了一下。
迟岛的笔顿了顿，抬眸看祁砚，见他微弯的唇角，窥见他心情不错，于是撑着下巴，懒懒散散的，“哦？那么快。昨天才刚考的。”
祁砚也没继续说什么，坐下来后就打开错题本翻开了起来，时不时拿笔在草稿纸上运算一下。
看着前面神同步的林星野和祁砚，迟岛轻笑，伸了个懒腰，也拿出了自己的试卷写。
下课前的十分钟，老何准时走进了教室里，他一来，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更准确的说，是落在了他手头的成绩单上。
班里的投影仪还放着数学老师第二节课投影的题目分析，老何上去拿了下来，准备替换上成绩单。
班里的呼吸都静了几分，都盯着老何的动作。
老何停了下来，手里拿着成绩单，笑了笑，“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一个两个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老何你就快放吧，真实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此话一出，班里哄堂大笑。
随之而来的是隔壁班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和讨论声，这下四班更好奇了，纷纷催促老何赶紧放成绩。
“这是你们高三的倒数第二次考试了。成绩什么的也不太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心态，知道了没有？”
说完就把成绩单放在了投影仪下。
成绩单上照例没有姓名，只有学号、成绩和排名，老何控制速度慢慢划动着，尽量照顾到每一个人。
在后头看不见的，也猫着身子蹲下来跑到前头去等着自己的成绩出现。
好在训练有素，班里的讨论声比较小。
林星野眯着眼，微微向前倾身，看到第一名的学号想都不用想就是祁砚的，他继续往下找，数到第四个的时候他停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地又对了一遍学号，横着眼睛去看排名，年级第五名，他揉了揉眼睛，在纸上把自己的学号又默写了一遍。
“不用怀疑了，就是第五。”祁砚看着林星野一连串的傻动作，有点想笑。
林星野瞳孔放大，侧过头去祁砚，有些手足无措，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对上祁砚深邃的眼眸，眼睫微颤。
许子昭早就被一众的喧哗声惊醒，朦胧的眼看着屏幕都要重影了，看到了林星野熟悉的学号都忍不出哇出了声音，又很快捂住了自己的嘴。
“星野，星野，你在第五。我艹，啊啊啊啊啊。”
“不行，等等，我要看看我的。”
一直在盯着，许子昭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紧抿着唇，目光胶着，看到二十五名的时候就差要跳起来了。
“快看我二十五了呜呜呜呜！”
他迫不及待地向周围人分享，特别是方隽，都要给他晃散了，“我看到了，看到了，你别晃了，你二十五，二十五。”
许子昭喜形于色，左动动、又动动，屁股像是有针在扎一样。
成绩划到下面最后的一部分的时候下课铃就响了，许子昭飞了出去，走时不忘留下一句“我先走了，去吃夜宵了，我今天要吃三个鸡腿。谁都别拦我。”
迟岛看着风一样没影的人，眼睛很尖的，看到了许子昭桌上的校卡，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手指拿起校卡来给他们看。
“他不拿校卡，去赊账吗？”
方隽笑弯了腰，“笑死，谁拦着他了，自己不带校卡，吃个毛线。”
二十分钟后，教室里人陆陆续续的都走了，因为公布成绩了，今天班里走得都蛮早，最后就剩下林星野和祁砚。
掐着时间，祁砚起身，见林星野埋头做题半天没个动静，就敲了敲了林星野的桌子，“林同学，你今天要睡在教室吗？”
林星野如梦初醒，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时间已经来到了十点三十，酸痛的后颈顿时软了下来，祁砚的手掌温热，给他揉了揉后颈，
“走吧。”
走廊的冷光下，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作者有话说第90章 第九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