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
-
外头喧闹着，依稀可以听到走廊上有学生来回走动聊天的声音。
教室内的后排目光胶着在林星野的身上。
林星野手上拿着那份信就像是拿了一个烫手山芋，丢了不是，攥在手里也不是，一时间下颌紧绷，指骨有些泛白。
祁砚先发现他的不自在，刚刚停下的手也动了起来，柔软的纸巾继续在林星野的额头上擦着，抹去细密的汗珠。
“怕什么？又不是——”
林星野直直的目光看了过来，下一秒，那份薄薄的信件就塞进了祁砚的怀里，成功让在座的视线转移了过去。
这招祸水东引可给祁砚气笑了。
他不紧不慢地把用过的纸巾扔在了垃圾袋里，抬眸看了眼林星野，锐利的眼神在他的躲闪下软化了些。
祁砚手里捏着那信，摩挲了两下，不咸不淡地道：“扔给我干什么，我不看。”
说完又塞在了林星野的手里，转过头看向了后头伸着脖子的那几个，“你们很闲是不是？作业都写完了？”
许子昭的头伸地最长，毫不客气地被祁砚的手给推回来了。
他眼睛都瞪直了，好大一场热闹，“喂喂喂，阿砚你慢点，我瞅瞅嘛。又不会少块肉。”
接收到祁砚警告的眼神许子昭才勉强哑了火，又瞥了眼林星野尴尬的神情，不情不愿地扭过头去，“星野，没事，这有啥。我们阿砚之前收到的还少吗？这一份也没什么，就是不知道是谁快要高考了还写信偷摸摸送过来。”
他语气忽然笃定，“说不定就是来扰乱军心的。就是看我们星野考得好。”
等到没人关注了，林星野的目光才落到了手上的信上，又用余光悄悄斜了眼祁砚，两人的视线触碰到一起，他才发现祁砚一直在看他。
祁砚见状，转过身子坐直，整理着桌上乱七八糟的一堆试卷，不再看林星野，轻轻的哼一声钻进林星野耳朵里，惹得他脸热脖红。
长长叹了口气，林星野拿起手中的信，拆了起来。
入目是短短几行飘逸的字体——
【林星野，我要出国了。是不是很高兴不会再看到我了？
我看了你这一次的成绩，很不错，希望你能去你心仪学校。
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不过我不想你应该不需要了。
当然，我是不会祝福你跟那谁的。祝你高考顺利！——徐思铭】
林星野看了许久，紧紧抿着唇，蹙起的眉峰预示着他的矛盾。
祁砚在林星野楞了好久之后转过来，轻声问：“怎么了？”
林星野的手指在轻薄的纸张上摩挲了一下，随后将信递到了祁砚的手里，自顾自地转过头去翻开桌上的书来看，好像无事发生。
冷不丁手上给塞了一张纸，后头又有许子昭的脑袋伸了过来，祁砚不耐烦地侧身，摊开信纸快速扫了眼，目光很快凝在后面的落款上。
他扯了扯唇角，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林星野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实则一直在留意祁砚那头。
只见祁砚随意地把信纸折了几叠，然后塞回了信封里，紧接着就放进了林星野的抽屉里，一流水的动作也其他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阿砚，谁呀……”许子昭小声悄咪咪地问。
祁砚拿出月考试卷来，“没谁，一个不相干的人。别理了。没什么事发生。”
迟岛抬眸看了眼祁砚，察觉到他的情绪后轻轻一笑，“许胖胖，你八卦啥，又没人给你写。赶紧写你的试卷。别到处嘚瑟你那三十名的成绩了。”
许子昭瘪着嘴，嘟嘟囔囔的，“好嘛，不问就不问了。星野你好好写题，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还指望着你重回前十呢。”
林星野摸了摸他的圆乎乎的脑袋，点了点头。
下午六点多。
天边烧成了火红的一片，蔓延处的天际云海皆绚烂，深深浅浅交叠成漂亮的光彩，抬头看去，仿佛站在云端里。
林星野被祁砚牵着，一路慢慢走上了高层的楼梯，这是很偏的一处教学楼，走到顶楼了，他还以为没有路可以走了。
谁知道祁砚把虚虚掩着的门推开来，敞开的门仿佛装了另外一个世界，四四方方的天地千万里延伸开来，视野广阔，四野的风肆意吹拂，舒卷明灭的游云倏而远走。
沉闷的空气被挤出去，流动的风吹拂襟袖，飘飘扬扬的。
林星野有些稀奇，他往前走了几步，入目是缩小的操场，树影摇曳，开阔的视域让人神清气爽，他不由得探出头看去，一栋栋教学楼铺开来，绿荫翠绿。
【你撬锁？】
林星野疑惑地转过头来。
祁砚踩了几节台阶站得高了些，“谁撬锁了，上次看到好像是装修，应该没锁紧。有一回推开来看，发现没锁好。”
说完他伸出手来。
林星野牵着他手走到他身旁去，更高的一层视野让整个学校都收揽在眼里，风扬起额头，好像把身心从现实中抽离了出来，在这一刻什么都不用去想。
祁砚把人揽在怀里，“怎么样，心情好一点了吗？”
林星野慢吞吞地抱住祁砚的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他肩上，在他手臂上一笔一划写字。
【没有心情不好。】
后头画了一个笑脸。
【成绩出来了，很开心。】
祁砚叹了口气，亲了亲他的额头，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你呀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总让我猜。”
林星野画了一个哭哭的表情，惹得祁砚轻笑。
“星野，还有一个月就考试了。考完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了”
【还没考完就想着玩了】
写完之后，林星野还是有些紧张的，到底中间拉下了一些进度，只要最后成绩没出来就有不确定性。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几分忧愁，祁砚吻在了他薄薄的眼皮上，温热的气息包围过来，“又不是明天就高考了。”
十指紧扣，指尖相触的温度快速升温，林星野的喉结滚了滚，呼吸错乱了几秒。
他忽而想起徐思铭写的那封信，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莫名想起的时候会有些压抑，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里透不过气的沉闷，总如影随形。
但凿开光后，又觉得没什么值得记挂的了。
林星野眼底倒映着祁砚的脸，游云亲吻他的额角，他忽而心一动。
仰头亲了上去，印在唇角处。
唇齿相依。
耳边呼啸过狂野的长风，人间草木俱簌簌作响。
***
愈近六月，天气越发闷热，路上蚊虫飞舞在草丛里，林星野在路上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等走到楼下了，抓了几下手臂，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发现手上肿起了好几个蚊子包。
几道抓痕跟着红白的鼓起，痒痒的，但他也不敢再抓了，只好轻轻朝痒处吹了口气，闷热的呼吸没有丝毫缓解痒意，他只好放下加快脚步，三两步上了台阶。
楼道口的灯光一闪一闪的，许是又坏了，趁着那没剩什么气的灯还有点亮度，林星野赶到了家门口。
钥匙还没打开门，门就从里头打开了，来开门的是白思娣，林星野有些诧异。
【妈，怎么了吗？】
“没事，妈就是觉得你快回来了。快进来，累了吧，我给你切了水果。”
白思娣说着就把人拉进屋内，刚拉林星野的手她就觉得不对劲，低头看过去，发现好几个红肿的大包，鼓起来显眼得很。
“怎么被咬成这样啊，来，妈先给你擦药，这么大的包，哪来那么多毒蚊子。”
林星野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在了椅子上，书包放在了沙发上，白织灯耀眼，他晃了眼睛，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才看到视线里的白思娣拿着药坐了下来，桌上放着切好的水果。
“下次呢，下了地铁你就擦点花露水先，路上的蚊子多。”
林星野拿起牙签戳了一个苹果吃，伸出手让白思娣擦药，乖乖地点头。
上好了药，冰冰凉凉的，林星野也吃了好几块苹果了，他准备起身去洗漱了，这时候突然听见白思娣说话了。
“星野，妈妈今天打电话给你们何老师了。”
这一句话让林星野蓦然一惊，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上。
灯光下，他的脸色有些没有血色。
白思娣正在低头收拾药瓶，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手里捡着东西，又继续说。
“你们何老师说你上次填志愿的时候写了b大，我跟你们老师聊聊了，说你可以冲一冲q大的，星野，你是怎么想的？”
林星野刚刚惊得浑身的冷汗瞬间冷却下来，手指在校服裤子上摩挲了几下，听到这话之后就冷静了下来。
【b大离家近，周末也方便回来照顾你们。】
白思娣皱了皱眉头，把东西放在了桌子的一旁，面色有些凝重。
“星野，你要因为家里而放弃自己的学业，能上更好的学校就要去，爸爸妈妈不能拖累你。离家远一点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林星野手放在膝盖上，余光处看了眼林志孝，发现他正盯着他，又低下头去，眼睑轻颤，呼吸滞了几分。
白思娣见状，叹了口气，用手肘捅了捅林志孝，“阿志，怎么说，你说说看。”
林志孝兴致不是很高，近来又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郁，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如凝固一般，过了会才说话。
“我一个残废说的话有什么用，他爱去哪里去哪里。他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我还管得着他了。”
这话出来，屋内的空气顿时凝固了起来。
林星野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动作，倒是白思娣有些气结，但想到最近林志孝多是愿意一个人呆着，只是脾气越发差了，两人说话的时间也少。
“阿志，今天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星野他——”白思娣有些急了。
林志孝没甚表情地扯了扯嘴唇，声音听不出喜怒来，“你着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同意。我管不着，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白思娣抿了抿唇，表情有几分憋屈，好一会才说，“行行行，既然你不管，孩子的事情就我来管。”
林志孝转身看向电视，表情有些木木，“随便你。”
林星野咬着下唇，听着白思娣和林志孝的对话，有些许的恍惚，夹杂着着急，但是又不能做什么的无奈，只能放慢呼吸，按捺自己的心跳。
白思娣平复了下心情，缓和了面色，“星野，没事，你听妈妈的。这事妈妈来做主，也不用你来照顾我们，你自己把书读好就可以了。天塌下来有妈给你顶着，你放心去读书。我来照顾你爸就行了。”
“能去好一点的学校干什么要将就，这中间还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的。我都听你们何老师说了，去q大，以后的发展会好一点。”
林星野抬起来头来，看到了白思娣苍老的脸庞，心里的弦紧了紧。
【好，妈妈我知道了。考完才填志愿，我会认真考虑的。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思娣拍了拍林星野的手，“妈知道你担心我们，有妈在呢，没事的。”
林星野在沙发上坐了许久，耳边的脚步声走远了，白思娣已经进去休息了，她下班回来做饭又打扫卫生的，累到腰伤复发，受不了久坐就先去躺着了。
白思娣说的话在耳边萦绕，林星野思索了许久，坐久了腿都有些麻了，正要站起来回房间去，忽然看到林志孝将桌上的果篮扫在了地上，橘子橙子掉了一地。
所幸声音不算大，果子落地发出闷响，滚落在客厅里。
林星野下意识看向了白思娣的房间，见没什么动静才放下心来，见惯了林志孝打砸东西的样子，他竟也没太意外，只能认命地弯下腰去捡。
他几步走到了林志孝的脚边，俯身去捡在他旁边的橙子，岂料林志孝突然用手肘禁锢住林星野的脖子，大力将林星野整个人拖过来。
没有丝毫防备的林星野猛地跌落在地上，脖颈处被人钳制住，呼吸扼紧，他下意识去掰林志孝的手。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还差 